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影,一人一獸。


    可悲的是都是傷者,在這密林中踽踽而行,簫索,孤寂!


    烈焰的步子緩慢而又無力,因為它的確沒有了使勁狂奔的力氣,現在能夠馱著段晨就已經是極限,哪怕它是世人公認的神獸。


    時間很難,或許是因為烈焰的步子。


    烈焰的目的地很明確,因為它的腳步是一直朝南,沒有任何的改變與轉向。


    夜!


    冷!黑!


    但是作為神獸的烈焰當然不會因此就停步,雖然體力以達極限,此刻能馱著段晨行走都是無奈之舉,因為時間,現在時間對段晨來說就是生命,一刻也耽誤不起。


    初陽順著樹葉的縫隙透灑進密林,照耀在段晨與烈焰身上,這時一人一獸看起來才多了一分生氣。


    經過一個晚上在這靈氣馥裕的密林中休養生息,作為神獸的烈焰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此時它的腳步也變得倉促。


    烈焰背上的段晨還是以往如初,照樣還在昏迷之中,已經越來越虛弱的他,真不知還能撐到什麽時候?


    或許真的不長了!


    烈焰忽然回頭,用嘴叼住段晨衣服,輕輕一扯,段晨便下了它背上。


    看著躺在地上臉色已經變得烏黑的段晨,烈焰眼神中的痛處又濃了幾分。


    “嘶嘶”


    烈焰仰天一聲嘶吼,身上紅色真氣伴隨著嘶吼湧出,頃刻間便把段晨籠罩其內,就像是一道神光。


    烈焰額頭,一條金光燦爛的金黃色的細線射向段晨額頭。


    昏迷中的段晨腦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渾渾噩噩。


    屆時,突然腦中閃過一道金黃,模糊的腦海中開始變得清明。


    在昏迷過去前的所有事情開始一幕幕的在他腦中回放。


    韓雨琪死了!


    自己又去了那片神秘詭譎的黃色世界!


    回到了平遙山,看到了師傅。


    還有最近烈焰充滿關心而又悲傷的眼光。


    自己一人對抗天下第一大派掌門。


    還有就是聽到他們所說的話。


    巫教之子!


    ......


    緩緩的睜開眼睛,隻見眼前一片血紅色,是烈焰。


    看到段晨睜開眼,烈焰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收起真氣,急忙用頭用頭蹭了蹭段晨的臉龐。


    本來想到諸多事情而情緒低落的段晨突然感覺心裏一片溫暖,以前有四個人對他的愛深入浩瀚星河,不可測量,而現在,在聽到真雲上人等無語的話後竟然心中對他們產生絲絲隔閡。


    心中默默企盼,他們所說不要是真的,否則...!


    想到此處,段晨急忙拉開思緒,一是不想想,二是不敢想。


    還好,有眼前的烈焰,它是最單純的,沒有心機的。


    嘴邊掛起一個誠摯的微笑,為了烈焰。


    看到這個給自己毫無掩飾的笑容,烈焰高興的就像是一個兩三歲的孩童在的得到一串冰糖葫蘆般,興奮的四隻強壯的大腿猛的在地上蹦了蹦。


    走到段晨身前,再次用嘴含住他的衣服,頭一甩,段晨便上了他的背上。


    “你要帶我去哪裏?”段晨虛弱的聲音傳來道。


    烈焰“嘶嘶”的叫了兩聲以作回答,身上紅芒冒起,段晨隻感覺一股暖流從烈焰身上傳到了自己身上,這股暖流就像行徑與大地上的河流,片刻間就貫通了段晨的四經八脈。


    段晨還在不解中,隻看烈焰一聲嘶吼,前蹄高舉,然後猛的超前奔去。


    如風,如電!


    ........


    一匹紅色的神獸馱著一個將死的少年,以兩天兩夜的時間不知道略過了多少河流,踏過了多少平原,翻越了多少高山。


    他們的目的,無人知曉,就算坐在神獸上麵的段晨也不知道,隻知道這是往南,而且是直線。


    從平遙山出來已經整整兩天了。


    正午,陽光明媚,不見雲彩,隻是現在他們走在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裏麵,所以還感覺不到炎熱,反倒顯得尤為清涼。


    他們進這森林已經整整一天,但是這片森林就像是沒有盡頭一般,走來走去都沒有頭,盡眼處除了樹木與偶爾竄出來的野獸外別無他物。


    段晨從那次醒來後就再也沒有昏過去,就連覺也沒有睡,因為心中有太多困擾促使他睡不著。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烈焰突然停住腳步,仰頭看向前方。


    段晨好奇,順著烈焰的眼光朝遠處看去,當看到前方時,眉心處露出疑惑。


    前方,一座高聳的大山直插雲霄,山頂,一片雲霧就猶似一張輕紗,把山頂處全部遮掩,若隱若現,像極了一個神秘的少女,引人無限遐想,但是卻無法得以看清楚廬山真麵目。


    “難道到了?”段晨心中疑惑,因為他看到烈焰停下,還有就是站在此處一動不動的樣子,摸樣虔誠,看來這座山對它有著別樣的意義。


    或許烈焰在被寒塵派捉去的時候,它就生活在這座山上吧,不過接踵而至的問題又來了,既然能夠識的回來的路,烈焰與融雪又怎麽不回來了呢?


    烈焰回首,看向坐在它背上的段晨,輕輕的點點頭,段晨不解其意,但是烈焰已經把頭伸了回去,腳步輕點,朝山上走去。


    越是離山越近,樹木也就越是繁盛,烈焰背上的段晨因此吃盡了苦頭,一些樹枝時不時的朝他臉上襲來,但是現在他就像是個文弱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隻好任這些樹枝在他臉上肆意橫行。


    烈焰靜靜的走著,腳步輕移,絲毫沒有回來時的那麽慌張。


    段晨心中開始構思烈焰之前居住之地的模樣,有可能是一個山洞,也有可能隻是一顆大樹之下沒有雜草的窩。


    山越走越陡峭,但是對烈焰來說這根本沒有絲毫阻礙,如履平地。


    半個時辰時間,一人一獸便來到了山頂,段晨搖著現在對他來說有些笨重的頭顱,左右看了看,心下暗叫一聲“這怎麽可能!”


    山頂,雲霧還是沒有散盡,但是亦沒有外邊看起來那麽濃鬱,雖然還是擋住了段晨些許目光,但是山頂處卻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這隻是一塊大石頭。


    山頂沒有一棵樹木,也沒有一顆雜草,或許是被千萬年來的風雨洗滌,所以變得光滑亮澤,幹淨的就像是某個大戶人家千金的房間。


    段晨明了。原來烈焰之前隻是住在這個地方,怪不得它不會來,一塊石頭哪裏又會有專門為它量身定做的住房好,還有吃有喝的照顧著。


    烈焰環顧四周,然後再次回頭看向段晨,眼神中路出的是欣慰與高興。


    段晨立馬回應一個懂了的笑容,但是心中卻是無比淒涼,因為在來時的路上時,心中還充滿著些許憧憬,本以為烈焰能夠找到治療他的方法,否者它也不會把他帶離平遙山,但是在看到這寸草不生,淒淒涼涼的一塊大石頭時,心中已經失落到了極點。


    但是它帶他來此地又是何為,難道隻是讓段晨看看它平時的住處,亦或是感情太過深厚,烈焰不忍段晨離去因此兩人就此分離,所以把段晨帶往此處,讓他死後把他葬在此處,自己做一個忠臣的朋友,就此住在這裏,了解此生。


    段晨無奈的搖搖頭,雖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心中還是有些許欣慰,有如此朋友,夫複何求。


    不過就是平遙山的四位親人,認識不多,但是心中已經把他們當成朋友的亦或是親人的人,亦如逍遙子與楊慶達,在自己死後,是否一切都將帶走。


    還有雨琪,她也去了自己即將前往的地方,那自己死後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她呢?


    想到此處,段晨心中竟然怪異的升起一股對死亡有些期盼的感覺。


    愛到深處可以迷惑一個人的心智,段晨有此表現,當然也實屬正常,不過隻是到了癲狂的地步。


    是愛的癲狂,還是做事癲狂,無人知曉,也無從考究,他做了,所以對與錯由他定,旁人沒有資格以及權力評判,因為沒人會這麽去想,當然也絕不會去這麽做。


    烈焰沉默片刻,緩緩移開身子,朝前走去,此時它的步伐緩慢,沒有絲毫它之前狂野的風範,但是也絕對不能與融雪優雅的步姿相提並論。


    雄性動物永遠也不會比雌性動物秀麗與優美,不管是哪方麵的,這是天意,也是事實!


    懸崖,烈焰兩隻前蹄就剛好在懸崖邊上,而懸崖下,是一片被霧靄所籠罩,白茫茫的一片,底下為何看不真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下麵定是深不見底。


    坐在烈焰背上的段晨心中微微感到有些心驚膽戰,要是烈焰一個不注意失蹄,以現在自己毫無法力的身體,摔下去或許隻剩模糊一片的血肉。


    “嘶!嘶!”


    烈焰突然前蹄高舉,接下來的一幕,頓時讓本來就已經瀕臨死亡的段晨更加的絕望。


    隻見烈焰嘶吼完畢,後蹄猛的用力,身子朝前一蹬,身子躍起,帶著段晨朝深淵中跳去。


    沒有遲疑,沒有懼怕,也沒有舍不得。


    烈焰像是心甘情願的要與本就要死的段晨死在一塊,如此朋友,或許也可以說是段晨的坐騎。


    坐騎!但是段晨從未這麽想過,他一直將烈焰當成朋友,絕不會因為他隻是一直野獸而把它當成坐騎,或許這也是烈焰對他忠心耿耿的原因。


    “死就死吧,反正都要一死,早晚又有何妨,這樣或許還會早點見到雨琪,在另外一個世界,還有可能兩人長相廝守呢!”


    絕望的人終會想到理由安慰自己,段晨亦不例外。


    閉上眼睛感受著耳邊呼嘯的風聲,段晨已有必死之心。隻是心中哀歎。“烈焰兄,你這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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