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用力！”幾個士兵吆喝著，用鐵棍將巨大的石塊撬起。將其移到路邊的樹林旁邊。
成都的春熙街此時要算一條相對繁華的街道，平時來往的行人商旅，叮鈴鈴的黃包車絡繹不絕，大多是民國特色的兩層建築，偶爾也能看到三層的小洋樓。
雖然這幾年成都沒有經曆戰事，不過之前陳宦入川，再加上周駿圍困成都。城內的守軍緊急調動。動輒千把斤的大炮軋壞了不少路麵，戰爭期間連軍費都十分緊張，再加上成都幾易其主，都沒來得及修整。
這次蔡鍔當了督軍，便給軍隊下了規定，每過一個星期，在軍中輪流安排一個營的士兵做義工，這次便是劉存厚手下的二旅三團六營，鄧錫侯親自帶著士兵進城幹活。
“營座，你說你一個營長上街和咱們這些大頭兵們一起幹活，是不是有些太丟份了？我說這大帥也是，當兵有當兵的活，把這老百姓的活都給幹了，那老百姓不是都失業了嗎？”此時成都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王誌遠解開了風紀扣，脫下軍帽一邊扇風一邊道。“這活憑什麽讓咱們川軍幹，他們滇軍卻不幹？”
“滾你的蛋，一邊去。”麵對自己的老部下，鄧錫侯訓斥道，“大帥自有大帥的安排，上個星期第二師已經派人將北校場那邊的雜樹給清理了，不比咱們輕鬆多少。”
“可是您都快當團座了，這團座就該有團座的樣，中央派到四川來的那些軍官我也看了，一個個八抬大轎，吃香的，喝辣的，沒事的時候還能去聽聽戲，多舒坦呐。”
“想勞資被開除軍籍是不是？盡出些餿主意。”鄧錫侯一巴掌拍在王誌遠的腦袋上，“就是大帥出門都是騎馬，前兩天有個財政廳的叫什麽來著，坐轎子去財政廳都被大帥給免職，我們這些當兵的還敢坐轎子，關禁閉還是輕的，不消大帥動口，師座就把我給一捊到底了。”
“應該沒有這麽嚴重吧？”旁邊的陶凱道。
“前段時間，大帥帶人親自全殲了第七師吳新田旅的指揮部，不就繳獲了吳新田一頂轎子，有人建議給大帥坐，你猜大帥怎麽說？”鄧錫侯道。
王誌遠道，“大帥怎麽講？”
“軍人就得有個軍人的樣，行軍打仗還坐這麽個玩意，是打仗，還是來遊山玩水的？要說吳新田那家夥的轎子賊不錯，還不是被直接送到火頭軍那裏給當柴燒了。”
“日本人打人啦！”
原本就有些熱鬧的街道此時變得有些混亂起來。
鄧錫侯連忙帶著部下往事發地點趕去，幾十個士兵擠開人群，看到一個穿著和服的日本人正罵罵咧咧揪著一個士兵的衣領子叭地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便是拳打腳踢，旁邊一個麵有菜色的苗條少女哭叫在著拉扯著
旁邊另外還站著一個麵色陰沉的人，正是荒井金造。雖然大部分人都有些忤日本人，不過此時民國士兵的血性仍然還在，當下便有幾個士兵圍上去，要給日本人一個好看。
“住手！”鄧錫侯趕了過來，他雖然還隻是個營長，不過視野多少比下麵的士兵要開闊不少，知道跟日本人沾上的事準沒好事，若是日本人當街被打壞了，這還了得？若是日本人追究起來，隻怕師座都未必兜得住。
“前麵怎麽回事？”蔡鍔這段時間忙得團團轉，今天又要趕去見成都那些有頭有臉的士紳商人。雖然第一天也有碰麵，不過當時雙方都不甚了解，彼此應付的意味要多上一點。今天才算是談正事。
趕到半路，在十字路口看到金熙街這邊人圍了一團，還有幾十個是當兵的，裏麵不時還能傳出一些激憤的聲音。兩邊茶樓，酒樓上的食客也在樓梯處伸長了脖子在看。
國人什麽時候都喜歡看熱鬧，甚至不少人抱著隔岸觀火的心思，有人會說這是國人的劣根性。其實都是扯蛋。所有人都隻是看熱鬧，而沒有人站出來阻止，解決事件。是因為有太多的不公平，老百姓在這些不公平麵前絲毫沒有依仗，很多事隻能看著。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總有一天，我要改變自己所看到的這些。蔡鍔心裏暗下決定。
“有什麽好看的，回去呆著吧，打人的是日本人，這年頭，國人被打傷很正常，日本人若是受了傷，恐怕還會殃及我們這些看熱鬧的呢。”
“唉，可憐那個士兵，恐怕白挨了這頓打。”不少人搖頭歎氣。
雖然兩側觀看的人群中也有不少義憤不已的，不過連軍隊都擺不平的事，他們也隻能幹瞪眼。
“營座，是日本人不對，又打人在先，居然還要咱們賠禮道歉。”看到與自己相處甚久的同僚被日本人痛打，張學禮怒氣不斷往頭上湧，袖子往上一刷便要上前幫忙，沒想到竟然被鄧錫侯讓人給架住了，看到還被日本人踩在腳下鼻青臉腫的劉啟明，不由急紅了眼。
“閉嘴，事關重大，這件事得凜告師座，讓師座來處理。”鄧錫侯瞪了劉啟明一眼，他不過一個小小的營長，就連自己也比不得日本人的份量，雖然將日本人暴打一頓解氣，但帶來的後果可能是這些軍人，甚至劉存厚也承受不起的。日本人受傷，然後派軍隊報複的事件在民國並不鮮見。
“兩位，就算我的屬下多有得罪，你們現在應該也已經出氣了，是否能讓我帶屬下回去治療一下傷勢。”鄧錫侯向前一步，看著荒井金造道，他知道這個人才是真正主事的。
“八嘎！你的部下已經觸犯了大日本帝國的尊嚴，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荒井金造在蔡鍔那裏受了一肚子的鳥氣，正沒地方撒，今天回領事錧的途中，隨從小顏昭治買煙時調戲了劉小蓮幾句，還動手動腳，正巧劉小蓮的二哥劉啟明今天趕上做義工，便上前製止，湊巧的是小顏昭治是個練家子，練了幾年的空手道，劉啟明自然不是對手。因此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你們日本有日本人的尊嚴，誰來維護中國人的尊嚴？”一道略顯平淡，卻透露著一股威勢的聲音越眾而來。向傳義率兵從人群中分出一條道。蔡鍔下馬朝事發點走來。
“大，大帥。”鄧錫侯看到親自出麵的竟然是蔡鍔，不由一愣神。
四周有些哄鬧的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沒想到蔡鍔這個一省長官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之下。
“怎麽回事？”蔡鍔看向鄧錫侯。
“卑職帶人在做義工，聽到這邊就忽然就打起來了。”鄧錫侯道。
“督軍閣下，這件事全因貴國士兵挑釁，出言辱罵我國國人，希望督軍閣下能讓川軍公開向我國道歉。”荒井金造上前道。
“怎麽回事？”蔡鍔沒有理會荒井金造的話，看向被打的劉啟明。
成都的春熙街此時要算一條相對繁華的街道，平時來往的行人商旅，叮鈴鈴的黃包車絡繹不絕，大多是民國特色的兩層建築，偶爾也能看到三層的小洋樓。
雖然這幾年成都沒有經曆戰事，不過之前陳宦入川，再加上周駿圍困成都。城內的守軍緊急調動。動輒千把斤的大炮軋壞了不少路麵，戰爭期間連軍費都十分緊張，再加上成都幾易其主，都沒來得及修整。
這次蔡鍔當了督軍，便給軍隊下了規定，每過一個星期，在軍中輪流安排一個營的士兵做義工，這次便是劉存厚手下的二旅三團六營，鄧錫侯親自帶著士兵進城幹活。
“營座，你說你一個營長上街和咱們這些大頭兵們一起幹活，是不是有些太丟份了？我說這大帥也是，當兵有當兵的活，把這老百姓的活都給幹了，那老百姓不是都失業了嗎？”此時成都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王誌遠解開了風紀扣，脫下軍帽一邊扇風一邊道。“這活憑什麽讓咱們川軍幹，他們滇軍卻不幹？”
“滾你的蛋，一邊去。”麵對自己的老部下，鄧錫侯訓斥道，“大帥自有大帥的安排，上個星期第二師已經派人將北校場那邊的雜樹給清理了，不比咱們輕鬆多少。”
“可是您都快當團座了，這團座就該有團座的樣，中央派到四川來的那些軍官我也看了，一個個八抬大轎，吃香的，喝辣的，沒事的時候還能去聽聽戲，多舒坦呐。”
“想勞資被開除軍籍是不是？盡出些餿主意。”鄧錫侯一巴掌拍在王誌遠的腦袋上，“就是大帥出門都是騎馬，前兩天有個財政廳的叫什麽來著，坐轎子去財政廳都被大帥給免職，我們這些當兵的還敢坐轎子，關禁閉還是輕的，不消大帥動口，師座就把我給一捊到底了。”
“應該沒有這麽嚴重吧？”旁邊的陶凱道。
“前段時間，大帥帶人親自全殲了第七師吳新田旅的指揮部，不就繳獲了吳新田一頂轎子，有人建議給大帥坐，你猜大帥怎麽說？”鄧錫侯道。
王誌遠道，“大帥怎麽講？”
“軍人就得有個軍人的樣，行軍打仗還坐這麽個玩意，是打仗，還是來遊山玩水的？要說吳新田那家夥的轎子賊不錯，還不是被直接送到火頭軍那裏給當柴燒了。”
“日本人打人啦！”
原本就有些熱鬧的街道此時變得有些混亂起來。
鄧錫侯連忙帶著部下往事發地點趕去，幾十個士兵擠開人群，看到一個穿著和服的日本人正罵罵咧咧揪著一個士兵的衣領子叭地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便是拳打腳踢，旁邊一個麵有菜色的苗條少女哭叫在著拉扯著
旁邊另外還站著一個麵色陰沉的人，正是荒井金造。雖然大部分人都有些忤日本人，不過此時民國士兵的血性仍然還在，當下便有幾個士兵圍上去，要給日本人一個好看。
“住手！”鄧錫侯趕了過來，他雖然還隻是個營長，不過視野多少比下麵的士兵要開闊不少，知道跟日本人沾上的事準沒好事，若是日本人當街被打壞了，這還了得？若是日本人追究起來，隻怕師座都未必兜得住。
“前麵怎麽回事？”蔡鍔這段時間忙得團團轉，今天又要趕去見成都那些有頭有臉的士紳商人。雖然第一天也有碰麵，不過當時雙方都不甚了解，彼此應付的意味要多上一點。今天才算是談正事。
趕到半路，在十字路口看到金熙街這邊人圍了一團，還有幾十個是當兵的，裏麵不時還能傳出一些激憤的聲音。兩邊茶樓，酒樓上的食客也在樓梯處伸長了脖子在看。
國人什麽時候都喜歡看熱鬧，甚至不少人抱著隔岸觀火的心思，有人會說這是國人的劣根性。其實都是扯蛋。所有人都隻是看熱鬧，而沒有人站出來阻止，解決事件。是因為有太多的不公平，老百姓在這些不公平麵前絲毫沒有依仗，很多事隻能看著。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總有一天，我要改變自己所看到的這些。蔡鍔心裏暗下決定。
“有什麽好看的，回去呆著吧，打人的是日本人，這年頭，國人被打傷很正常，日本人若是受了傷，恐怕還會殃及我們這些看熱鬧的呢。”
“唉，可憐那個士兵，恐怕白挨了這頓打。”不少人搖頭歎氣。
雖然兩側觀看的人群中也有不少義憤不已的，不過連軍隊都擺不平的事，他們也隻能幹瞪眼。
“營座，是日本人不對，又打人在先，居然還要咱們賠禮道歉。”看到與自己相處甚久的同僚被日本人痛打，張學禮怒氣不斷往頭上湧，袖子往上一刷便要上前幫忙，沒想到竟然被鄧錫侯讓人給架住了，看到還被日本人踩在腳下鼻青臉腫的劉啟明，不由急紅了眼。
“閉嘴，事關重大，這件事得凜告師座，讓師座來處理。”鄧錫侯瞪了劉啟明一眼，他不過一個小小的營長，就連自己也比不得日本人的份量，雖然將日本人暴打一頓解氣，但帶來的後果可能是這些軍人，甚至劉存厚也承受不起的。日本人受傷，然後派軍隊報複的事件在民國並不鮮見。
“兩位，就算我的屬下多有得罪，你們現在應該也已經出氣了，是否能讓我帶屬下回去治療一下傷勢。”鄧錫侯向前一步，看著荒井金造道，他知道這個人才是真正主事的。
“八嘎！你的部下已經觸犯了大日本帝國的尊嚴，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荒井金造在蔡鍔那裏受了一肚子的鳥氣，正沒地方撒，今天回領事錧的途中，隨從小顏昭治買煙時調戲了劉小蓮幾句，還動手動腳，正巧劉小蓮的二哥劉啟明今天趕上做義工，便上前製止，湊巧的是小顏昭治是個練家子，練了幾年的空手道，劉啟明自然不是對手。因此才有了眼前的一幕。
“你們日本有日本人的尊嚴，誰來維護中國人的尊嚴？”一道略顯平淡，卻透露著一股威勢的聲音越眾而來。向傳義率兵從人群中分出一條道。蔡鍔下馬朝事發點走來。
“大，大帥。”鄧錫侯看到親自出麵的竟然是蔡鍔，不由一愣神。
四周有些哄鬧的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沒想到蔡鍔這個一省長官竟然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之下。
“怎麽回事？”蔡鍔看向鄧錫侯。
“卑職帶人在做義工，聽到這邊就忽然就打起來了。”鄧錫侯道。
“督軍閣下，這件事全因貴國士兵挑釁，出言辱罵我國國人，希望督軍閣下能讓川軍公開向我國道歉。”荒井金造上前道。
“怎麽回事？”蔡鍔沒有理會荒井金造的話，看向被打的劉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