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記得那個女人告訴過自己,房子裏住著的是一位二中的高一新生,可他拿起客廳的茶幾上那幾張潦草的設計簡圖,竟眯起了眼睛。


    從未聽說過的新穎詞匯,堪稱大膽的設計思想,傻子也知道這不可能是一個高中生的無聊塗鴉。


    開門聲突然響起,林朝迅速將幾張稿紙放在茶幾上,裝作一副收拾行李的樣子。


    鄭凡打開門嚇了一跳,本以為是小偷,但看清那從未見過的綠色行箱,和林朝一副靦腆斯文的笑容後,想起前幾天晚上,黃玲似乎對自己說過,要來個新房友。


    “我是黃玲的朋友,最近來蕭北有點事情,暫且借助在這裏。你就是鄭凡小弟吧。我叫林朝。”


    林朝的語氣很奇怪,嘴裏雖稱呼鄭凡是小弟,卻沒有半分成年人的年齡優勢在裏麵,不像孟威的大大咧咧,不分年紀就摟在一起胡天侃地,反而帶著一種誠心的尊重和拘謹,這讓鄭凡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你好,以後多多關照。”鄭凡同樣露出和煦的笑容,林朝不知為何,略顯尷尬的點了點頭,拎著兩個一模一樣的深綠色旅行箱,走進了距離鄭凡臥室最遠的那一間房子。


    林朝進去之後,就沒了聲音,鄭凡轉過身來,剛好看到了自己隨手丟在客廳裏那幾張無聊繪製的設計簡圖,目光驟然收縮,猛地轉向林朝的臥室,心思驚疑不定。


    自己一時大意,竟然把這種東西扔在了客廳,鄭凡不知道林朝有沒有看見,但從方才林朝的表現來看,似乎沒有任何異樣。鄭凡相信,任何一位上過高中的人,看到這張圖紙都能知道其中蘊含的東西,絕對不是一個高中生能掌握的。


    他真的沒看見,還是說方才的表情都是裝的?亦或是他根本看不懂?


    鄭凡遲疑間將圖紙收起,回到了自己房間,卻不知一雙眼睛早把這一切看在眼裏。


    “黃玲啊黃玲,你這個小房客,似乎不簡單啊。”林朝躺在床上,聞著陌生而熟悉的清馨香氣,目光中露出一絲不抵觸還有無奈。


    這一間,卻是黃玲的臥室。


    第二天鄭凡六點鍾便早早爬了起來,而此時林朝已然洗漱完畢,準備出門了。


    鄭凡傻傻的盯著他那身沾滿各種牆漆汙漬的淡黃色工作服,和卷起褲腳的褶皺牛仔褲,以及腳上那雙滿是石灰的老牌解放鞋,一時間不知是何感想,愣在那裏。


    他記得昨天的林朝,穿著雖然不是很講究,但好歹也是幹幹淨淨,很體麵的休閑裝,因為黃玲的神秘身份,鄭凡一度認為他是個世家子弟,可這一幕的確顛破了他的思維。


    “林哥,你這是去做群眾演員麽?”


    鄭凡緩緩吐出一句話,讓林朝啞然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隻是個建築工人。現在我趕時間,有空再和你聊。”


    林朝轉身離去,留下一個絕對風騷的建築工人的背影。


    巨大的反差讓鄭凡有些接受不了,能讓黃玲特地安排住處的竟然隻是個建築工人?


    帶著這份疑惑,鄭凡隨便吃了點早餐,背著書包坐上了公交車,在校門前他看到了幾個人在爭執著什麽,其中一人正是他前幾天在五鬆亭下看到的那位麵色難看的男生。


    而鄭凡早從楊紅兵口中得知,他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之一,市委副書記張榕的兒子張瑾,曾經和魏冉居住在同一個機關大院裏,三年前也同在十二小讀書。當時二人關係不錯,經常一起上下學,很多長輩都開起他們的玩笑。那時二人年紀還小,魏冉對那些玩笑話並不放在身上,似乎也不怎麽在意,但是張瑾卻認真了,在初中三年拒絕了四五個女生的倒追,也是魏冉“身不在二中,二中卻流傳著她的傳說”的製造者之一。


    不過楊宏斌卻提到,他平時雖然囂張,仗勢欺人,但對自己人卻極好,秉性也不是太壞,不會做一些齷齪卑鄙的勾當。


    對於這種人,鄭凡前世在設計院裏早已習以為常,設計院一直是一些頭頭腦腦安排沒什麽出息的親戚子弟閑吃國家糧食的好地方,這些富二代官二代們囂張跋扈目空一切,但你隻要沒得罪他,他反倒很仗義,經常一擲千金去救助所謂的窮哥們。


    說白了,張瑾其實隻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要說他有什麽大奸大惡那倒不見得。


    平時囂張的張瑾,此時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兩方各兩三人,推推攮攮,看那氣氛很可能打起來。其中張瑾對麵一位打扮時髦的高個子,突然推了張瑾一下,張瑾頓時發飆,一腳踹上去,把對方踹到地上捂著肚子亂叫。


    “好,好,你敢打我,這次不把你爸往死裏整,我就不叫蕭翰!”


    公交車恰好駛過,打扮時髦的高個子掙紮著爬起來,惡狠狠地丟下一句,和一群人踉蹌著離開。


    鄭凡沒有看到張瑾的臉色,但從他緊握的拳頭和其他人驚慌的神情來看,名叫蕭翰的高個子並沒有虛張聲勢。


    今天是九月二十七日,奧運會進入了尾聲,而一周之後即將迎來高一年級的第一次月考,這次考試是對中考成績的一次摸底,也是今後的無數次月考中最重要的一次。


    校長陳曉彬早已在數次升旗儀式上強調,鑒於中考各種政策的非均勻分布,和眾多同學存在發揮失常的現象,二中將根據這次考試的成績重新分班。


    也就是說,現在宏誌班和實驗班的學生並不能安逸的享受到中考成績延伸出的榮耀,而要麵臨被重新洗牌的危機。


    自從運動會結束之後,宏誌二班,在各位同學根本沒有察覺下,幾乎一夜之間就凝聚出一種情緒壓抑學習氣氛濃重的氛圍。早讀課的越發混亂而震耳讀書聲,課間突然消失的喧鬧聲,以及課堂上一張張緊盯著黑板的麵龐和手中唰唰的書寫筆記聲,一切的一切讓即將襲來的第一次月考,蒙上了陰森的麵紗。


    鄭凡依舊是踩著六點五十的預備鈴聲不急不躁的走到座位上,讓周家村每天都要點名批評他,尤其批評時還要把他軍訓優秀個人的榮譽證書拿出來,憤憤地說我看你被刷到普通班,有什麽臉麵給你爸媽交代!


    其實大家都知道,周家村是怕鄭凡真的因為這次月考離開了二班,班級裏少了一位他好不容易看上眼的優秀學生。


    “魏冉!”


    鄭凡正在忙著把下節課就要補交的英語作業趕完,突然聽到周家村猛地把黑板擦摔倒講台上,高高地喊了一聲。


    “啊,是!”魏冉驚慌的站起來,聲音有些躲閃。


    “你也跟鄭凡學會了上課走神?”


    班級裏發出一陣哄笑,魏冉紅唇緊抿,垂著俏臉,秀發擋住了她的神情,讓鄭凡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


    “坐下吧,認真聽課,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鄭凡總覺的周家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和同情,他攥緊了手中的黑色水筆,心裏也泛起陣陣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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