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近日如何?”雲琰走到院子中央,突然回頭問道。


    兩個小太監向前爬了兩步,“回殿下,他精神頭還不錯,就是脾氣不大好。”


    這時,一聲狂吼自破屋中傳來。


    “混賬東西,你以為我是誰?!小心我扒了你們這幫狗奴才的皮!”


    “殿下,您看,就是這樣……”一個小太監壯著膽子抬起頭來,一臉苦笑地說。


    睿王雲琰嘴角浮上一絲混雜著滿意和輕蔑的陰笑。他一擺手,示意小太監不要出聲,而後躡足前行,來到破瓦房的窗棱邊上,湊過耳朵仔細傾聽裏麵的動靜。


    “殿下,您就省省心吧,不要為難奴才們了。”一個蒼老萎靡的聲音飄來。


    啪——


    瓷器摔碎的響聲。


    “狗奴才,睜開你那瞎眼看看,這是人吃的嗎?!你們難道把苑裏喂豬狗的飼料給本太子端來了?!”這是雲奕的聲音,隻不過嘶啞異常。


    “您就知足吧,這已經不錯了。老奴每日吃食還不如這個呢。您以為您還在東宮當您的太子哪?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啊。”老太監的聲音不溫不火。


    “大膽!你還敢頂嘴?!你算什麽狗東西,敢拿你跟本太子相提並論?!”雲奕咆哮著,劈裏啪啦物件摔碎的聲音不絕於耳,“你們這幫勢利眼的下賤奴才,狗眼看人低!本太子現在是落了難,但總有一天還會重登大位。父皇現在**邪所惑,等他明白過來,就是本太子重見天日之時。到時候仔細你們的皮!”


    “老奴恭祝您心想事成。就怕老奴歲數大了,活不到那一天。”老太監的聲音依舊平靜。


    “你個不男不女的東西……”雲奕顯然怒不可遏,聲音都顫抖了,“算了,本太子不跟你們奴才一般見識。去,給我取一盅蜜水來,要新鮮的棗花蜜。這等豬食吃壞了本太子的胃口,我要漱漱口。”


    “蜜水沒有。井水您湊合著用吧。小六子,打一桶井水來。”老太監衝外麵喊道。


    “你……”


    一個小太監應聲而到,手裏提著個破木桶,看到屋簷下的睿王雲琰,呆住不敢動。


    雲琰朝他使了個眼色,看了一眼桶裏渾濁的井水,掩了一下口鼻。他從小太監手裏拿過瓢碗,舀了一碗水,端著推門走進屋內。


    廢太子雲奕還在氣頭上,頭也不抬,“混賬東西,手腳被狗咬了嗎?這般磨蹭,快取水來。”


    “太子殿下,您慢用。”雲琰遞過粗瓷碗,笑著道。


    雲奕猛一抬頭,臉上神情瞬間凍結。


    “怎麽雲琰連你也來看本太子笑話嗎?”


    “太子?我說皇兄,你以為你還是昔日的太子嗎?父皇對罷黜一事可是態度堅決,如今朝廷上,可不再是你跟那程家說的算,我看你這次是真真觸怒了父皇,那水令牌對別的國家或許沒什麽,但對我們東慶來說可不是一般的重要,如今卻因你一人之事而壞了整個東慶的事兒,你說這罪大不大?”說完雲琰把手中的那碗水遞給了他。


    “喏,給你,喝吧。不是要水嗎,我看這水就不錯,配你啊……”男子聲音一頓,“剛剛好。”


    雲奕啪的一下,揮手過來,把那碗打落在地,但由於動作太大,那落地的碗濺起了不少水,弄得二人腿上皆濕了一大塊。


    “哼,雲奕我如今還給你端水是抬舉你,我看過不了幾日,或許連水你都喝不上了。”


    “嗬,昔日我貴為太子你就處處與我作對,如今看我落敗了,更是來戳我脊梁骨,但恐怕,到最後你也落不到什麽好,我不過就是一時失勢,父皇這般做無非是為了給其他幾大國一個交代罷了,你們真當我就永無翻身之日了?再說,我母後還是大慶的皇後呢,我舅舅仍是禁衛軍統領,你們如今笑吧,等我出去之後,定有你們好瞧的。”


    “好啊,我等著。”雲琰不鹹不淡道,反正他們二人鬥了這麽多年了,早就是有死結在那裏放著,趁他如今落水,他不論如何也要來踩兩腳才能夠解恨的。雲琰說完轉過身,大踏步而去,臨走之前,頓著腳,“諾,這些銀兩,本王賞給你們的,給我好生斥候著他。可別怠慢了,知道嗎?”


    “奴才知道,睿王放心。”


    這裏麵的太監總管是睿王的一派的,對於雲奕自是不會“怠慢”。


    而另一邊的瓊華宮裏,寧芷站在雲行歌身側,看著他逗弄著不知從哪裏抓來的鸚鵡。隻是那鸚鵡始終不肯叫,他笑了笑,把吃食撒在了上麵,便重新回到了桌案前,手中抄起一本典籍,細細地看了起來。


    “殿下,昨日我去了一趟寧和宮。”寧芷道。


    雲行歌放下手中的書卷,看著她,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程皇後希望我能夠助她一臂之力。”


    他仍是不語,隻是一雙眼了,專注地注視著她。


    “好了,吃晚膳吧殿下,再不吃就要涼了,到時候麝月又要瞪我了。自從你那日中毒之後,麝月就沒給過我好臉色看。”寧芷轉開了話題,因為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下去,這個男子,似乎什麽都知,這大慶的一切,她的一切,似乎都被他納入了眼中。


    有些時候,她很想問問他,你有什麽是不知的,但又覺得這樣會唐突了他,便索性什麽都不再說,反正,他知道她是不會幫程皇後的,而她確實也這麽做了。


    “不會有下次了?”半晌,雲行歌忽然道。


    “什麽?”寧芷愣了一下,本能地反問著。


    “我說麝月,沒有下次了。”雲行歌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像是在給她保證一般。但那話偏偏又說得雲淡風輕的。


    寧芷“哦”了一下,隨即又覺得不好,她不過是想找個話頭轉移一下,卻不想這麽一弄倒成了她在給人穿小鞋似的。那麝月知道了,想必更是怨恨她了,於是忙道:“其實也沒什麽,我不過是覺得你確實該用膳了,你可別特意去吩咐她,那樣……”寧芷找著措詞,雲行歌忽地一笑。


    這一笑倒是把她驚住了,雖然他常常都掛著一抹笑地跟人說話,但那笑總讓她覺得很假,甚至不知為何,有幾次她覺得那笑還不如不笑,讓人覺得悲涼。悲涼之後就是冷。冷冷的,沒有感覺一般的笑,像是披著一張人皮,但那皮卻不是他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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