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山呐,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這是第二天的中午,葉山陪著柳月月一起吃午飯的時候,柳月月順口問了這麽一句。兩人既然在一起了,自然要從方方麵麵上去了解對方的一切。不過還好葉山對工作這個問題,早就想過了很多次,見柳月月問起,他急忙說道:“我是做網絡編輯的。”


    柳月月笑吟吟的說:“網編啊,聽說網編工資還不錯的說。”


    “是啊。除了平日裏呆在網絡上的時間比較多之外,對我來說還算是不錯的一份工作。”葉山順著柳月月的話回了一句。對於他來說,**視頻聊天室的那些事,是不能讓柳月月知道的,撒這一次謊,他也隻能在心裏大念阿彌陀佛,自我安慰著說這是一次善意的謊言。對他,對柳月月都好。


    柳月月又問:“嗬嗬,那你工作幾年了啊。”


    葉山說:“六年了。不過現在辭職了,準備換個環境來工作。”


    “怎麽辭職了啊?”柳月月接著問了一句。不過話才說完,她又指著桌子上的四菜一湯責怪了葉山一下:“你都沒工作了,我們兩個人還點這麽多菜做什麽啊。吃不完都浪費了的說。”


    葉山對此嘿嘿一笑,雖然現在不在聊天室裏呆了,但是他的收益依然不會斷絕,所以也沒有過多的考慮經濟上的問題。作為一個男人,讓自己的女朋友吃好,那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所以中午吃飯的時候,他便點了四菜一湯。但是柳月月並不是很清楚他的經濟狀況,因而有此一說。對於這個葉山轉了轉腦袋,自然也有一番解釋:“我和別的公司有聯係,很快我就能再找到工作。你不用擔心,吃個飯還是沒問題的。”


    柳月月聽他這麽說,便隻得“哦”了一聲,然後埋頭靜靜的吃飯。作為一個偏向於傳統的女人,她自然知道什麽時候不該多嘴,什麽時候該順從。況且葉山說的天衣無縫,也容不得她去再說些什麽。而且兩個人在一起,就一定是很容易信任對方,所以葉山這麽一說,她亦是十足的相信。


    隻有葉山自己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麽假。不過沒有辦法,他必須說出這一個謊話,至少在目前這個時候,他就必須用這樣的謊言,來維持兩人的關係進一步發展下去。不過說一個謊言,就必須圓一個謊言,吃完飯送柳月月上班之後,葉山知道自己必須圓謊,而隻有行動,才是證明自己謊言不是假話的唯一憑借。


    獨自一個人在大街上漫無目地的晃悠,葉山心裏有著一層很重的擔心。說起來他和柳月月的關係,從一開始就建立充滿謊言的基礎之上。如果不是葉山導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騙局,柳月月也不會那麽容易對他產生好感,如果不是葉山說自己是做正當工作的,那麽今天中午吃完飯之後,兩人的關係便難以繼續。


    英雄救美的騙局,已經像大河中的沙礫,被現實的潮水衝刷的幹幹淨淨,已經是不需要葉山做什麽,就已經再尋不到蹤跡。而關於工作這個東西,卻是和生活息息相關,每天柳月月都可以看見,自然要用一些行動來掩蓋。讓葉山感覺到煩躁的是,自己隻是一個初中畢業,一無是處的家夥,要找到一個工作基本上就是沒有可能。在飯桌上他和柳月月說很快會找到工作,卻是必須要用行動來實現。


    如果他不喜歡柳月月的話,那麽大可不必去找什麽工作。如果他不是真的喜歡柳月月的話,他自然也不用去圓自己編造出來的這個謊言。雖然對喜歡柳月月的說法,最初隻是葉山單方麵很自私的一個心思,但是發展到現在,這個自私的心思得以實現,他就自然會用心的去嗬護這份感情。


    騙局和謊言,那也是因為愛才出現的東西。


    雖然那些東西並不光明正大,但是為了愛,他就必須掩蓋掉光明正大反麵的一些東西,讓以後的路光明正大起來。葉山忽然想起了小說中的黑社會人物,他們在想漂白的時候,往往也會用種種方法掩埋掉過去的醜惡。自己現在所處的情形,和那些想漂白的黑社會人士何其相像。


    現在迫切需要一份像樣的工作,他就可能真正的轉型,掩蓋掉過去的種種不光彩。不過在進了一家人才交流市場之後,葉山發現適合自己這類人的工作和想像中完全一樣,隻有像工地裏的小工,工廠裏的車間工人一類。越是比較好的工作崗位,其要求的學曆也隨之水漲船高。比如普通的一個管理人員,最起碼的要求就是大學本科以上,而且大多也要求工作經驗。


    學曆和工作經驗,這些葉山全部都沒有。他六年的日子,便隻有一個視頻聊天室,管理的也隻是那些夜生活一族的show女們。陽光下的工作,不要說是管理經驗,就是普通車間工人和工地小工的經驗他都欠奉。翻了翻那些崗位招聘的資料,葉山覺的就是人家真的把機會讓給自己,他也未必能盡到職責。苦笑著搖了搖頭,葉山心忖離開了視頻聊天室,自己還真的什麽也不是。


    至少在那些招聘人員的眼裏,一個沒有學曆又沒有工作經驗的人,的確不值半毛錢。看著那些拿著紅色畢業證書在人流中盼望的學生模樣人群,又想想那些招聘崗位的要求,葉山忽然懂了很在就看到的一句話:大學生多如狗,碩士生滿街走,隻有博士後,或許才能賭一賭。


    雖然這隻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笑言,但是多少反映到在這個社會上,沒有學曆的話,基本上行不通。尤其是像葉山這樣才脫離文盲的人員,更是達不到任何一份體麵工作的要求。所以簡單在人才交流中心轉了一圈之後,葉山自動的把自己歸為蠢材一類,然後黯然的步出了這個地方。


    讓他在人才交流中心來找工作,還真是難為他了,甚至葉山自己都覺的,要是真找工作的話,自己或許應該直接找找自己門前那小餐館的老板周華,讓他給自己介紹個工地去抗包來的穩妥。他來到這裏,其實也就是尋求一個心理安慰而已,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所以他也並沒有指望真的能在這裏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


    可是,不找一份工作,怎麽去和柳月月說呢?


    葉山覺的最近自己苦惱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以往六年加起來的總和,好像都沒有現在的煩惱多。這人呐,一旦有了種種**,就一定也有了種種煩惱。他現在倒有些羨慕以前的日子,以前隻需要掙些錢寄給老家的父母,自己就再沒人煩心的事。可是自從到了找老婆的年齡,那不順心的事就一樁接一樁的撞了過來,好像片刻都沒有消停過一樣。


    小時候老是渴望自己快點長大,可是真正長大了,卻又想回到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大抵是每一個苦惱中人所羨慕的東西。葉山心想人可能就是一個矛盾的組合,因為沒有誰過的十全十美,生活在賦予了你一些東西的時候,同樣也悄悄剝奪了另外的一種東西。


    “煩呐!”在心裏悶悶的吼了一聲,葉山步行到一家小店的門口,看見外麵擺的有啤酒,他就買了一罐,邊走邊喝。這個時候,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大醉一場,好忘掉目前的種種擔憂,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又不能真的喝醉。就像以前在老家的時候,父親遇到再不開心的事也不會喝醉一樣,葉山覺的自己也應該像父親一樣堅強,能熬過所有不愉快的時間和經曆。


    坐了輛出租車,葉山獨自來到長江邊坐了好一陣之後,他掏出了電話打給了柳月月,告訴她晚上自己有事不能陪她吃飯。然後掛了電話之後,他又打給了唐婉。


    對於工作的事,他實在沒有辦法自己搞定。無權無勢無學曆,這些東西都是他挑戰陽光下某一份工作的致命阻礙。而過往的所有經曆,都給不了他任何的信心。


    為了圓一個謊言,為了維持他向往的那份感情,他覺的自己已經沒有了選擇,他決定不做一回自己,向唐婉要求去做那個辦公室主任的工作。向唐婉說明這一情況的時候,葉山聽的出來,唐婉很驚訝也很高興,一口就答應了葉山可以隨時過去幫忙的請求。按說圓掉了一個謊言,葉山應該也是心底輕鬆才對,可是打完了電話之後,他隻是頹喪的一屁股坐在了江邊,像一尊雕像一樣,久久做不出任何的動作。


    葉山有些摸不清楚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什麽了。或者說他忽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了解自己,他甚至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想要些什麽。


    柳月月的感情?


    要!


    可以自己又在用謊言騙他。


    金錢財富?


    要!


    可是自己又暫時離開了視頻聊天室。


    我這一種男人,好像什麽都想要,但是什麽東西離自己似乎又有一些距離。就比如長江上的浪花,一朵接著一朵,一浪接著一浪,像自己的**一樣,一個接著一個,一樣又接著一樣。浪花一朵朵,它們好像永遠都是在追趕,而沒有結合,那自己的**,是否永遠也在期望,卻又永遠到不了終點…………


    那江上的風吹著麵頰,本來那潮濕的感覺會讓人神輕氣爽,可是葉山偏偏覺的自己腦袋裏是一片麻木,甚至他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就這麽靜靜的坐在江邊,他一動不動的像木偶一樣,直到這個城市燈光點亮。


    江邊的廣場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一個流浪歌手,一邊在撥弄著吉他,一邊在學著某歌手的聲音高唱:“我沒有錢,我不要臉,我隻要她的愛情給我一點點,我沒有錢,我不要臉,我隻要她的溫柔給我一點點…………”


    這歌聲伴著長江浪花的聲音傳到葉山耳朵裏,他好像忽然懂了一點點,不過仔細想想之後,卻又覺著什麽都沒有領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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