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暫居的屋子裏,苒苒抱著床沿的蚊帳杆,睜著烏溜溜的雙眼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一群人。


    “小妹妹,少爺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一個華服年輕人蹲下來一臉微笑的說道,但笑容中藏著一股怨毒,而且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受了些傷。


    “唔……”小丫頭搖著頭,有些結巴的說道,“你們是……壞……人……”童言無忌,隻是天真的陳述一個事實,卻沒有考慮過後果。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壞人呢?”


    苒苒往後躲了躲,躲到了櫃子後麵,小手有些緊張的撓著木櫃,仍舊用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望著屋子裏的人,過了好一會,小聲的說道:“苒苒……等爸爸……回家……”


    “我們也在等他回來。”


    苒苒撓撓腦袋,又說道:“爸爸……晚上……才回家……”


    “沒關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他很快就回來了。”年輕人一臉陰冷的笑容,說著拿來一個籠子,籠子裏關著一隻餓瘋了的老鼠,然後抓起苒苒的手慢慢的往籠子裏伸。


    苒苒看見自己的手指就要碰到老鼠了,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顯然是嚇壞了。


    徐長青遠遠的就聽到苒苒的哭聲,擔心、害怕、憤怒、恐懼、仇恨,各種情緒湧出,大吼一聲撞開門衝了進去。


    門一被撞開,立即有四個勁裝大漢攔住徐長青。


    最裏麵的華服年輕人放開苒苒的手,轉身站起來,臉上滿是怨毒而凶狠的笑容,他獰笑著看向徐長青,開口說道:“回來得剛剛好。”


    這人不是葉劍一還會是誰?


    徐長青原本隻是害怕葉家會對苒苒不利,卻沒想到這些人的速度真的這麽快,像是一早就準備好行動似的。


    事實上葉家的確有所準備,隻不過原本要對付不是徐長青,而是恰巧遇到這個變故。葉家的人兵分兩路,另一路去了武館撲了個空,而徐長青則是撞到了這一路路。


    “爸……爸……”苒苒被嚇哭了,見到徐長青就要跑過來,卻被另一個葉家護院抓住拖了回去。


    “先放開我女兒,有事好商量。”徐長青怕這些人傷到苒苒,盡量和氣的說道。


    葉劍一冷笑一聲道:“沒什麽好商量的,要麽留下一條腿,要麽留下一顆頭。我很仁慈了,你還有得選。”


    徐長青說道:“葉少爺,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先前的事,我並非有意,請先放我們離開,明天我親自登門道歉。”


    “登門道歉?你這種賤民,也配進我葉家的門?真是可笑。”葉劍一嗤笑一聲說道。


    大衍朝戶籍規定百姓分三六九等,除了戶籍記錄上注明身份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屬於賤民。三代內不能參加文武科考,甚至不允許習武。因此,葉劍一才有此一說。


    “我都說了會道歉,要怎麽賠罪都可以,但請先放了我女兒。”徐長青已經很低聲下氣了,若不是怕動起手來會傷到苒苒,早就動手了。


    “給你兩條路,第一,自己砍斷右腿。第二,從我胯下爬過去,然後磕一百個響頭認錯。”葉劍一說著,便抬腳踩在凳子上,靜等徐長青鑽褲襠。在他看來,徐長青這種賤民定然不敢砍腿,肯定會選第二條路。


    徐長青有自己的尊嚴,不可能選任何一條路,但是看葉劍一身後的打手侍衛,每一個都是練家子,所以也遲遲不敢動手,就怕亂拳中會傷到苒苒。


    葉劍一等了許久,沒見徐長青屈膝趴下來,有些不耐煩,傲慢無比的說道:“怎麽?少爺我的褲襠,多的是人想鑽,你還不樂意?難道要我幫你嗎?”


    徐長青知道今天的事難以善了了,心中下了決定,猛然撲向抓住苒苒的大漢,打算救下苒苒,然後逃走,拚著自己受傷,也不能讓自己的小寶貝受丁點傷害。


    徐長青身形方動,肩膀突然被人從身後擒住,一股大力捏在肩膀上,痛得整條手臂都使不出力氣來。


    徐長青驚駭,自己竟然沒有發現身後有人,隻能回身抵擋,這才看清從身後出手擒住自己肩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這人精氣神非常飽滿,一雙虎目沉著而隱現凶光,顯然是個身經百戰的高手,死在他手裏的人肯定不少。


    徐長青用另一隻手掰開中年人鐵鉗般的手掌,中年手一縮便從徐長青手中掙脫,然後施展小擒拿手欺身而上,雙手就像兩把鐵鉗在揮舞,每一招都是襲擊徐長青的關節柔軟處,若被他擒住,鐵定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徐長青當了幾天陪練,也偷偷記下了一些武功招式,雖然沒有足夠的時間練習,但拆招方法卻是很熟練。於是,就用自己琢磨出來的拆招方法和這中年人鬥了起來。雖然這些拆招方法都不精妙,但都是從實戰中鍛煉出來的,簡單而有效。


    “力氣不小,應該是後天內勁五重吧?可惜武功太差。”中年人與徐長青過了數招,發現徐長青的力氣很大,但是基本不會武功,隻是一味的在格擋招架。


    中年人搏殺經驗豐富,看清徐長青的底細之後,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一個蛇纏手擒住徐長青的手臂,運起內勁向後一掰,將徐長青壓在了桌子上。


    葉劍一見中年人擒住了徐長青,便搖著折扇走上來,先是恭維中年人兩句:“尤二叔果然是武功蓋世,我爹就常說要我跟尤二叔好好學習。”


    尤姓中年人被葉劍一這麽一翻恭維,也是心情舒爽,不過嘴上還是要謙遜一翻:“哪裏哪裏,你父親振濤大哥才是蓋世大俠,虎父無犬子,賢侄今後也會有一翻英雄作為的。”


    “尤二叔過獎了。”葉劍一又客氣了一句,然後換上一臉厲色,傲慢的看向被壓在桌子上的徐長青,抓起一個酒壇“嘭”的砸在徐長青腦袋上,酒壇碎裂,徐長青的頭上也殷殷滲出血來,一滴滴沿著臉頰滴落在桌子上。徐長青咬著牙使勁一掙,尤姓中年人運勁全力壓住,兩手臂就像金鐵鑄就的一般,徐長青竟是掙脫不得。


    葉劍一冷笑說道:“不是很囂張嗎?後天內勁五重藏在武館裏當陪練,還借機暗算我。說,你和劉家是什麽關係,是不是劉家派你來襲殺我的?”


    徐長青聽這葉劍一的話,發現葉家和劉家的過節不小,否則這葉劍一也不會懷疑劉家派人來襲殺他。而自己無緣無故的被牽扯進這段爭鬥中。


    見到徐長青滿臉是血,苒苒嚇壞了,嗚嗚的哭了起來,眼淚吧嗒吧嗒的滾落。瘦弱的身體使勁的掙紮著想要跑過來,但是被身後的大漢緊緊抓住,嫩藕般的手臂都被勒出了一條條紅痕,嘴裏還依依呀呀的叫著:“爸……爸……爸爸……”


    “放開我女兒,放開她。我和劉家沒有關係,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不是有意打傷你的。”徐長青的憤怒之火熊熊燃燒,見到苒苒的樣子,心痛的要滴血,內心深處那股瘋魔般的恨意開始彌漫出來,眼睛裏也開始露出一絲野獸般的凶光。


    葉劍一見徐長青發怒了,一種貓戲老鼠的快感油然而生,獰笑道:“你自己都自身難保,還管得了這小賤種嗎?”


    “賢侄,我們還有大事要做,金刀長老們都到了。不管這人和劉家有沒有關係,處理掉就是了。”尤姓中年人催促道。


    葉劍一還沒有享受夠貓戲老鼠的快感,哪裏肯停手,徑直走到苒苒麵前,俯身下去說道:“長得還挺俊俏,細皮嫩肉的,可惜是個病秧子,不然賣到鳳仙樓裏,過個十年八年的,說不定還是個花魁呢?到時候,少爺我一定親自給你開苞。”


    苒苒從未受過這種欺壓,此刻正繃著小臉,憤怒的瞪著葉劍一,以此作為她小小的抗爭。


    葉劍一見此,輕笑一聲道:“還挺有性格,我喜歡。”說著伸手掐住苒苒的臉,繼續說道,“你要是會說話,就說一句,你爹是廢物,我就隻砍他一條腿。”


    苒苒的臉被掐著,她知道這群是壞人,她很憤怒,特別是眼前這個人,她瞪著他,然後張口用力朝他的手咬去。


    葉劍一誒喲一聲,猛的甩手,抽回來一看,手上已經被咬出了一排牙印。


    “小賤種,老子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葉劍一說著,揚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朝苒苒的臉上扇去。


    “不要!放開她,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徐長青見此情景,憤怒得臉都開始變得猙獰,凶狠的吼道。


    徐長青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內心有一尊魔在咆哮:殺!殺!殺……


    體內有一股氣流開始亂竄,和上次一樣,這股力量在經脈中衝突,仿佛要將身體撕裂。而且這一次的力量更暴戾,含有絲絲冰冷的魔氣,讓徐長青產生了一種殺人飲血的衝動。


    葉劍一見徐長青越憤怒,他就越有快感。他轉身看著徐長青,一把抓住苒苒的頭發,把苒苒拖到身前,然後冷笑著對徐長青說道:“不放過我?你要怎麽不放過我?像你這種賤民有什麽資格?你生來就是給人打的沙包,生的女兒也隻能是給人玩的賤種。我打她,你能怎麽樣?”


    葉劍一說著,就揚起手掌,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扇了下去。


    啪!


    苒苒瘦弱的身體被一巴掌扇飛出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沒了聲息。


    徐長青隻是想治好苒苒的病,什麽都不奢求,沒想到會被逼到這種境地,心中那股憤怒與仇恨幾乎要爆體而出。額頭青筋暴凸,眼中充血而變得猩紅,凶光畢露。


    體內的氣流越發狂暴,仿佛有一隻魔在撕扯著身體,撕開一個個經脈大穴。徐長青的力量也隨著身體大穴的衝破而暴增,在身體撕裂般的痛苦中內勁修為飛速飆升,後天五重,後天六重,後天七重……八重……


    腦海中,有一個蒼蕪而蠱惑的冰冷聲音不停的重複著:殺了他……殺了他……


    徐長青像是一頭護犢的野獸,猛然掙脫了尤姓中年人的鉗製,朝葉劍一撲了過去。


    徐長青的速度奇快無比,真如猛虎下山,尤姓中年人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徐長青已經一把將葉劍一撲倒在地,騎在他的身上,舉起拳頭朝他的臉上“嘭”的砸了下去。


    鐵拳落下,哢嚓一聲,葉劍一鼻梁斷折,淒厲的嚎叫一聲。


    徐長青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不停的蠱惑,此時暴怒到了失控的地步。一拳打下,沒有停手,而是繼續掄起拳頭再次砸下,口中不停的怒吼,發泄著憤怒與仇恨。


    啊!嘭嘭嘭……


    一拳接一拳,葉劍一的臉被打得血肉飛濺,頭骨塌陷。


    尤姓中年人反應過來,衝上來想要攔住徐長青,但是徐長青就像一頭發狂的公牛,尤姓中年人使出全力都拉不開,運起內勁打在徐長青身上,也像是石沉大海,毫無效果。


    一開始葉劍一還痛呼嚎叫,隨著一拳拳砸下,漸漸的沒了聲息,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但是徐長青仍舊發瘋般的掄拳猛轟。


    尤姓中年人見狀大急,連忙轉身一指著苒苒的額頭,大聲的說道:“快住手,否則我拍碎她的腦袋。”


    徐長青緩緩的站起來,轉身看向尤姓中年人,氣勢恐怖得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妖魔。


    尤姓中年人見到徐長青這副瘋狂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寒,竟是被徐長青此時的恐怖氣勢嚇到了。但他知道徐長青不會什麽武功,又強自鎮定下來,再次重複了之前的那句話。


    徐長青一步步走過去,尤姓中年人話還沒說完,徐長青突然一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將他的身體提了起來。


    尤姓中年人內心開始恐懼,雙手用力的去掰徐長青的手掌,但是掐住他脖子的那隻手,就像是鋼鐵鑄就,根本無法撼動。他看見徐長青渾身魔氣繚繞,猙獰恐怖,仿若魔神,恐懼的張口擠出幾個字眼:“妖……妖怪……”


    “死!”徐長青吐出一個字,手掌用力,哢嚓一聲,硬生生將尤姓中年人的脖子掐斷。


    尤姓中年人隻掙紮了幾下便氣絕,眼睛依舊不敢置信的瞪著,嘴裏淚淚流出血來,滴落到地上。


    “殺人了!”外麵圍觀看熱鬧百姓驚慌的叫喊著,四散逃走。


    葉家的家丁打手見少爺和尤二爺都死了,不敢上來動手,一哄而散,逃回去報信了。


    徐長青殺了人,但是內心沒有丁點兒害怕,憤怒和仇恨的瘋狂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身上那股如妖魔般的恐怖氣息漸漸斂去。


    徐長青恢複少許理智,立即撲過去抱起苒苒,發現苒苒身上沒有傷,呼吸也很正常。回想起來,在葉劍一手掌落下的瞬間,苒苒身上的五色石頭發出了一圈光芒,應該又是這顆五色石救了苒苒。


    徐長青將苒苒緊緊的抱進懷裏,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心痛得滴血,之前一直沒有滾落的眼淚,緩緩的流了下來。


    徐長青隻想要簡簡單單的生活,想治好苒苒的病,從來不去得罪誰。但是總有一些人,或是為了一點點利益,或是僅僅為了欺人作樂,不斷的逼迫,逼得人活不下去。徐長青內心並沒有因為殺人而覺得害怕,反而生出了一股對葉家,對世間肮髒靈魂的仇恨。


    隻有抱著苒苒的時候,徐長青的心才會有片刻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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