我跟和尚說這事兒還真不好說,等到了南寨估計你就知道了,除非這‘老頭兒’自己親自再燃根兒香,我才可能會告訴你,不過我估計‘老頭兒’他也不敢冒這個險了。和尚聽後摑了我一巴掌說道:“你他娘的還信不過我是怎麽地?”


    我瞪著眼睛回道:“這不是信不信的過的問題,這事兒我隻要開了口就有人能夠聽得到,你當我真不想告訴你啊。”我說著偷偷指了指天空,那嬌豔的日頭又偏西而去了,這會兒已是暮色漸濃,和尚納悶兒問我道:“你說它?”


    我一攤手,擺了個無可奈何的姿態,和尚一看更來氣了,拍了拍自個兒胸脯說道:“你忘了咱叫啥了,你要是膽敢騙我,我今兒個就把你給摁到水裏頭好好灌灌你。”


    我說道:“你說這話也不怕遭雷劈,你就算有那個命兒可惜還沒成型兒呢,別整天真把自己當老天爺了,名字裏有個天字兒有什麽了不起,老子當年叫二狗子的時候也沒你這麽囂張。”


    和尚見我還是不說,奔著我就衝過來了,那架勢像是被紅肚兜兒挑逗起來的蠻牛,我見他這個摸樣也不敢再停留了,撒丫子就跑,腳不沾地兒的奔山下就躥去了。


    和尚這家夥開起玩笑來沒深沒淺,要是真的讓他給逮到了,他還真有可能幹出這事兒來,這家夥是典型的腦袋一發熱便不顧一切的專業戶。


    ……


    我奔到山穀的時候還他娘的心驚肉跳的,幸好這和尚在後麵追了一會兒不追了,估計他那發熱的腦子被風給撩涼快了。


    我停住腳仔細看了看這周圍,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寬大清澈的河流,從山上沿崖槽兒向下的流到了山嘴兒處,接著跨過那條細窄的小路向對麵的的峽穀流了過去。我深呼了一口氣,純淨而又細潤的空氣直入心脾,人也跟著舒爽了不少。這地兒因為是馬蹄山的凹槽處,三麵都有高崗子給擋住了,除了暖風入侵,其餘三季的風很難越過這高山鑽進來,這兒和山頂簡直就是兩種氣侯,那裏是微寒入秋,這兒卻正值夏末,水豐而氣暖,也難怪這地方現在還能長得起來葡萄。


    和尚看見河水就像是吃完了春?藥剛看見女人似的,手腳並用連拽帶扯,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身上的衣服扒個精光,接著噗通一聲就紮了進去。我一個葡萄還沒咽下去呢,這和尚又把腦袋露了出來,渾身打著哆嗦的說道:“這水真他媽的涼,在外麵怎麽感覺不到這麽冷呢,”說話的時候他牙齒都開始打上架了。


    我嘿嘿一笑說道:“傻了吧,隻要是過了立秋之後,這水都是涼的,一般長腦子的人不會在初秋還敢下野水洗澡的,你就等著晚上回去骨頭疼吧。”


    和尚揚過來一捧水罵道:“放屁,人家七老八十的還有在冬天戲水的呢,你就是命賤身子嬌,這玩意兒都在鍛煉,要不你也下來試試。”


    我趕忙搖頭,說道:“算了吧,這初秋的水可比不上冬天那不結冰的湖,你自己遊兩圈試試看吧。”


    和尚聽我說完,不忿的呸了句轉頭就遊了出去,我見他遊遠了趕緊竄到靠近岸邊兒的位置,尋思著這會兒正好有機會把他衣服給拿走了,一會兒看他怎麽出來。我順帶著幻想了一下子這家夥光腚滿山亂跑的場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和尚的這身兒衣服還是當初從童山那邊兒回來的時候在路上搞到的,那天路過一片油菜花地,他不由我阻攔,上去就把人家綁在地裏嚇唬野雞的稻草人身上的衣服給扯了下來,然後套在了自個兒的身上,後來我沿路撿破爛攢了點兒錢又一人又添置了一身兒。


    這家夥平時把衣服當寶似的,連碰都不讓我碰一下。這回我不但碰,我還給你拿走了呢。想著想著,我就把他的衣服從地上撿了起來,接著抖了抖,準備卷軸子就給夾走了,這一走竟發現他的衣服有點兒沉。我仔細一看,這家夥在衣服的褲腰帶的位置上綁了個布袋子,我踅摸著這玩意兒可能是他之前說的那個問大娘要的高粱米,就順道兒打開看了看,這翻開一看就覺得有點兒不對。


    這東西不怎麽像是高粱米,倒有點兒像家裏產的白麵,我伸手抹了一指度粘在嘴裏嚐了嚐,這味道也不像是白麵。我詫異的抬起頭看了眼河麵,和尚見我動他衣服正撲騰撲騰的著急往回遊呢,看他快到我這邊兒上的時候,我趕緊一擺手給他止住了,問他道:“你這袋子裏裝的不是高粱米,這是啥玩意兒,我怎麽之前沒吃過呢。”


    和尚見我手爪子又往袋子裏伸去,趕緊急著兩個手開始比劃,意思是讓我別動。我這下子更詫異了,拎著他的衣服沿著河沿兒走近了一點兒接著問道:“你說是什麽東西……?”


    和尚這一圈遊回來臉都快成青的了,我之前本打算提前告訴他的,哪知道這家夥見著水就像見了女人似的,我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就插進去了。這秋水寒毒性猛無匹,就算是再壯實的漢子也抵不得一時三刻,陽氣兒弱的更別提了。


    和尚打著寒顫爬上岸,抖擻著渾身的雞皮疙瘩說道:“你吃了是咋地,這都是那個撿垃圾老頭兒的骨灰。”


    剛聽完他這話,我就上來了一陣子惡心,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問和尚道:“那老頭兒不是殞命在了隧道的鋼軌上了麽,怎麽又出現在這兒了,還成了骨灰?”


    和尚讓我把衣服先給他,我看他哆嗦成了那個熊樣兒,也沒再有心思開玩笑,把袋子解下來後,剩下的都一並扔給了他,在他穿衣服的時候我又仔細看了看這袋子裏裝的東西,這一看又不禁想到剛剛自己還抹到了舌頭上,嗓子眼兒就開始要往外冒東西,我趕緊又摘了兩個葡萄塞嘴裏壓了壓。


    和尚穿完衣服後講到,他之前去村子裏要飯之所以去了那麽長時間,其實是又找了條小路返了回去,先找到那老頭兒的屍體,然後在隧道裏麵就地點了個火給那個死去的老頭兒火化了,接著把骨灰收了收給帶了出來。他說既然答應了這次一定要帶他回老家,就不能說了做不到,還讓人家暴屍荒野,這就更不對了。這老頭兒當初要不是聽了咱倆的勸,也不一定會出這個事情……。我看著和尚一臉剛毅的表情,那身上散發的騰騰正氣正襯托著鋥光瓦亮的腦門兒,我心裏多少又對他增加了點兒佩服,心想這小子確實是個可交的朋友。


    我聽他說完接著說道:“我就感覺不對勁兒呢,去了好幾個時辰,要了個飯還弄得灰頭土臉的才回來,真以為你給人家灶膛燒火去了呢。”


    和尚靦腆一笑說道:“那大娘真是個好人,可惜孤兒寡母的,我也幫不上什麽。我回來的時候路過她家門口,幫她挑了一缸水,她就給咱做了頓飯。這幫忙看葡萄園子的事兒也是我主動答應她的。”


    我聽和尚這麽說,佩服之餘心頭兒又冒出來了一個疑問,順嘴兒問道:“你是怎麽會說本地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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