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我們身後好像一直跟著小偷,肆無忌憚地在偷取著時間,不然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飛去的日子。


    自從和瘋子碰了麵,我再也沒做過跟哥哥有關的夢,每天按時上學、學習、打鬧、放學、休息,生活又像擲了一顆石子後的湖麵,漸漸從微微波瀾恢複到平靜。


    直到哥哥的忌日當天上午,一件突如其來的意外再次莽撞地闖進了我的生活……這一切還得從周五下午說起。


    下午放學我和小李搭伴回家,被校門口的瘋子撞見了。他還是那副麵孔,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周日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知道他是跟我談那件事,趕忙拉著瘋子借一步說話,“下午吧,上午我要去祭拜我哥哥。在哪碰麵?”


    小李站在不遠處,盯著我們,臉上充滿了不解,因為瘋子背對他,他特意給我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和手勢,示意我小心瘋子。


    “那下午兩點吧,還是在學校門口碰麵,因為我要帶你去的地方離這裏不遠。”瘋子邊說話邊緊緊盯著我,他的目光讓我很不自在。


    “好的,那我先走了,到時候見。”我正要去找小李,瘋子卻突然又拉住我,“哦,對,明天上午你幾點去祭拜你哥哥?”


    “一般不堵車的話都是九點左右到那。”我很不解他為什麽想起問這個。


    “哦,那什麽時候走呢?”瘋子追問道,眼睛的背後似乎帶著某種目的。


    “祭拜半個小時左右,怎麽了,你問這個幹嘛?怕我下午會遲到麽?”我實在不懂他幹什麽,難道話裏有話麽,可是我又讀不出來另一層意思。


    他搖了搖頭,勉強笑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宿舍方向走去。


    “真是個怪人。”我在心裏說了一句。小李趕緊跑過來,匆匆地問我:“他幹嘛?怎麽一直找你,怎麽還說星期天要和你碰麵?你怎麽突然跟他混一起了?不是告訴你他這人接觸不得,能離多遠離多遠麽?”


    “哦,沒事,他星期天就是想讓我給他補習下數學,估計就是我的名氣在學校裏有點大,嗬嗬。”我情急之下找了這個荒唐的理由來打發小李。


    “是麽?他怎麽想起找你呢?你數學是好,的確小有名氣,可是他跟你完全不認識的啊。”小李顯然沒有這麽容易就相信我的話。畢竟他算我高中很要好的朋友,所以十分關心我。


    “真的,我能騙你麽。就是補習,可確實不知道他怎麽會找我,估計是看我和善吧。”我故意板著臉,緊緊盯著小李,作出一副十分認真的樣子。


    “你可別有事瞞著我,我給你說,跟瘋子走近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你別不聽我的。我真該給你講講張曉川的事兒,哎!”小李似乎看穿了我在敷衍他。


    “什麽張曉川?”我隱約記得瘋子也給我提起過這個人名,於是趕忙讓小李繼續說下去。


    “不行,我答應了人家不能說的。”小李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的脾氣,沒有再繼續追問。


    刺眼的陽光,被茶色的車窗過濾後,竟變得十分溫順,趴在我的臉上、胳膊上,暖暖地。車裏時隱時現著淡淡的花香,細膩並且安靜,我小心捧著手裏的花,生怕自己的大意汙濁了它潔淨的白。窗外的房屋、車輛一閃而過,倉促不給我留意的機會,我卻享受這放鬆的車程給我做白日夢的機會。父母似乎也因為這好天氣心情不錯,開心地在聊著什麽。


    祭拜完哥哥,準備返程,卻突然打不著車了,任憑爸爸怎麽努力、檢查故障,就是沒有任何反應,這可急壞了爸爸。正準備放棄打救援電話時,車竟然打著了。


    估計是沒按時保養的緣故,爸爸下完結論,跟著前麵也剛發動的麵包,我們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墓地。


    丁字路口正等紅燈時,突然前方一聲巨響,一塊巨大的鐵塊從天而降砸到了正停在我們前方的麵包,路人因為驚嚇發出了驚怖的叫聲,我也因為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嚇得眼睛猛地一閉,心裏咯噔一下仿佛也被重重砸了一下。


    再睜開眼,麵包車已嚴重變形,車頂完全被砸凹了進去,底盤下麵是一灘不明液體混著散碎的玻璃渣子和其他的碎片,變形的車門裏還在不斷向地上滴答著暗紅色液體。現場突然從剛剛的雜亂聲中變得格外安靜,空氣裏似乎還彌漫著危險的氣息。


    對麵工地的負責人知道闖了禍趕忙過來救人……


    回去的路上,父母在討論著車禍的嚴重性,媽媽則一直叮囑爸爸開慢些小心點之類的話。我無心加入他們,隻是盯著窗外,眼前還是剛剛血粼粼的場麵。說實話我有點後怕,如果剛剛我們不是因為車突然出現故障,剛剛出事的就是我們……


    由於強迫症的緣故,我一遍遍重複著自己的假想,不停地折磨自己卻不能自拔。的確太多巧合,讓我無法理清他們之間的聯係。


    為什麽偏偏是最近又做了十年前的那個噩夢?為什麽瘋子突然接近我?為什麽車偏偏在那時發動不著?為什麽瘋子要追問我祭拜哥哥的時間?對啊,為什麽瘋子要問我這個,這讓我有了剛剛的經曆後覺得十分可疑。


    冥冥之中,我總感覺這一切的背後另有故事,剛剛的意外絕對沒那麽簡單。可瘋子到底和這事兒的關聯有多大我不敢確定。下午我不知道還要不要去,十分遲疑。


    可兩點我還是準時到了校門口,卻沒能見到一向準時的瘋子,這讓我更加懷疑起來。追到了他們宿舍才發現這小子竟然在睡午覺。


    被我搖醒後,他看我的表情竟有些驚訝,“不好意思,我睡過了,這就起來,等我一下。”他趕忙邊道歉邊起床。


    路上的我們十分奇怪,感覺我倆的角色完全倒了過來,他一直有說有笑,我卻沉默不語,讓我十分意外,但我老有種感覺,瘋子對我有種歉意。


    “到了,就是這裏。”瘋子向我示意,已經到了我們要來的地方。


    我卻十分驚訝,因為他帶我來的不是別地,竟是學校西邊不遠處的爛尾樓,這裏可是不毛之地,當年謠傳這兒要建一個主題公園,由於工地三天兩頭出事,讓開發商不得不暫時停工,請了個有名的風水先生過來破破煞氣。本以為就此平安無事,可熟不知,幾天之後風水先生竟由於飲酒過度突發腦溢血死去了。


    這讓原本就重視風水的開發商一時沒了主意,工地上的工人也因此事鬧的沸沸揚揚,一傳十,十傳百,把事情傳的麵目全非,並有很多版本,有誇張而無不及。甚至謠傳說,這塊地皮正處陰陽相接處,所以陰氣過重,除非八字很硬的人才能扛住,否則一般人都會被陰氣纏身,黴運連連,時間久了會危及生命。


    謠言散播的速度如同古時候的瘟疫,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在一段時間裏影響了它附近的房價。本想著開發商可以站出來繼續施工並且辟謠,可誰知,半個月後開發商老總由於外地出差海邊遊泳時遇到暗流溺水身亡,更加深了這整個事件的神秘色彩。


    此後,這就成了爛尾樓,再沒投資人敢接手繼續,政府也置之不理,因為都沒人敢過來拆遷,隻好任憑它在這廢棄著。


    瘋子帶著我穿過已經部分殘缺的鏽跡斑斑的鋁合金圍欄,向前麵一個廢棄的大樓走去。


    “我暈,你確定是這?”我感覺渾身不舒服,似乎身邊有無數個眼睛在暗中盯著我們。


    “是這裏,絕對沒錯,我的夢從沒錯過。”瘋子很肯定,他還是那副麵孔,毫無表情,讓我十分佩服他的心裏素質。


    “那你夢見你哥哥了?”我看著四周,生怕有什麽東西突然衝過來偷襲我們。


    “沒有,隻是夢見這個地方,還有我哥哥的聲音,就像在耳邊說悄悄話一樣。”瘋子平靜地看著我,沒有一點驚慌。


    “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說的那麽恐怖?”我也感覺自己要提防著瘋子,生怕他突然變身還是怎麽著。


    “走,進去看看。”瘋子沒等我回答就自己撩開蜘蛛網走進了那棟樓裏。


    我心裏罵著瘋子,又不敢隻身在這停留,隻好跟著他,畢竟有個伴,心裏也多少有點安慰。


    “奇怪,就是這裏啊,難道我的夢出錯了?”瘋子自言自語地問著自己。


    “畢竟是你的夢好麽,哪可能次次都正確啊,我早覺得這事兒太懸了,肯定沒譜,咱還是撤吧,這的謠言你又不是沒聽說過。”我心跳越來越快,總感覺有什麽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腦海裏徘徊。


    “那好吧,這確實沒什麽,可能這次真是我錯了。”瘋子認同我的說法,同意離去。


    我剛要轉身,卻見瘋子眼睛突然直盯盯望著前方,似乎看見了什麽。於是我趕緊轉身,卻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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