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之間的關係鏈,就像皮影戲,投影到牆上的圖像,就是男人們的事業。 1.書記太太 林茹在班上正忙著查一份資料,聽到座機響了,就順手接起電話:“喂”了一聲,聽到電話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請問林醫生在嗎?” 林茹聽不出是誰,就問:“我是林茹,請問你是??” 對方打斷她的話說:“小林,我是於娟秀呀,你今天上班嗎?我想過去複查一下。” 林茹一聽是於娟秀,就高興地說:“是娟秀姐呀,你好!我在班上,你什麽時候過來都行。” 於娟秀說:“我現在就去。”  掛了電話,林茹一陣激動。 於娟秀是市委書記夫人,又是市總工會副主席。上個月於娟秀的*上起了一個瘤子,把她嚇壞了,跑來醫院檢查。醫院非常重視這位海濱市第一官太太的病情,組成了一個專家小組來會診,林茹便是專家小組成員之一,通過會診,專家們得出的結論是良性腫瘤,必須采取割除手術。 於娟秀也同意做手術,但是,在哪裏做手術?這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於娟秀的意見是想轉到上海去做,院方覺得這樣一個小手術用不著到上海去,他們完全有能力做,而且過去做過好多例同類的手術,都很成功,無一失誤。 這事被市委書記汪正良知道後,他也很讚同在本地做,一是認為這不算什麽大手術,這裏能治好就別到外地去了。二是要考慮影響問題,書記夫人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如果書記的家人都不相信本地的醫院,讓老百姓怎麽相信? 就這樣,於娟秀的手術就安排在了海濱市醫院做,主刀醫生是林茹。林茹在醫院裏可算得上第一刀,尤其是她的切割手術,不僅在海濱市名聲大振,在省內也是響當當的。林茹有個特點,在做手術前她必須要跟病人好好的交談一次,讓病人心情放鬆之後再做手術,效果會更好。 可是,麵對這位特殊的病人,林茹有點犯難了,不談吧,怕對方心情太緊張影響手術的效果,談吧,又不知道與她談什麽好。與別的病人談話,她有的是話題,談病情,拉家常,很快就能拉到一起,可是,她與海濱市最大的官太太去拉家常,總覺得自己還沒到那個分兒上,更重要的是,怕被對方誤認為她有攀龍附鳳之嫌。 林茹正猶豫著不知道怎麽辦,沒想到於娟秀在院長的陪同下來找她。 院長做了一番簡單的介紹後便說:“為了你們兩位女同誌交流方便,我先忙別的事去。” 於娟秀向院長點了下頭說:“好吧,你先忙去吧,等我與林醫生談完後再去找你。” 林茹這才說:“蘇主席,明天就要做手術,是不是有點緊張?” 於娟秀說:“林醫生,說實話,我還真有點緊張。你說說看,這手術不從*開刀真的能切割掉瘤子嗎?” 林茹從來沒有與於娟秀打過交道,她隻知道她是市總工會的副主席,是市委書記汪正良的老婆,始終留著一頭短發,吹得整整齊齊的,一副官場中女強人的樣子,別的都不知道。這是第一次近距離的兩人對話,沒想到於娟秀其實也是一個很隨和的人。她也放鬆了不少,就笑著說:“蘇主席,請你放心好了。你的這個腫瘤恰巧靠左臂,所以,我們的手術方案就是從腋下開刀,拿出腫瘤,這樣就不會在*上留下疤痕。” 於娟秀說:“小林呀,你說,這手術做起來疼得厲害不?” 林茹心想,身上開刀哪裏有不疼的理?但是,為了穩住病人的情緒,她還是寬慰她說:“打上麻藥後不會疼的。其實,蘇主席,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擔心,乳腺增生引發的腫瘤這是一種常見的婦女病,四十到五十歲的婦女中有百分之八十左右得這種病,很普遍的,你不必害怕也不要擔心,割除後就好了。” 於娟秀說:“說實在的,自從發現*上有了這個瘤子後,我的心裏呀,老是踏實不下來,飯吃不香,覺睡不著。我過去也聽說,這腫瘤搞不好就會轉化成*癌,有的整個就把*割除了。你想想看,如果一個女人把*割除了,這女人還像個女人嗎?我真是不敢想,越想越鬱悶。今天跟你這麽一聊,我才寬心了許多。” 林茹說:“蘇主席,等這次手術做完後,建議你以後再忙也要注意鍛煉身體。就拿這*來說吧,平時你也要注意嗬護它,一是飲食上要注意,二是要加強*保健。這樣既能預防*疾病,同樣還可以保持著*的彈性魅力。” 於娟秀說:“沒想到這*的學問這麽大?等以後有空了,我可要拜你為師,多多請教你。” 林茹說:“蘇主席你真謙虛,拜師我不敢當,隻要蘇主席有興趣,以後我教你就是。” 經過一番交談,於娟秀的心情放鬆了許多。次日做了手術,從腋下開了刀,很成功的割除了腫瘤,*的表麵一點兒都沒有受到傷害。 於娟秀自然非常滿意,就誇獎林茹說:“小林,你真不愧是咱海濱市的第一刀,做得好,做得好,果然沒有破壞我的*。” 於娟秀在住院期間,市委書記汪正良也來過幾次醫院,一次林茹去查病房,正巧碰到了汪正良。 林茹在電視上早就認識汪正良,就主動打招呼說:“汪書記好,請你放心,我們會好好護理蘇主席的。” 於娟秀就給汪正良介紹說:“正良,這就是給我做手術的林醫生,醫術精湛,工作細心認真,非常盡職。” 汪正良就點點頭說:“感謝林醫生,你們辛苦了。” 林茹說:“謝謝書記,這是我們醫務工作者應該做的,比起你書記的工作來,我們算不了什麽?” 汪正良就哈哈大笑著說:“小林真會說話,書記的工作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都一樣,都一樣。噯,聽說你是許少峰的家屬,是不是呀?” 林茹說:“書記真是禮賢下士,對下屬的情況了解得這麽清楚,我就是許少峰的妻子。” 汪正良說:“少峰不錯,少峰不錯。我也是剛剛聽老蘇說的,哪裏談得上禮賢下士呀?” 林茹回到家中後,就把這些事兒告訴給了許少峰,許少峰一下激動了起來:“汪書記說我不錯?他是指哪方麵不錯?” 林茹說:“我也不知道他說的不錯是什麽意思,他就是這麽說的。” 許少峰想了想說:“領導的話總是讓你琢磨不透,你可以理解為許少峰是一個不錯的局長,有發展前途,也可以理解為少峰有林茹這樣的老婆真是不錯,反正任你怎麽想都可以。” 林茹就嗬嗬一笑說:“也難怪你們官場中的人活得累,光領導的一句話就得琢磨半天。” 許少峰說:“一樣的,我在琢磨上麵領導的話,下麵的人又在琢磨我的話。有些話是不好直說,就暗示一下,讓下麵的人去領悟,有時候純粹是一句很隨便的話,本無什麽意思,讓下麵的人一琢磨反而琢磨出了意思。進入了官場,人人都是眼睛向上看,耳朵朝上聽,這也怪不得誰,已經習慣了。不過,你這次可是遇到了一個接觸於娟秀的絕好機會,你不同與別人,你是主治醫生,可要多去病房,多去關心她。必要的時候,你還可以給她煲些湯,做點兒她愛吃的東西,關心關心她,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她關心,她也一樣對你愛護。” 林茹說:“你還別說,自從她住院以後,看望她的人可多了,市上一些領導夫人,幾乎都來看望她。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同樣的病人,別的人住了院,不聲不響的,於娟秀住院後,起先別人不知道,還安靜一些,後來不知道那些人怎麽知道了,紛紛跑來看。” 許少峰說:“看望她的官夫人有哪幾個?” 林茹說:“我隻看到了市長蘇銳華的夫人趙雅娟,鍾學文的夫人李梅花,還有一些局長夫人們我就不認識了。真是夫貴妻榮,不到幾天的功夫,整個病房裏,擺滿了水果籃,放滿了鮮花,病房反倒像水果花店了。” 許少峰說:“她是誰?她是書記夫人,是海濱市的第一官太太,有些人唯恐找不到這樣一個靠近她的機會,找到了決不放手。所以,你也不能無動於衷,不管別人送她的水果鮮花有多少,你該送的還得送。水果鮮花要送,湯也要煲,先暖了她的胃,才能暖住她的心,她一旦對你有了心,一切就好辦了。領導有四清四不清,你聽說過嗎?開會聽的什麽不清楚,開會坐哪裏清楚;誰幹的怎麽樣不清楚,該提拔誰清楚;誰送的禮不清楚,誰沒有送禮清楚。” 林茹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著說:“這是什麽人編的?真形象。要是不知道誰送的禮,隻知道誰沒有送禮,那一定是大領導了。還有呢?這才是三清三不清呀。” 第四個清楚不清楚是:有沒有跟老婆睡覺不清楚,該跟誰睡覺很清楚。許少峰不覺嘿嘿一笑,這樣的話肯定不能給林茹講,講了,豈不添亂?就說:“忘了,想不起來了。” 林茹果然按許少峰說的,給於娟秀送了水果鮮花,又為她親自煲了靚湯。於娟秀一邊喝著湯,一邊讚不絕口地誇獎林茹的湯煲得好。 林茹聽到於娟秀的誇獎也很高興。就說:“我怕蘇主席不愛喝我煲的湯,隻要對你的胃口,我就高興。” 於娟秀說:“小林,你真善良,是個難得的好醫生。你以後別叫我蘇主席了,你就叫我大姐得了,這樣多親切。” 林茹聽了心裏一熱。覺得能攀上書記夫人叫大姐,無疑也提升了自己的地位,便笑了說:“好!既然蘇主席允許了,我以後就管叫你大姐。不,不叫大姐,叫大姐好像你有多老似的,就叫你娟秀姐吧,這樣更親切些。” 於娟秀聽了也高興的說:“也好,叫娟秀姐也好。不管怎麽稱呼,已經老了,看到你,真是羨慕呀。” 林茹可以感覺出來,於娟秀說的是真話。人在年輕時,都不曾在年齡上羨慕誰,過了四十後,總是羨慕比自己年輕的人,她羨慕比她小的陶然,於娟秀又羨慕她。她完全理解這種人類共有的心態,便淺淺一笑說:“娟秀姐,看你說的,你也大不了我多少,頂多也就是兩三歲的樣子,有什麽可羨慕的?我在電視上看你落落大方氣質高雅的樣子,倒是很羨慕你。” 於娟秀聽著聽著,就不覺喜上眉梢,而且還高興地笑出了聲,這是她住院以來難得最開心的一次。等林茹說完,她就接了說:“小林呀,你真會寬慰我,我都奔五的人了,比你大多了,哪裏有你那麽靚。你在電視上看到我,是不是覺得這個女人幹巴巴的沒有女人味?” 林茹心裏不由得一笑,看來,再大的官太太,都喜歡聽好聽的,都喜歡別人的恭維。是女人,又都希望自己年輕漂亮,有女人味。於娟秀的確幹巴巴的像個女強人,但是,她還是不能實話實說,便一口否認說:“娟秀姐真會玩笑,你要是沒有女人味,天下的女人都沒有女人味了。” 於娟秀一高興,又與她聊了一些美容、保養方麵的話題,聊得很開心。 林茹回家後,許少峰就問她,今天的情況怎麽樣?林茹就照實講了,許少峰高興的說:“好!林茹,你真是個聰明的好女人,你要繼續給她煲湯,認定她這位姐姐。有付出才有收獲,隻要你和她的關係套牢靠了,說不準我還真的有希望能爭取上一個台階,即使爭取不上,等五年滿了調到一個更有實權的單位也不錯。” 對官場中的事,林茹也早已耳濡目染,一般來講,局級領導都是五年一調整,調到有實權的單位固然好,如果調到一個清水衙門,雖說是局長,一把手,實際權力還不如一個實權單位的小科長,就跟退休差不多了。林茹當然是為了許少峰有一個更好的前途,才與於娟秀套上了近乎,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分上,她自然不會前功盡棄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林茹又為於娟秀煲了幾次湯,每一次,她都用心地煲,並且煲出了不同的口味與特色,於娟秀連連叫好,也十分感動,就說:“小林,你再別給我煲了,你再煲來我都不好意思喝了。你要上班,還要忙家務,煲這樣的湯可得花費好多時間的。有空了,你教教我家的小保姆,讓她煲就行了。” 林茹說:“好,等你出院了我上你家,專門教教小保姆,你在住院期間,我還得負責照料你,尤其是這種手術,不像別的,如果身體缺了營養,不利於傷口的愈合。” 林茹再一次送去靚湯時,恰巧汪正良書記也在。 汪書記說:“小林,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有你這麽精心照料,作為病人的家屬,我真的很感激!”  林茹聽了心裏熱乎乎的,就接了話說:“謝謝汪書記對我工作的肯定,這是我應該做的。” 汪書記就嗬嗬一笑說:“開刀是你分內的事,這煲湯純粹屬於友情。不過,以後你可再不能這麽操勞了,否則,等到出院,於娟秀變成一個大胖子怎麽辦?” 汪書記的話把在場的兩個女人都逗樂了,林茹就笑著說:“平時看汪書記那麽嚴肅,沒想到現實中卻很幽默,也很隨和。” 於娟秀說:“那是你們不了解老汪,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上不嚴肅不行,生活中他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林茹輕輕地笑著,給汪正良遞過一碗湯說:“書記,嚐嚐我煲的湯。” 汪書記嗬嗬地笑著說:“我這不是蹭病號的飯嗎?”說著接過了湯。 林茹說:“不是蹭病號的飯,是督促檢查我們基層的工作。”說著又為於娟秀盛了一碗。 汪正良說:“小林真會說話,要是督促檢查工作能喝上你煲的靚湯,我們不得天天下基層了。”說著,喝了一小勺,慢慢地一品味,才說:“好湯,好湯!香味醇厚,甜美悠長。難怪少峰白白胖胖的,原來是被小林的湯養的。” 經汪書記一誇獎,林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就說:“謝謝書記的誇獎,我也是瞎煲,沒有什麽章法。” 於娟秀說:“小林說了,等我出院後,她來我家給小保姆教一教,以後你也有得靚湯喝了。” 汪書記說:“這樣好是好,就是太麻煩小林了。” 林茹說:“不麻煩的,為了書記的身體健康,這算什麽?” 就這樣,於娟秀出院後,林茹果然帶著煲湯的料上了林茹家,手把手的給小保姆教會了煲湯。 使林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告別於娟秀快要出門時,於娟秀卻擋住了她說:“小林,這些天非常感激你對我的關心,姐沒啥表達的,這是一件小小的紀念品,送你作個留念。”說著, 遞給了她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林茹一看那精美的包裝,就知道是一件很貴重的禮物,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就縮了手說:“娟秀姐,我真的心領了,但是,我??我都沒有給你送什麽禮物,怎麽好意思接受你的?” 於娟秀說:“這又不是什麽貴重禮物,是一塊護身符,隨便帶著玩玩,有什麽不敢收的?不要嫌棄,拿上吧。”說著,就扯過林茹的手,硬塞給了她。 林茹真的無法拒絕於娟秀的好意,接了禮物,就高興說:“太謝謝娟秀姐了,那我就拿上了?” 於娟秀就笑了一下說:“以後有空了,就來玩。” 林茹一邊應著聲一邊點著頭,告辭出來,心裏像揣著一隻小兔子,一直跳個不停。她沒有想到於娟秀會對她這麽熱情,更沒有想到她會給禮物給她。要是早知道她要給她禮物,她就應該給她備一件,免得這麽尷尬。不過,話又說回來,也許於娟秀正是基於她多日來對她的付出,送一件小禮物來尋求心理上的平衡,她要帶了禮物給她,於娟秀的心理上豈不是仍然沒有找到平衡?這樣一想,她便坦然了許多。 回到家裏,她急不可耐地打開了精致的紅色小盒,裏麵放著一塊玉佩,她拿出一看,上麵雕刻著精美的雙龍戲珠圖案,在燈光下一照,雙龍呈翠綠色,中間的那個小珠卻呈紅色,清晰地凸顯了出來。她幾乎驚呆了,這不是三年前陶然送給她的那枚嗎?她又轉送了李梅花,李梅花又是什麽時候送到了於娟秀之手,於娟秀又怎麽舍得把它送給她? 她記得非常清楚,在三年前,陶然瞅準了電視台廣告部副主任的位子,為了讓林茹暗中給許少峰吹吹風,便給她送了這枚雙龍戲珠的玉佩。林茹不知此物身價如何,一次上省城出差,她專門找了一家玉器*店,讓一位老先生做了鑒定,看看能值幾個錢。老先生看了半天,給她了八千的價要收購它。林茹一聽,才知是個寶。就說,我不賣。 老先生給了她雙倍的價,她還是不賣。老先生說,那你開個價。她說,這是一位朋友送我的,多少錢我也不賣,我隻想知道它值不值錢? 老先生輕輕地哦了一聲說,黃金有價玉無價。這是一塊藍田玉,而且年代久遠,要論它有價,喜愛它的可以視它為寶物,要說它無價,不懂它的看它就是一塊石頭。 林茹做了鑒別後非常高興,既然是塊寶,她就戴在身上。一次,她約了鍾學文的夫人李梅花去做護理,沒想兩人躺下後,那塊玉從她的脖子上滑下來落到了枕邊,被李梅花一眼看到了。 李梅花就說:“你戴的是什麽東西?好漂亮呀。” 她說:“是一塊玉。”說著就摘下來遞給李梅花看。 李梅花看了一下說:“真是塊好玉,你是哪裏買來的?” 林茹當然不能說實話,就編了謊說:“這是我的表妹送我的,好像這塊玉還有些年代哩。” 李梅花看著玉,林茹就看著李梅花。李梅花翻過來掉過去的看,越看越喜歡,竟然有點愛不釋手。 林茹心裏十分明白,李梅花一定是喜歡上了這塊玉,要不要送給她呢?她的心裏好矛盾。說實在的,她也非常喜歡這塊玉,要她拱手送給她,真有點舍不得。要是不送給她,也不好。 如果李梅花是一個一般的人倒也罷了,可她是副市長鍾學文的夫人,鍾學文直接管著她的老公許少峰,俗話說,官大一品壓死人。這種關係很微妙,如果處理不好,肯定會影響許少峰的事業。況且,當年許少峰由副局長被提拔成局長的關鍵時刻,鍾學文也做了積極的推薦。 以後的路長著哩,沒準兒哪天還要求到鍾學文,如果平時不做好鋪墊,用時再上香就不好了。相對於許少峰的官職,這點小禮物又算得了什麽?陶然為了挪個窩兒能送給我,我就不能為了丈夫有個權力保護傘送給李梅花嗎?說到底,夫人之間的關係鏈,就像皮影戲,投影到牆上的圖像,就是男人們的事業。 林茹正想得入神,李梅花卻遞過玉佩說:“真是塊好玉。聽說好玉可以養身,也可以護身。難怪我們的林妹妹膚如凝脂,健康美麗,原來是有塊好玉在護著。” 林茹款款接過玉,心想,有好玉護著不如有個好男人護著,隻要自己的男人官運亨通,沒有玉護著也會身價倍增。想著,微笑說:“人識玉,玉也識人。花姐姐既然這麽愛玉,必然與玉有緣,我就送給花姐姐作個留念吧。”文化係統的官太太們都習慣叫李梅花為花姐姐,李梅花也樂於大家這麽稱呼她。 李梅花莞爾一笑說:“你的心意我接受了,玉我就不收了,收了豈不是奪人所愛了嗎?” 林茹說:“花姐姐真是客氣了,這又不是什麽金銀珠寶,識它,就是貴重之物,不識它,就是一塊石頭。難得花姐姐這麽愛玉,必然與玉有緣,古時有英雄愛刀,佳人識玉之說。今兒個,這玉算是有了自己的主人了。花姐姐如不嫌棄,就收下吧!” 李梅花再次接過玉佩,高興地說:“難得小林的一片熱心,那我就收下了,改天請你吃飯。” 回了家,林茹上了床,許少峰才發現她脖子上的那塊玉沒有了,問她怎麽回事,林茹就照實說了。沒想到許少峰高興地親了她一口說:“你真是個聰明過人的好女人。” 她說:“其實,我也非常喜歡那塊玉,真有點舍不得。” 許少峰說:“沒有什麽的,不就是一塊玉嗎?等下次出差我給你買一塊。” 她說:“你別買了,那是塊有年代的玉,你是買不到的。” 許少峰說:“送了就送了,你也就別想了。陶然送了你,你又送了人,沒得便宜也不吃虧。其實,話說回來,像李梅花這樣的官太太有多少人盯著要送禮,別人想送還送不進去,難得你與她相處得這麽親近,送了就送了,別再後悔。” 林茹說:“我也沒有後悔,隻是有點喜歡那塊玉。” 許少峰說:“聽說常務副市長要退到二線去,鍾學文有可能會頂替,如果他真的當上常務副市長,進了常委,也會關照我們的。” 沒想到什麽時候這塊玉又到了於娟秀的手中。 林茹又做了一番認真細致的辨認,沒有錯,這塊玉,就是她送給李梅花的那塊玉。不僅玉,而且玉佩上拴著的那根細細的紅色的小繩也還是原來的。繞了一個大圈,最終又繞了回來,物歸原主,她真有點興奮。當然,另一個問題便也在她的腦海裏縈回,在海濱市同時有這麽兩塊玉,還是李梅花送給了於娟秀? 一經分析,林茹就輕而易舉地排除了第一種可能性,因為即使有兩塊相同的玉,也不可能有兩根相同的繩子,即使有兩根相同的繩子,更不可能是兩塊相同的玉上同時拴著兩根相同的繩子。這樣想來,李梅花送給於娟秀的可能性很大。 按說,李梅花那麽喜歡這塊玉,她不可能送給於娟秀的。但是,事情有時候也很難說,當初自己不是也很喜歡嗎?喜歡歸喜歡,但是,在關乎到丈夫的前途的時候,個人的喜歡就會變得微不足道了。她如此,難道李梅花就不能如此?在關乎到鍾學文能否當上常務副市長的關鍵時刻,給書記夫人送一塊小小的玉佩又算得了什麽?何況這塊玉佩也是別人送的,又不是她家的傳家寶,有什麽舍不得的? 如果這一設想能夠成立,使她無法理解的是,於娟秀怎麽會把這麽貴重的禮物送給她? 是於娟秀不識貨,誤把玉佩當成了一件普通的裝飾品,饋贈給了她?還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物件原本就是她的,想物歸原主?經過分析,她又輕而易舉地排除了第二種判斷。 這就是說,李梅花給於娟秀送這塊玉佩的時候,不可能告訴於娟秀這塊玉佩是她林茹送給她的,那她豈不傻透頂了,如果她不告訴,於娟秀自然也不會知道玉佩的來曆,因而,第二種判斷根本不可能成立,那麽,就隻能認定是第一種了,是於娟秀不識玉,也不愛玉,李梅花送她時,她並不喜歡,又不好拒絕,就收下了。現在,她覺得我為她付出了不少心血,為了表示感激,就把這塊她並不怎麽喜歡也沒有看重的玉佩送給了我。 這樣一想,她便把所有的謎團都解開了。 當看著她心愛的玉佩又回到了她的手中,她真有點喜不自勝。這不僅有一種物歸原主的驚喜,更重要的是她感到還有一種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而這雙龍戲珠,又隱喻著能給她帶來好運。這種感覺一經生成,使她倍感神清氣爽。 此刻,當她聽到於娟秀要來醫院,她馬上來到鏡子前,把戴在脖中的玉佩往上提了提,剛好從她細長的脖中隱約地露出了紅色的小繩子。她的目的就是能讓於娟秀看到,她非常喜歡她送的禮物,她已經戴上了。這樣,會讓送禮物的人感到高興。當然,這隻能僅限於讓於娟秀一個人看到,平時她把玉佩戴得很低,她不想讓別的人看到,更不想讓李梅花看到。如果讓李梅花看到了,雙方一定會很尷尬。這一點她很清楚,她決不能和李梅花之間發生這種尷尬的事。 不一會兒,於娟秀來到了她的辦公室。 於娟秀比住院前精神了好多,尤其是麵色,紅潤了許多。女人的麵色相當重要,一紅潤,就有了女人味。 兩個女人見麵後,先是相互誇獎了幾句,然後林茹就為於娟秀複查身體。林茹看到於娟秀的兩個*雖然挺大的,但是,已經有點微微下垂了,不免有點為她惋惜。這種惋惜,說不準是為於娟秀,還是為汪正良書記?猛然間,她想起了幽默風趣的汪正良書記,心想,這兩個*,不知被汪書記的那雙大手撫摸過多少遍了,現在的汪書記還會像當年那樣感興趣嗎?這樣一想,不覺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隨著年齡一天天的增長,那些標誌著青春活力曾經引以為驕傲的東西就會慢慢的喪失,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檢查完了,一切正常。於娟秀很高興,林茹也很高興。 林茹說:“娟秀姐,晚上我請你吃飯,另外你還有誰叫上,我們一塊兒熱鬧熱鬧。” 於娟秀說:“你別麻煩了,要請也是我請你,哪有讓你請我之說?再說了,你請我吃飯你家的許少峰怎麽辦?” 林茹本想說許少峰一般晚上都有應酬,每天回家都很晚,話剛要出口時,突然一個激靈,這話怎麽能隨便說呢?尤其麵對於娟秀,更要小心謹慎,於是,強咽了要說的話,轉念說:“沒關係的,許少峰回家了讓他自己下廚去,他也得給我一點自由。” 於娟秀想了一下說:“要請也是我請你,怎麽好意思讓你做東?” 林茹說:“誰做東都無所謂,隻要能與娟秀姐一起聚聚,開心就好。” 2.風平浪靜了 文廣局終於向市委組織部上報了免除陳藝林群藝館館長職務的報告,許少峰不由得鬆一口氣。 這件事表麵上看起來很簡單,在實際操作中卻也有意想不到的麻煩。那天王正才給陳藝林吹了風後,陳藝林一下子暴跳如雷起來:“什麽,要撤我的職?我與黃得財的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我是甲方,他是乙方,乙方有獨立的經營自主權,在經營管理方麵出了問題,乙方全部承擔,甲方不負任何責任。不能賺了錢就是他黃老板的,出了事讓我來承擔,這是什麽邏輯?上次公安局把我叫去問詢,我就向他們說,現在是法製社會,一切依法辦事,該我的責任我負,不該我的責任我一點兒都不負。我聽說上次張明華在會議上提名叫響的要追究我的責任,要撤我的職。誰要是撤了我的職,也行,他今天撤,我明天就把他訴諸公堂,讓他給我一個說法。我們是法製社會,為什麽一遇到具體問題就拿出了人治這套東西來,難道曆史的教訓不應該汲取?我雖然不把這個小館長當回事,當與不當對我都無所謂,但是,既然我當上了,要免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關乎到我的尊嚴。尊嚴,你懂嗎?我一定要捍衛我的尊嚴。” 這個癡迷於書畫事業的藝術家,留著一頭長發,不太修邊幅,政治上遲鈍,更不善於人際關係,平時看根本不像一個官場中的人,沒想到在關鍵時刻竟然把職務看得這麽神聖,而且又是這麽固執。 王正才在心裏不覺笑了一下,覺得這陳藝林在官場中真是太幼稚了,隻會死鑽牛角尖,沒有一點政治頭腦,難怪當初提拔他的時候大家意見那麽大,要不是許少峰力頂,他根本當不上。不過,這樣的人也有他的可愛之處,沒有心計,相對單純。這樣想著,就微笑著說:“藝林,你先別激動,坐!坐下來說嘛!” 陳藝林說:“我怎麽能不激動?我怎麽能平靜下來?我既沒有違法亂紀,又沒有貪汙受賄,現在又來栽贓陷害我,你說我能不激動嗎?” 王正才突然厲聲說:“你別再嚷嚷了!一個群藝館的小館長,無非就是一個小科級,你還當真把你當成了官?什麽叫栽贓陷害?你值得別人栽贓陷害嗎?你比山西省省長孟學農、副省長*怎麽樣?你比石家莊市市長冀純堂怎麽樣?前者是因為山西省臨汾市襄汾縣新塔礦業有限公司尾礦庫發生特別重大潰壩事故,造成重大人員傷亡。依據《國務院關於特大安全事故行政責任追究的規定》和其他有關規定,經黨中央、國務院批準,同意接受孟學農同誌引咎辭去山西省省長職務的請求,同意免去*同誌的山西省副省長職務。後者是因為,‘三鹿奶粉事故’丟了官。還有四位相關責任人也丟了官。按你的道理,潰壩與省長有什麽關係,不是下麵還有負責的人嗎?怎麽能追究副省長、省長的責任?三鹿奶粉不是有加工企業嗎?怎麽要追究市長的責任?你好好看看公務員處分條例,其中第八條講到,公務員玩忽職守導致重大事故或者群體性事件將被處分,情節較重的,給予降級或者撤職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開除處分。按你這樣的情況,不要說是撤職,開除都差不多,要不是許局念你是個人才,拚命地護著你,我看能不能保住你的公職都很難說,你還得瑟啥?” 陳藝林仿佛像一隻氣球被人紮了一針,一下子軟了下來,囁嚅著說:“那??


    我也不是玩忽職守,歌舞廳又不是我經營的。” 王正才說:“是的,歌舞廳不是你經營的,但是,群藝館是不是你管理的?你又是怎麽管理的?兩條人命呀,那不是開玩笑的,即使張明華副局長不提出免去你的館長職務,省事故調查組也有權力對事故作進一步深入調查,徹底查清違法行為,依法認定相關單位和人員責任。就怕到那時,你的公職能不能保住就成了問題。” 陳藝林說:“許局呢?他現在是個什麽態度?” 王正才說:“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無能為力了,不得不做出了讓步。” 陳藝林說:“事情到了這一步,與其讓組織上免除我的職務,還不如我打個報告辭職算了,這樣還好聽些。隻要能保住我的公職,怎麽都行。” 王正才想了一下說:“這樣也好!你主動一些,到時候許局也好代表組織為你說話。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公職不會受影響,你放心好了。” 有了王正才的前期鋪墊,許少峰的工作就好做多了。當陳藝林拿著辭去群藝館館長職務的報告書走進許少峰的辦公時,許少峰很親切地拍了拍陳藝林的肩頭,有點語重心長地說:“藝林啊,我真是愛莫能助了。想開一些吧,這樣的事,誰遇到是誰的劫難。你還好,畢竟有你的一技之長,當不當這個館長我看也無所謂,你照樣可以畫你的畫,照樣拿你的工資。” 陳藝林說:“許局,我能理解你的苦衷,沒事的,這是天災人禍,想躲也躲不了,我隻好認命了。” 許少峰說:“隻要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就好。有些事,是不以你我的意誌為轉移的。” 就這樣,許少峰在征求了主管副市長鍾學文的意見後,召開了局黨組會議,很快通過了陳藝林辭去群眾藝術館館長職務的申請,又在第一時間上報給了市委組織部。 這件事兒不像別的,是全市人民關注的焦點,也是媒體關注的熱門話題,市委組織部也不願意拖延,在第一時間內批準了免除陳藝林館長職務後,幾乎是同一天,海濱日報、海濱電視台和各大門戶網上暴出了《火災事故死兩人,群藝館館長被撤職》、《火災燒掉了烏紗帽——群藝館館長引咎辭職》等新聞。 媒體的影響力真是大,一時間,在海濱市沸沸揚揚起來,網上


    的跟帖也紛至遝來,有人說撤得好,像這樣的館長早就應該撤了。也有人提出說,群藝館有責任,最大的罪魁禍首還是消防安全局,如果沒有他們的消防安全證,歌舞廳也開不起來,更不會發生這起火災事故。他們的安全消防證是怎樣得來的?市委市政府要依法查出隱藏在火災背後的黑幕。甚至還有的網民跟帖說,撤職算什麽?應該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許少峰剛看了幾個跟帖,聽到有人敲門,說了一聲請進。抬頭看去,隻見王正才拿著一個文件夾匆匆進來了。 許少峰接過王正才遞過的文件夾,一看是明天早上市政府召開消防安全緊急動員大會的通知,要求各部局一把手參加。便在通知上匆匆簽了名,將文件夾遞給王正才說:“陳藝林被免職後,你聽到沒有,省事故調查組有什麽反應?” 王正才回頭一看門沒有關好,就轉過身去,關好了門,才說:“他們好像??” 許少峰說:“你坐,坐下來說。” 王正才剛坐下來,電話鈴響了,許少峰一看來電顯示說:“是鍾副市長的,我接個電話。” 王正才剛要起來,許少峰用手按了按,示意他坐著,便接起了電話說:“是鍾市長嗎,你好!有什麽指示?” 電話那頭說:“少峰,這次免除了陳藝林的職務後,社會上反響很大。” 許少峰心裏一緊,忙問:“鍾市長,不知是好的反響?還是壞的反響?” 鍾學文說:“當然是好的反響,這至少表明了我們的一種態度,給了社會輿論一個交代。這麽大的事故,如果不追究相關單位的負責人的責任是說不過去,輿論上也交待不過去。你們做得很及時,也很有分寸,不錯。另外,你們在處理善後工作上態度明朗,積極主動,市委書記和市長都很滿意。少峰,這件事給我們的教訓太大了,希望以後再不能出這樣的漏子了,要是再出了,恐怕你、我都得引咎辭職了。” 許少峰忙說:“鍾市長你放心好了,這樣的事出現一次就夠我受的了,決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鍾學文說:“那好,就這樣了,有事再聯係。”說完掛了電話。 許少峰聽到話筒中傳出來一陣忙音,才放下了電話,心裏一陣暢然。自從火災事故發生後,他的心裏始終平靜不下來,生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牽連到了自己,沒想到鍾學文的電話讓壓在他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他不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見王正才正眼巴巴地看著他,許少峰就笑了說:“剛才鍾副市長說,書記和市長對我們所做的善後工作很滿意,鍾市長對陳藝林的免職很讚同。這就好!隻要領導滿意就好。看來,我們的這一步棋是走對了。正才呀,好好幹,不錯,你給我出的主意不錯,陳藝林的工作也做得不錯,我心裏有數,等過了這個關口,我找找上麵的領導,你也跑跑該跑的地方,爭取在下次班子調整的時候上個台階,把那個空缺下來的副局長位子補上,我也算對你有個交代了。” 王正才聽著聽著,雙目中溢出了灼人的光亮,人也顯得越發的精神了。等許少峰一說完,就激動地說:“謝謝許局對我的栽培之恩,我王正才今生今世感激不盡,永遠都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許少峰就擺了擺手說:“別別別,正才,別那麽說。說實在的,我之所以這麽想辦法提攜你,主要還是看準了你的人品和才能。現在局裏的情況你也看得很清楚,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亂,好趁機鑽空子。所以呀,正才,我們還得團結一心,共渡難關。” 王正才說:“許局,你放心,不論什麽時候,也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會始終不渝站在你這邊,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我就不相信他有多大能耐?”  許少峰點了點頭說:“是的,這我相信。我要是不相信你,還能相信誰?”許少峰自然明白王正才所說的“他”是誰?“他”,指的就是張明華。 通過這次火災事故,許少峰第一次感到張明華的表現有些反常,起初是叫囂著要免除陳藝林的職務,到後來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突然順從得讓人感到肉麻,真搞不清他的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這樣想著,便突然記起剛才說到的省事故調查組的事來,就問王正才說:“你剛才說到省事故調查組對陳藝林免職的事好像怎麽啦?” 王正才說:“我從我的那位老同學那裏得知到,他們好像反響很好,認為文廣局對這件事的態度是積極的,處理了有關單位的責任人,善後工作做得也好,也算給社會做了一個交待,事情到此結束算了。” 許少峰透了一口氣說:“這就好,這就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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