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晉軍的弓弩手開始向這一側調集。失去機動的騎兵隻能是他們的活靶子。


    又是一陣震天的戰鼓。東慶軍隊的主力終於出動了。一萬多虎狼一樣的軍士,紅著眼睛撲向晉軍。雖然數量隻有敵軍的十分之一,但是恢宏的氣勢讓他們所向披靡。


    眼看就是短兵相接,血肉橫飛的肉搏戰。


    “大帥,慶軍士氣高漲,我軍當如何應敵?”一旁的偏將提醒龐爭。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慶軍不過是憑這一股子氣勢,過了勁就是軟柿子。”龐爭捋著長髯道,“沒必要跟他們硬拚。傳令下去,中軍後撤,向兩翼集結,成雁行陣,空出一舍之地來。讓左右的輕騎兵包抄過去,成合圍之勢。我們人多,等慶軍氣勢泄了,就可以甕中捉鱉。”


    “得令——”


    軍令如山,數萬晉軍退潮一樣向後撤去。同時幾千快馬說話間就已經夾住了慶軍的兩翼。


    這一切寧芷都看在眼裏。


    不好,這樣下去慶軍馬上就要落敗。是否還有一線轉機?


    寧芷心裏飛快地盤算著。


    “大夥都隨我來,我有辦法——”她拚命鼓動著。


    驃騎營的死士跟了上去,放棄了繼續衝擊敵人中軍,轉而向左後方繞去。


    此時的晉軍正忙著調整陣型,看他們不再攻擊主力,也就放鬆了對他們的防範。於是驃騎營死士很快再一次到了敵人後軍。


    這時候,晉軍包圍慶軍的口袋已經形成,而衝鋒的慶軍還沒有夠到敵人主力。


    形勢萬分危急。


    “晉軍敗退啦——”寧芷勒住坐騎,扯開嗓子,石破天驚地一吼。


    旁邊的驃騎營死士先是一愣,旋即會意,顧不得這聲音為何如此纖細,紛紛大喊起來。


    “晉軍敗啦——”


    “撤退啦——”


    “快跑啊——”


    晉軍人數十分龐大,相互之間信息傳遞並不快。此時後軍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隻看到黑壓壓的前軍正調頭向後移動。此時聽到這樣的喊聲,本就疑惑的後軍將士也顧不得是什麽人說的,馬上就信以為真。於是乎後軍陣腳大亂,人心惶惶。很多士兵扔下兵器就溜,一邊跑一邊呼喊:“我們打敗啦,快跑啊——”


    前軍正在有秩序的後撤,隻看到後軍一片大亂,以為晉軍後麵被慶軍出奇兵突襲,也慌了手腳。再加上他們也隱隱聽到敗退的呼喊,原本堅如磐石的陣腳開始潰散。


    這一切當然不會被曲卿臣放過。


    他雖然不知道敵人為什麽發生騷亂,但是疆場上戰機稍縱即逝,他馬上下令全軍突擊。


    原本已經開始泄氣的慶軍這下來了精神,虎入羊群一樣斬殺混亂不堪的晉軍。刀槍揮舞,血肉橫飛。晉軍的口袋陣成了破葫蘆。


    龐爭有些發愣,眼前發生的一起實在太令人措手不及。到底是什麽人惑亂了自己的軍心,隻是自己的如意算盤全部落空。難道曲卿臣有神人相助不成。


    “大帥,我軍敗績。我們保著您撤下去吧!”一旁的偏將使勁搖著發愣的龐爭說道。


    龐爭這才回過神來,拔劍把這名偏將斬首,大叫道:“亂我軍心者,斬!給我迎敵!”


    四下皆驚,一時沒有人敢動。


    “愣著做什麽,快去!”


    龐爭不住地大吼。


    同時響起的是尖銳的破空之聲。


    龐爭的吼聲戛然而止,一支利箭赫然釘在他的右胸上,箭簇貫穿了護心鏡,隻剩下箭尾的雕翎露在外麵不住地顫抖。


    眼尖的人都認得出來,那是一支慶軍主帥專用的金鈚火羽箭。


    曲卿臣在一百五十步開外搖了搖頭。可惜,射偏了,沒有正中咽喉。


    龐爭吐出一口鮮血,魁梧的身軀晃了晃,勉力挺住,大叫一聲。


    “豎子敢爾!”


    他的護衛大亂,紛紛擁上前麵,以防再有暗箭來襲。


    這一空擋剛好被正後方的寧芷看到。


    她二話不說,全身真氣貫入雙臂,拉開鐵胎弓如滿月一般,瞄準龐爭後心也是一箭。


    “噗——”狼牙箭簇擊穿堅甲,撕裂骨肉,咬噬著龐爭的心髒。


    晉軍主帥龐爭再沒有說出一句話,緊閉雙目,向後轟然倒地。


    戰場上數萬人看到的,是他前胸上耀著日光的金鈚火羽箭!


    屬於慶軍主帥曲卿臣的箭!


    慶軍之中爆發出雷霆一樣的歡呼聲。


    隻有龐爭身邊的侍衛才知道,真正奪走他們大帥性命的,是來自後麵的那一箭。


    而這一箭的主人,此刻正騎在戰馬上,怔怔的看著慶軍三呼萬歲,一動也不動。


    “還我大帥命來!”幾名侍衛抹掉眼角的淚水,躍馬挺槊向寧芷衝了過來。


    寧芷剛剛那一箭已是拚了全力,如今哪裏還有氣力應對如此多人的圍攻,身重數箭之後立即騎馬撤退,不知那馬跑了多久,也不知身上重了多少箭,她像是一隻垂死的羚羊迷失在了荒漠之上……


    寧芷拚了命地夾緊馬腹,不停地喊著駕,可惜到了半路身體不支摔倒了下來,那馬也因為幾天沒吃糧草而有些頹廢。


    寧芷歎了口氣,靜坐在一旁凝神運氣。按照以往的方式吞納吐息一番,每次氣流在全身走過之後都會好很多。


    當她再次睜眼,人已經不那般憔悴了,但身上的傷口有些感染,她尋著走到河邊,先把臉上的血汙洗掉,同時那修容粉因之前的血和這河水的共同作用竟被融掉了大半。接著寧芷正要清洗傷口之際,忽地發現有人接近,她斂氣不動,待人越發近時,快速地從懷裏掏出一把尖銳小刀向來人刺去,卻不想——


    “怎麽是你?”


    “怎麽就不能是我。”


    寧芷收了刀,但卻因剛剛的動作太大,傷口被裂開,好不容易凝結的血又重新流了出來。


    “每次遇到你準沒好事。”寧芷不耐道,說完也不搭理他,四處看了看,轉身向一匹紅棕色的高頭大馬走去。


    “喂——那是我的坐騎,你要幹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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