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清的明月掛在天空,哈爾濱安靜的好似處子一般,沒有任何動靜,一個不知名的湖泊上泛著一片青煙似的薄霧,遠望城外的山巒,隻隱約辨出灰sè的山影。微風任意的掃著滿湖的枯草梗,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湖水在枯草叢裏微微低語,遠處不時傳來一兩隻水鴨的撲翅聲,使月夜的湖麵更顯得寂靜和冷清。


    朱振華領著一個自衛聯軍的兵士,不聲不響的出了衙門,徑直投餘家宅子方向而去。


    此時餘家宅子的一老一少也沒有休息,他們在一間靜靜的書房裏,在議論著朱振華和朱振華所率領的自衛聯軍。


    餘老先生名文廣,字先行,今年已經七十有三,鹹豐年間的進士。因見官場**,便回到了家鄉,過起了耕讀不問世事的生活。老爺子雖然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但依舊是一副寧折不彎的火爆脾氣。


    這位餘老先生是位開明士紳,一來眼見著老毛子和小ri本子鬧關東,清廷沒有任何作為,失望已極,二來又在外孫邊永勝的宣傳下慢慢接受了minzhu思想,所以對外孫的工作頗為支持。這次聽說外孫去見朱振華碰了一鼻子灰,於是出言安慰。他輕捋著飄在胸前如雪一般白的胡須,不急不緩的道:“勝兒,如今這自衛聯軍利用老毛子和小ri本子之間的兵戈之事發展自己的勢利,這個朱振華不可謂不智,隻是,這老毛子和小ri本子一對豺狼在俺們大清國的地頭上廝殺,這朱振華不思如何救民,反而橫加利用,這終歸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兒啊!”


    邊永勝道:“姥爺,恕孫兒直言,那朱振華如今這般行事,或許已經是最高明的方略了,想他自衛聯軍原先不過是占山為王的一夥草寇而已,如今雖說有了些人馬,可是想和老毛子或者是小ri本子開兵見仗,那恐怕實力還顯得不足的,唯有如今這樣,他才能積蓄力量與外侮一戰!”


    餘老先生聽了邊永勝的話,先是一愣,隨機哈哈笑道:“俺原本是想寬慰你,不成想你卻毫不在意,俺這外孫果然長大了,有個幹大事的樣子了。”


    正當他們爺孫二人正說著話的時候,一個仆人進來秉報道:“老爺,有人求見。”


    餘文廣一臉慍sè的道:“深更半夜,是誰來見俺,你不會跟他說俺已經睡下了嗎?”


    那仆人一臉委屈的樣子道:“老爺,俺給那人說了,那人給了俺一張紙,紙上寫著一首詩,他說俺隻要把這詩給您看了,你看一準見他。”


    “什麽詩?給俺瞧瞧。”


    那仆人將一張紙條遞給餘文廣,餘文廣因為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將詩又遞給邊永勝,道:“念給俺聽聽。”


    邊永勝也因為讀書多年,微微有些近視,隻是他脾氣和他姥爺一樣倔強,不想別人說他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所以不肯戴眼鏡。邊永勝將詩湊近油燈,慢慢的讀道:“殺戮關東沙俄兵,腰間寶劍血猶腥。家仆不識英雄漢,隻憑曉曉問姓名。”


    邊永勝讀完了詩後聞到:“姥爺,這是誰啊?口氣也忒大了些。”


    餘文廣國學根基深厚,這首詩的原文是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山僧不識英雄漢,隻憑曉曉問姓名。說起這詩的作者,那更是大大的有名——明太祖朱元璋。


    “他來了。”


    “誰?”


    “自衛聯軍的總司令朱振華。”


    “姥爺,需要開中門迎接嗎?”邊永勝問道。


    餘文廣沒有理會邊永勝,而是對那仆人道:“不要驚動任何人,從側門悄悄的接到這裏來。”


    “知道了,老爺。”


    餘文廣對邊永勝道:“你要大開中門迎接的意思姥爺知道,可是你咋就不琢磨琢磨,這個朱振華白天才嗬斥了你,幹啥晚上黑燈瞎火又摸來家裏呢?”說到這裏,餘文廣看了眼邊永勝。邊永勝恍然大悟:“他這是為了掩人耳目,不叫別人知曉。”


    “對了!”


    不一會兒,那個仆人領著朱振華和一個自衛聯軍的士兵來到了餘文廣和邊永勝說話的書房。他們爺孫二人一見到朱振華,一起站起身來拱手。餘文廣道:“老朽久聞朱將軍大名,如雷貫耳,今ri有幸得見,真是三身有幸啊!”


    朱振華也笑著拱了拱手道:“在下聽聞餘老先生不畏**,敢於抗惡,想老先生已過花甲,依舊以民族大義為重,比起那些屈膝事賊的敗類,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下聽了也是佩服得緊啊!”


    餘文廣聽了朱振華的讚揚,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接著朱振華看著邊永勝,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道:“邊先生,在下為今天白天的事情給你道個歉。請先生想想,在我的中軍大營中,說那些事,萬一隔牆有耳,不僅壞了先生的妙計,還或許要引得我軍火並提前,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邊永勝聽了這話,頓時覺得汗顏無比,忙道:“是在下慮事不周,險些誤了大事。”


    餘文廣道:“關於貴軍的事情,老朽也略知一二。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對於貴軍內部,軍中有軍,派係繁雜,是得想個計策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朱振華笑道:“在下今天晚上夤夜來此,正是為了這事,不知老先生何有妙計教我。”


    餘文廣想了想道:“自古以來,削藩不過三策。”


    邊永勝知道自己的外公喜歡說曆史,他以為餘文廣又要前三皇後五帝的嘮叨起來,忙道:“姥爺,朱將軍問的是如何消除內部的不安定因素,你如何又說起古來了。”


    餘文廣道:“自古便有以古鑒今之說,朱將軍內部派係繁雜,就好比古時王朝的藩王一般,這削藩策正好可以借鑒一用。”


    朱振華笑道:“請老先生繼續說,晚輩洗耳恭聽。”


    邊永勝見朱振華要自己的姥爺說下去,他也不好再阻攔,隻聽餘文廣接著道:“削藩策的上策便是漢高祖遊雲夢,不動聲sè,不動刀兵,隻用幾個力士輕輕巧巧的消弭內亂於無形,此為上策。”


    朱振華想了想道:“老先生所說的上策,確實是一條妙計,隻是就算我設計擒拿了楊玉麟和蔣乾鵬,隻怕他們麾下的弟兄不服,恐怕還是要引發內亂。”


    餘文廣道:“朱將軍說的,老朽也想過,確實上策不能用。”


    “請老先生說中策。”


    餘文廣讓仆人給朱振華和自己還有邊永勝斟滿了茶水後,道:“中策便是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一頓酒宴,依舊是不動刀兵,消弭內亂。”


    朱振華不置可否,問道:“請先生說說下策。”


    餘文廣猶豫了片刻,道:“那下策就是漢景帝的平定七國之亂了,刀光劍影,血流成河,如果朱將軍決定用這一策,饒恕老朽直言,那你們自衛聯軍就大事休矣!”


    這下策是朱振華要極力避免的,那當然不能用。他想了想道:“聽老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在下決定,用老先生的中策。”


    “中策?宋太祖的杯酒釋兵權?”


    朱振華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和餘文廣繼續說下去,而是拱手道:“老先生,邊先生,如今老毛子,小ri本,都來咱們的東北大地上殺人放火,難道二位就忍心看著咱們中華兒女任人宰割,中華大地,任人分割搶掠嗎?在下知道,在世人眼中,我們東北自衛聯軍隻是一支胡子,但是在下今天還是不揣冒昧,敢請二位先生出山,加入我們東北人民自衛聯軍,殺老毛子,殺小ri本子,救民救國!”


    餘文廣和邊永勝爺孫兩個沒有想到,朱振華會突然請他們出山。其實這正合邊永勝的心意,但是當朱振華突然說這話的時候,他倒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餘文廣,薑還是老的辣,他道:“如果老朽年輕和三十歲,定然會追隨朱將軍一同為國為民出力,隻是老朽已經老了,這棋都下到殘局了,無力回天,朱將軍的美意,老朽隻好卻之不恭了!”餘文廣說完這話,看了一眼身旁的外孫邊永勝。


    邊永勝抿了抿嘴唇,顯得有幾分緊張,道:“在下才疏學淺,如果能當得起朱將軍美意,隻是......隻是......”


    朱振華看的出,餘文廣肯定是不會出山的,但是這個邊永勝定然會來。於是道:“那這樣,在下先回去,還請邊先生和老先生合計合計,如果邊先生願來我自衛聯軍,在下一定大開轅門,歡迎先生。”


    餘文廣道:“這樣也好。”


    朱振華道:“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不送,將軍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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