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躁而嘶啞的吼聲把鄭凡罵的一陣頭懵,猛地回頭看著臉色越發蒼白的女生,一時間竟也有些驚慌。


    這不是急救遊戲,眼前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雖然不知道蛇毒究竟有多厲害,但從女生的表現來看,在不急救,隻怕後果嚴重。


    所有的人都看向這邊,他沒有反駁,說出什麽我拿急救箱就要我救的話,也知道現在不是顧忌自己重生秘密的時候,平定了情緒在心中告訴自己,救人。


    重生一次的鄭凡,對於生命越發的敬畏和尊重,他還有些顫抖的手快速的打開了急救箱,腦海裏回憶著曾經學習過的急救知識,開始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


    聽到方才那名教官的急切吼聲,意識到情況危急,本想衝過來的幾名老兵看到鄭凡的動作後眼中閃過驚訝。


    誰都以為此時正死死盯著鄭凡的新兵是病急亂投醫,一個剛剛初中畢業的小子如何有這種突發狀況的處理能力。


    紗布,小刀,消毒用的高錳酸鉀溶液,大概需要的就是這三樣東西。


    被毒蛇咬中首先要做的就是用布條在傷口上部係緊,放置毒素的蔓延。顯然這個新兵教官,這個常識還是懂得的。


    隻不過衣袖的受力不均勻,並不是處理的最佳選擇。


    當鄭凡用紗布替換了衣袖纏緊傷口上部時,曾經演習的記憶逐漸清晰,顫抖的手慢慢穩定,情緒也平靜下來。


    幾名老兵的腳步慢了下來,鄭凡的動作不能說很熟練但卻很專業,尤其是緊接著的處理措施甚至讓這幾個處理過急救事件的老兵都有些自愧不如。他們越發的驚訝,這個少年如何有這種能力?


    傷口沒有大麵積的流血,可以判定蛇毒中並不含出血性毒素,這也讓鄭凡可以放下心來操作。牙簽挑開了傷口並沒有發現殘留的毒牙後,他便用小刀沿著壓痕劃出一道十字形切口,摻有毒素的血液被他慢慢的擠出。


    高錳酸鉀溶液是解毒的良藥,據說出了眼鏡王蛇等部分劇毒蛇種,其他的蛇毒都能中和。


    清洗,擠血,清洗,擠血,大概持續了十幾次後,鄭凡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深深舒了口氣,自己能做隻有這些了。


    接下來隻需要十幾分鍾鬆一鬆緊係的紗布,以防傷口壞死,等待救護車的到來即可。


    精神力像被恍然間抽走了大半,鄭凡站起身來竟然覺得有些乏力,身子晃一晃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


    “小夥子,你很勇敢,也很厲害!我佩服你。”


    鄭凡環顧四周,驀然發現周圍幾個班的教官和學生都圍在了自己周邊,目光全部落在自己身上。


    半個時辰後,救護車的尖叫聲傳入樹林之中,隨著昏迷的女生被身穿白褂的醫生抬走,樹林裏恢複了平靜,隻是偶爾的竊竊聲依舊如大風吹去天空殘留的幾片散落的雲朵。


    因為人數和空間的限製,二中三十八各班級分別在不同的樹林之中,而鄭凡所處的這片樹林僅有宏誌班兩個班級和實驗班四個班級,方才的異樣同樣被遠處的其他班級察覺,隻是他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由於教官的嚴令也不敢亂動。


    他們隻是隱約聽到了一聲尖叫和槍聲,然後看到了一個突然躥出奔向樹林外停靠的卡車的身影,接著就是漫長的不確定後的救護車的到來。


    這一天晚上,消息在帳篷與帳篷間像陰天潮濕的悶熱空氣一層一層的傳播,八卦的力量的確是無法抗拒的,到了第二天清晨集結的時候,二班的人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窺視。


    “那個搶了教官的步槍,打死毒蛇的男生在哪裏?”


    “他就是隔著百米之外,擊中蛇頭的神槍手?”


    “聽說他趴在那女生的腿上吸了一個時辰,救護車來了都不願意起來。”


    流言以不可思議的變異速度從最開始誇張的事實變作無數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版本,不僅鄭凡,就算是二班那幾個傳出消息的學生也是目瞪口呆,自己雖然有點偽造了事實,也沒這麽誇張吧。


    而經曆過昨天那一幕的學生皆擺出一副深不可測的表情,似乎作為知曉八卦實情的他們,頗有值得自豪的存在感。


    毒蛇出現的消息和昨天突發事件被報告給上級,從第二天之後就不再出現的班主任老師和領導們再度到來,講話的講話安撫的安撫。


    周家村的心情出奇的好,看著鄭凡的眼神不再隻是曾經的抵觸。


    前來急救的醫生對中毒女生宋茜的應急處理措施很滿意,以他們的專業眼光都覺得沒什麽可挑剔的,事後的主治醫生更是用僥幸的語氣,告訴前去看護宋茜的兩名女兵,如果不是應急處理及時,隻怕這個孩子的腿就廢了。


    這個消息傳到學校和武裝部時,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自從二中的老校長一手促成了野外軍訓的傳統後,二十年來沒有發生過意外,有也不過是崴到腳、劃破皮膚這些小事情。


    被毒蛇咬到,這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張振濤鐵青著臉狠狠的的批評了負責場地安全的士兵,他還記得早晨,即是他老首長又是二中老校長的孫念民那略帶責備的眼神,讓他誠惶誠恐了一路。


    他敢肯定,如果這個女生真的在自己負責的地盤上出了事,老爺子的眼神就不是責備而是不滿了。


    責備和不滿,這在張振濤看來,代表兩個不同的命運。


    “很好,很好。”周家村拍著鄭凡的肩膀,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內疚,自己對於這個學生是不是偏見太重了,就算他是出身不是普通家庭又如何。宏誌班也不是沒有這種先例,富裕人家的孩子從小就被丟到了農村,去學習自強自立,如今班裏也有兩個學生是這種情況。


    他對鄭凡有偏見,更多的在於那莫名其妙的加分。他一直以為其中定然有什麽陰暗。


    現在想一想,自己太苛刻了,不說鄭凡的升學是不是真的走了關係,就算走了,他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又懂得什麽。從這些天他的表現來看,除了上學喜歡遲到,似乎並沒有其他惡習,反而像是一塊璞玉,時不時的露出一片引人矚目的溫潤和璀璨。


    接下來的軍訓在平靜中度過,毒蛇事件的餘波還未平息,大家便要收拾行李返校回城了。


    七天的時間不長不短,同學之間,同學與教官之間,都有了更深的了解,或多或少有了感情。


    00年的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更別說後世幾乎取代了數碼相機的智能手機,每個班不過是一張合照,作為軍訓的留念。


    二班合照的時候,遇到了所料不及的圍觀,鄭凡被孫奇給強行推到了前麵展覽,快門聲哢嚓落下,畫麵定格。


    一群洋溢著青春笑容的少男少女自信而開朗,原想本著臉卻又按耐不住氣氛的熏陶露出一副溫柔笑容的教官孫奇,和似乎很不情願的鄭凡,站在班級最前方。


    “他就是鄭凡?”張瑾露出玩味的笑容,“前些日子把蔣永明的老婆搞下去的也是他吧。”


    趙坤點點頭,“農村來的,和魏冉好像是初中同學。聽羅浩說,平時二人在班裏麵接觸最多。”


    張瑾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對周圍吵雜的聲音不屑一顧,“他最近囂張過頭了,找個時間給他提個醒,讓他知道二中不是他們鄉下。”


    “不過張少,這個時候動他,是不是?”


    張瑾點了點頭,明眼人都能看出鄭凡將毫無疑問的獲得校軍訓先進個人的稱號,對於這種已經被學校高層注意到的學生,張瑾還是不敢亂來的,以他的身份倒不是怕鄭凡有什麽背景,二中的圈子就這麽大,到了張瑾家庭的層麵上,蕭北的圈子也就那麽大。


    對鄭凡,他還真沒在乎過。


    他所忌憚的是那位坐在護城河邊釣魚的老頭子,特殊時期後的二中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對於這個學校他很關心,就算退休之後也經常會詢問學校的事情,尤其喜歡問一些優秀學生的事跡。老頭子雖然年過古稀,但在蕭北的地位還是無人能比的,好幾屆市領導都要以他的名義建一座公園,討好的味道裏自然也有一份誠心誠意,由此可見老人的能量。


    就算是他父親,在老人麵前也是大氣不敢喘,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聆聽教誨。


    “老爺子最近越來越忙了,據說今年市裏要有大動作,到時候很可能不會再把心思放在幾個高中生上。媽的,早知道我就跟齊老三他們去了一中,在二中真憋屈!”


    話剛說完,他的眼中猛然閃過一道憤怒,目光盡處,鄭凡正握著魏冉纖細的手腕,幫著她登上了卡車。


    這時,鄭凡的手突然一滑,然後匆忙的使勁一拉,二人依偎在了一起。


    “我靠。”一聲哀怨的吼聲,讓尷尬的鄭凡莫名其妙的望向車外,剛才是什麽聲音,怎麽這麽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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