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竹弓,勉強拉開弓弦。黑夜雙腿不停地打著擺子,像得了瘧疾。要死不死的,邊上一隻蛤蟆剛好“咕”地一聲跳了出來,黑夜被嚇了一跳,緊繃的神經瞬間崩潰,於是手上一抖。


    完咧,箭飛了。


    一把丟掉弓箭,瞪大血絲密布的雙眼,緊盯癩蛤蟆蹦走的方位。黑夜雙腳發力,猛然一個飛撲。半空中伸出右手,狠狠地抓向蛤蟆……


    可憐的蛤蟆,就這樣變成了瘸腿的殘疾人士。


    黑夜大大內心劇烈掙紮,正要下某種決心。


    突然,一聲驚呼傳來:“中啦,中啦!”


    霍克攥緊了一隻五寸口的小碗,瞬間移動到黑夜跟前。霍克一攤手掌,碗裏濺出三兩滴湯汁,散發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怪味。


    “來,獎勵糊糊一碗。”霍克如是說。


    黑夜前一刻還在發愣,此時如豺狼般撲出……眼中射出綠芒,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嚎叫。他一把奪過袖珍小碗,將湯汁傾入口中。舌頭忽然變得比蜥蜴還要靈巧,瞬間舔幹淨了木頭碗的裏裏外外。


    “咕咕咕”,黑夜那可憐的肚皮又不爭氣地叫了幾下……


    “繼續啦,繼續。好好表現,食物會有滴,獵物也會有滴。”小猴子啃著一條不知名的野獸腿,踱到一旁幸災樂禍。


    送了猴子一個白眼,又暗自感激那隻帶來好運的蛤蟆。黑夜活動了下有些僵直的胳膊,繼續同50多米外隨風飄揚的靶子作鬥爭。根據自己目前的體力,每射出10箭就需要休息大半個小時。如此一來,一天最多能射出百箭。


    搭上木箭,心中暗罵了句見鬼。這個世界人類的進化太可怕了,連帶那些動物,也都精明起來了。


    “飯桶霍克,2米5的大塊頭,門板似的巨劍。莫說一劍砍下來,就算拍到身上那不也得皮開肉綻不是。那搞偷襲的猴子,猥瑣在草叢裏,接近100米遠呢,還不是指哪射哪。射中眼睛就瞎了,射中臀部,唉,那藥真麻啊……更不要提那個變態的小魔女,丟個木刺還能自動拐彎,說不定還放個火,砸塊冰什麽的,哪天連地裏長出根土刺也沒啥好奇怪的!”


    這一想啊,黑某人心裏更鬱悶了:“連該死的兔子都學壞了,但凡看到那種叫人的怪物,或是聽到風吹草動了,立馬自動消失。”


    低頭瞧了瞧自己可憐的“小身板”,又比照了一下2米5霍克,黑夜忍不住地搖了搖頭。


    “捷天不是個好師傅,他那點貨色我也學不來。我必須結合自身的特點,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我的優勢在哪裏呢?不是靈敏,也不是力量。對了,應該是感知。就是偷窺小樹精內衣的那個新能力。”


    一想到這裏,黑夜索性閉上眼睛,嚐試運用新能力……


    沒想到眼皮一瞌上,居然就站著睡著了。實在怨不得他啊,這兩天真是太累了!


    霍克伸手到黑夜眼前晃了兩下,居然沒有反應。


    這貨惡趣橫生,悄悄地湊到黑夜耳邊,突然一聲暴喝:“喂……”。


    毫無反應,霍克神手拍了拍自個兒腦袋,為數不多的腦汁開始攪動。


    有道是,愚人千慮,必有一得。


    霍克有辦法了!


    “紅燒肉……”,他故意拖長了音調。


    “咦……哪裏,哪裏?”


    黑某人閉著眼睛,四處張望,最後還用鼻子嗅了嗅。


    “沒有啊?”黑夜夢囈。


    不是夢囈!黑夜真的沒“看”見!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黑夜後來是這樣吹噓的:“請叫哥‘可樂超人’,兄弟我絕對是超人,比x戰警還要超人。我一口氣可以喝幹2.5升的大瓶可樂。二氧化碳,呃……”


    打完飽嗝,嚴重跑題的‘可樂超人’黑夜,留意到清月麵色不善。於是他趕緊出言糾正:“我一閉上眼睛,好像看得更清晰了。我的眼睛似乎可以移動了。我想看到10米外,念頭移動,好像眼睛就飄過去了。我指揮著那隻奇怪的眼睛,一直飄啊飄,最遠居然可以跑到100米外。真他娘的太神奇了。”


    他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時間回溯到他閉眼尋找紅燒肉的一瞬間。


    黑夜沒找到紅燒肉,失望之餘,他就將那隻奇怪的眼睛擱到箭矢上,然後鬆弦。“嗖”地一聲,眼睛跟著箭矢跑了,一直飛到百米開外。


    然後,某人的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仰天長嘯:“顫抖吧,超人要誕生了。”


    清月和捷天也不清楚他到底那根神經搭錯了,但心中好奇,便忍不住跑過來圍觀。“猴子,小師弟是不是得了失心瘋?”清月低聲問捷天。


    捷天歪頭努嘴,雙手一攤。


    見到觀眾到齊,黑夜表演開始。


    張弓,搭箭,閉眼。


    除了在箭矢上掛了一隻可以移動的“眼睛”以外,他又放出另外一隻“眼睛”,貼到靶子上。腦中模擬出箭矢的運動軌跡,計算好時差,立刻發射。


    神乎其神的一箭!


    箭矢劃過一道拋物線,穩穩地紮在靶子正中心!


    連日來的神經緊繃,極度饑餓,感知過度使用,黑夜連結果都沒看到,就昏死了過去。清月連忙丟了幾個滋潤術,霍克又熟練地從褲襠內掏出一竹筒藥水。


    “咦,我為什麽要說又呢?”如果黑夜還清醒的話,他一定念叨吳孟達的台詞。


    他昏迷後,做了一個怪夢:“見到一個奇怪的星球,三個月亮,其中一個破碎不堪。還有一大群不穿衣服的怪人。說是奇怪,因為他們沒有眼睛。”


    事後,黑夜向清月等人這樣描述道:“我占據了其中一個人的身體。然後就是感覺到無數的眼睛,破開大氣層,躍入星空。然後不停地穿梭,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有一百年,也可能是一千年。反正我都等得超級不耐煩了,終於來到一個藍色的行星。在那裏,我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可惜事發當時,清月他們根本就不了解情況。隻聽到昏迷中的黑夜,突然發出一陣怪叫:“妹哦,我聽懂了,我真的聽懂了!”


    那種語言很奇怪,清月等人聽不懂,隻能繼續觀察。


    隻見黑夜扭著身體,滿嘴胡話:“就是那個操蛋的家夥,他娘的搞神馬。反穿內褲,你妹哦,你以為你是超人啊。還哦哦哦,我呸。什麽?居然還要拯救世界,還穿越,穿你妹哦。”


    好像見到了熟人!


    如同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滿嘴唾沫,似憤怒又似瘋狂。


    這種奇怪的舉動,嚇壞了捷天等人。“莫不是得了羊癲瘋吧?”捷天有些疑惑,與霍克對了一眼。霍克嚴肅地點點頭,又把目光丟向清月。


    “夢魘,一定是夢魘。”清月肯定道,“老娘有辦法!”她抽出一根碗口粗細的木棍。


    太殘忍了!


    捷天與霍克眼皮一陣跳動,不忍觀看。


    隻一棒,黑某人就化作了“喬丹”,隻不過是橫出去的。


    慌亂中,他還依稀記得那個地球人發出的嚎叫:“不甘心,我不甘心!”


    可憐的黑夜,在草叢裏翻滾許多下,壓倒了無數花花草草。他隻感覺渾身劇痛,骨骼欲裂。


    可怕的“夢魘”終於結束了!


    黑夜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滿腦子都是時空錯亂後的疑惑:“我這是在哪,啊……地球,不是,咋這麽眼熟呢。好像是小雀山,我剛剛在射箭,怎麽睡草叢了,哥莫非夢遊了?哎呀,好痛啊,怎麽像被百十頭大象給碾了!”


    看到黑夜終於“活”了過來,清月有些心虛地拍了拍高聳的胸脯:“嚇死老娘了,還以為把小師弟給拍死了呢。”隨後又慌亂地拍了幾個滋養術。


    霍克瞬間出現,手裏又攥著一個袖珍小碗,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師弟啊,射得好。喏,這個是獎勵,又一碗呢!”


    黑夜用力地晃了晃腦袋,伸手摳出鼻孔裏的新鮮山土,一把奪過小碗,扣到嘴裏。半晌後,他的神誌清醒了些:“哥好像學會了射箭,而且還做了個怪夢。自己同那個地球人到底是什麽關係呢,剛好就要夢到了,誰搞的破壞?”


    一想到這裏,黑夜露出一副惡狠狠的麵孔,怒氣衝衝道:“是誰,誰破壞了哥的好夢,我跟他沒完!”


    三小自知理虧,“哧溜”一聲,瞬間消失。


    原地隻留下黑夜在那裏傻愣:“管他呢,咦,對了,哥會射箭了。哦哦!!!終於飯可以管飽了,哥要十碗不不不,二十碗,嗯嗯嗯,不夠,最少三十碗。”


    黑夜晃了晃三個手指,一溜小跑,繼續回去射箭。


    十箭,九中。十箭全中,十箭,八中。不得不說,自從黑夜開竅了。哪怕破弓爛箭,也阻擋不了神射的腳步。


    可惜這該死的‘眼睛’,一點也不經用。一箭射出,最少恢複十分鍾。


    當天晚上,黑夜大大終於可以吃到香噴噴的烤肉了,隻不過,他看向霍克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不得不說,得罪誰,也千萬別得罪一個廚子。


    某些不知名的惡心事物就這樣進了霍克的木盆裏,比如半條蚯蚓,還有三五隻類似於小強的蟲子。至於霍克那吃貨,壓根就沒吃出來,全部都一囫圇吞了,這讓黑夜好一陣失望。偶然塞了牙,也被黑夜一句增加肉食呢,給搪塞過去。


    自從把對付霍克的心得同小猴子和清月分享了,小雀山內多了許多歡樂。但同時,也多了許多警惕。清月他們每次準備吃飯,都要拉好一陣子粗糧扒才敢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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