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肯定要給和尚展示一回我絕佳的野外燒烤技巧,但是眼下這家夥是命懸一線,我怕就算做的再好吃,他也趕不上了,隻能怎麽簡單怎麽來,連叫化雞這個做法我都給省了好幾個步驟,渾身的毛兒也沒來得及給拔光,糊泥這道程序也順便給省了,隻求這貨能快點兒吃到嘴裏。哎~,好端端的一頓鴿子肉,就讓我這麽倉促的給毀了,心裏覺得真是有點兒暴殄天物。


    ……


    夜幕鋪天蓋地而來,四下秋露漸降,霧靄之色越來越濃,天上卷來了幾摞厚雲,就連夜風也湊起了熱鬧。漸漸的,我的視野範圍縮小到了十丈之內。和尚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開始抖擻成了篩子,好在我生起了一堆火,驅趕了不少寒氣。


    我湊到和尚腳底下,抬起這家夥的臭腳,掩著鼻子細細真真兒的看了一遍,心裏不禁暗罵,和尚這家夥對自己也真夠狠的,一刀子下去竟紮在了腳心處,這地兒可是人體腎經經脈的第一穴,被紮後巨疼無比不說,還容易損了自己的腎髒,他可真不怕自己斷了後。


    和尚看著我在研究他的腳心,哆嗦著嘴唇道:“那雙頭蛇也不知道是什麽蛇種變異過來的,娃娃頭與蛇頭都能相互發力,我被那雙頭蛇的正蛇頭給吞進去了一半兒,那個娃娃頭就開始湊上來要啃我的上半個身子,差點兒就被它把腦袋先給摘了去……”


    和尚這家夥明顯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他現在的這種症狀就是典型的自己逃不出來之前的恐怖場景,而這種驚嚇多來源於那些通靈的蛇類。估計和尚這小子是被那個娃娃頭給釘住魂兒了,我一會兒還得趕緊給他叫魂兒去……


    ……


    有不少人第一次被蛇嚇到,都會不由自主的一個勁兒的向別人訴說他看到的那些關於蛇的場景。懂道道的人都知道這是中了蛇眼,被嚇掉了魂兒,叫一叫就會好。和尚剛從裏麵逃出來的時候顯然不願意多提裏麵的情況,但後來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強烈的想把自己看到的給講出來,這是典型的中了蛇眼。


    因為中了蛇眼而丟的魂兒,還不同於一般的丟魂兒。蛇是一種遊走在正邪邊緣的奇特動物,它冷血無情,根本就不會斷人善惡,被這種動物嚇丟魂兒的人,丟的隻是陽魂兒。一般丟了這魂兒不及時找回來的話,就會慢慢變得冷血,分不清善惡,輕的話脾氣不好,無情無禮,重的話會去害人性命。


    眼下和尚依舊在耗費著氣力喋喋不休的說著:“我就看見那娃娃頭呲著厲牙就撲過來了,幸好我手上這殺豬刀攥的緊,再加上老子,那娃娃頭剛碰到我鼻子,我就手起刀落,直接把它腦袋砍了下來……”


    和尚慘白的臉上掛著猙獰的野笑:“嘿嘿……可我還是小瞧了那娃娃頭,雖然被我一刀子給劈了,但是脖頸兒裏麵噴出來了不少綠湯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毒,被我一不小心灌下去好幾口,真他媽的是惡心死我了……”


    和尚頓了一頓,咯的一下子又吐了口黑血,看樣子這家夥真是中毒不淺,剛剛才給自己放了血,稍微緩過來一點兒,現在一想惡心事兒,還是止不住的吐血。


    和尚惡狠狠的看著我說道:“快……快把我腳心的結疤給撕開,這血還得放……!”


    ……


    一個人隻有在自己最接近生命邊緣的時候才知道如何自救,和尚懂的醫術不多,隻有那麽幾手治跌打損傷的外家功夫,再加上對身體上的穴位懂個三分,便敢於對自己動刀兒。


    我抬起和尚的腳,這家夥剛剛才結了血疤,現在被我一掀,又是一陣井噴。和尚慘笑著道:“沒事兒呢還,我造血快,一會兒就緩過來。”


    我呸了一口,看著籠起來的障霧越來越濃,感覺情況是越來越不妙。


    和尚腳心的血流了一會兒又漸漸停了下來。我不得不佩服和尚這小子確實夠硬氣,他紮的其實是穴位當中的湧泉穴,常人被稍微大點兒的力道一按就得疼的吱哇爛叫,他竟然能硬挺挺的支撐著不暈過去,這意誌力快比得上關羽刮骨療毒了。


    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問和尚道:“你在少林寺的時候你那個菜園子師父都怎麽叫你?”


    和尚迷迷瞪瞪的說道:“叫……叫我天……天……!”


    我聞言急躁的吼道:“你小子真是活到頭了,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說胡話,你再不說實話,我可真救不了你……”。


    和尚依舊嘴裏依舊叨叨著:“就是……天……天……”


    眼看和尚的意誌力就快撐到了極限,我也顧不得再跟他生氣,趕緊給他扒拉那隻燒鴿子,扒拉出來一看,心裏又罵了句,好家夥,半生不熟,不過總算把鴿子毛給燒沒了。


    我拿起和尚的殺豬刀,直接紮在了燒鴿子身上,趕緊遞給和尚,和尚聳了聳鼻子,半天終於坑坑巴巴的張開嘴,費勁巴力的啃了起來。


    我趁著這檔口趕緊去給他叫魂兒,這玩意兒我之前從來沒自己幹過,隻是小時候見過村子裏有個叫南婆子的老女人會給人叫魂兒,一般都是叫人家的小名兒,叫法比較固定,都是:xx,回家吃飯了……xx,回家吃飯了……邊叫邊敲著碗,一直等到被叫的那個人答應了才行。


    我看著和尚越吃動作越利索,估計活下來是不成問題了,接下來就是導他向善了,想著就朝著那兩處宅子向前走了兩步,然後輕聲的呼喚開了:“天……回家吃飯了……天……回家吃飯了!”


    我接連叫了幾聲,和尚才在我身後蚊子似的的回了一句:“叫我幹啥……”我心中一喜,趕緊轉身跑到和尚跟前賊著他。


    這家夥臉上的冷血之氣正在逐漸消失,看他這樣子,我第一次照葫蘆畫瓢的給他叫魂兒成手了。


    和尚手上的鴿子肉已經被啃的血肉模糊,我看著看著這肚子就開始咕咕的叫喚起來了,無奈自己跑到那廢井邊兒上,灌了幾口涼水充了充饑。眼下隻要和尚平安無事,我餓幾頓也不算什麽了。


    和尚啃完肉,把刀子插在身邊兒,抬頭艱難的看了眼天,愁眉苦臉說道:“完了,看來今天晚上是弄不清楚這地上的香陣是怎麽回事兒了。”


    我跟著抬頭一看,霧氣昭昭的,我跟和尚就像是被籠在了一團雲裏,隔離了星空。這地上的細香馬上就要燃到頭兒了。看樣子今天晚上想知道這香陣是不是與天上的七星相對已經是不太可能了。


    我轉而向那兩處宅子望去,隱約中看見一個白影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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