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想我不能幫你。”葉山說話的時候,始終帶著那麽一絲笑意。


    人一旦拋下了思想的包袱,心裏總是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無論是任何的不開心和煩惱,在丟掉包袱的那一刻,恐怕都像長了翅膀一樣,快速的飛走了吧。尤其是當一個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被解決,那更是一件值得慶賀和高興的事情。葉山此刻自是如此,他甚至連張媛以前對他的刁難和奴役,通通的都拋在了自己的腦袋後麵。


    不過張媛顯然和他不一樣,見葉山這樣笑微微的對她說話,而且唐婉叫了葉山去訓話之後,自感覺唐婉都支持自己的她,更是沒有任何隱忍的念頭,挑了挑眉毛,她陰陽怪氣的哼哼道:“怎麽,農民工都學會了偷懶和溜邊麽?”


    葉山依舊沒有絲毫動氣的跡象,相反的他也沒有和張媛爭辯的意思。男人嘛,自然是該有一種肚裏能撐船,掌上可跑馬的氣度。和小女人爭辯,未免有些失了風度。所以微微笑了一笑之後,他指著辦公室助理的那個座位說道:“我想那個位置,現在應該不太適合我的需求。”


    “不太適合你的需求?”張媛詫異的瞟了葉山一眼,理了理自己的長發,她輕蔑的嗤笑著指向公司的大門道:“既然不適合你的需求。呶!大門在那邊,你隨時可以走,相信沒有人能夠攔的住你。”


    葉山懶的和他廢話,直接把文件夾丟在了張媛的桌子上,然後轉身準備向唐婉辦公室走去。不過他還沒邁開步子,就聽見張媛在後麵嘟囔道:“一個農民工,居然還裝什麽有性格,這樣的人應該都餓死才對,還到公司來上什麽班。”聽到這話,葉山也隻是稍微頓了一下,然後邁起了步子。


    但是那張媛似乎有得勢不饒人的勢頭,見葉山沒有反駁,她便再度認定葉山是個任人捏的軟蛋,撇了撇嘴她又繼續哼哼道:“裝有個性還上什麽班,早點回家修地球才是正確的做法,農民工都是你這種粗鄙又沒素質的人。”


    “你說什麽?”葉山旋風般轉過身,雙眼有些冰冷的看著張媛。對於葉山來說,說自己是農民工沒什麽關係,說自己裝性格也無所謂,反正自己也懶的去和這潑婦似的女人爭辯些什麽。但是要說農民工粗鄙的話,他心理上就絕對難以接受。


    畢竟他是以一個農村兒女身份來到省城的人,而那些從各處落後地區來省城謀生的人,葉山也了解的非常清楚。這一類人都沒有多少技術,隻能依靠體力去賺一份微薄至僅僅夠養家糊口的工資。雖然這些人一度被認為是社會最底層的一類人,但是最底層的他們,卻為繁華的城市,蓋出了一座座摩天大樓,修出了一道道寬敞大道。


    葉山一度認為,靠體力討生活的農民工,他們每賺取一分錢,那都是用自己血和汗換取回來的。甚至那一張張紅色的百元大鈔,葉山也覺的那是農民工的鮮血,所渲染出的濃重色澤。


    每每在街上看到一個農民工,葉山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父親,父親雖然沒有到外地謀生過,但是他同樣的和那些在省城出賣體力的農民工一樣,默默用自己的脊梁支撐起了整個家庭。所以對於農民工,葉山隻有一種由衷的尊重。如果說父親用脊梁支撐起的是整個家庭的話,那麽那些離鄉背井到大城市的農民工,他們用脊梁撐起的,是整個繁華的都市!


    不要跟我說什麽社會的支撐是那些高科技人才,是那些什麽專家學者,那全都是扯淡。沒有農民工揮灑出來的血和汗,大家都卷個鋪蓋天天睡馬路吧。或許連馬路都不會有,大家所能接觸的,隻能是和所有鄉村一樣的黃土地。而且沒有農民工,那些整天穿著齊整,出入光鮮的所謂人上之人,即使不在沒有馬路房屋的城市裏凍死,也會空著肚子去閻羅王那裏做隻餓死鬼。農忙的時候,那些農民工可是都要回家起五更睡半夜的忙碌,搶收黃土地裏的糧食。


    農民工為什麽叫做農民工,那是他們既是播種糧食的農民,也是用脊梁抗起整個城市基礎的工人。全中國十幾億人,差幾平均十個人之中,就有一個是農民工。這是何等龐大的一個群體,這是何等堅固的基礎。就是現在已經規模不小的城市,哪一天忽然沒有了農民工,那些住行豪宅靚車,進退錦衣美食的所謂上流社會的人們,你能夠想像,你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嗎?


    可是即使農民工這樣流血流汗的付出,但是他們依舊被一些城裏人瞧不起。那不僅僅是因為農民工做的最髒最累的活計,還有一點,便是一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認為他們沒有文化。而在某些人眼裏,沒有文化,便是沒有素質的一種體現。如果說一個人的素質,是用受過教育的高低來判斷的話,那麽農民工受過的教育,真的是少之又少。至少在葉山父親的那一輩,也就是現在城市裏最通常見到的那種農民工,他們受過的教育真的非常少,甚至很多人,連小學都沒有畢業過。


    退一萬步講,如果真是受教育多才有素質的話。那麽農民工又何嚐不希望多受些教育。可問題是,他們能嗎?


    許多農民工在城市裏忍受風吹日曬,嚴寒酷暑工作整整一年的時間,所能剩餘的,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公司職員三個月、兩個月,甚至一個月的收入。


    三四十歲的人,哪個還能不養個孩子,哪個還能不讓孩子去念下書接受個教育。用葉山父親偶爾喝酒之後說的話來講,他們那一代是受夠了苦,所以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後代,盡量少經曆些沉重的苦楚。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他們為了讓自己的後代少受些苦,他們便把所有能往自己身上抗的苦楚盡量都攬到自己身上。


    葉山曾認識一個農民工並相交甚好,那是一個在外地出賣體力,才攢了些錢結婚的年輕人。他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攢夠了結婚所需的錢。結婚生孩子之前,葉山還和其交往頻密,遇見的時候總邀他出去喝些小酒。可是自從有了孩子之後,一切都不同了。為了孩子的奶粉錢,他不得不暫時離開家鄉,離開結婚不到一年的妻子,獨自去鋼筋水泥結構的大城市,繼續自己出賣體力掙取微薄工資的生涯。


    如果那些微薄工資能夠養活孩子,那也算是天幸。有過小孩的人可能都知道,一個才出生小孩長到一歲的花費,用很低的標準來算的話,也絕對不是幾千元能拿下的事情,而且小孩多易生病,醫院診治費用也頗為不菲。那一年臘月,一次小兒感冒發燒,因為無錢醫治的拖延,轉成了小兒肺炎。孩子父親一年的血汗錢,隻不過區區幾千之數,中途也多有寄回家中供妻兒簡單糊口,聞知兒子病情危急,提前回家的他,在工頭處結算工錢的時候,卻隻拿到數百元錢,其餘盡被工頭拖欠。


    僅僅數百元錢,這在醫院裏根本不夠診治小兒肺炎這種對小孩來說,頗為嚴重病症的費用。在情急之下,一個鐵錚錚的七尺男兒,居然給醫生雙膝下跪。可是即使是這樣,卻並沒有半點效果,醫院根本不容許欠賬。孩子父親在醫院裏淚流滿麵,悔恨之下重重扇了自己一記耳光,就是這記耳光,讓一個好好的年輕人右耳失聰。雖然在一圈親戚朋友的幫助下,小孩度過危險。可是那一隻失聰的耳朵,卻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不過即使是這樣,孩子的父親依舊繼續在大城市的鋼筋水泥結構裏,默默揮灑著自己的血和汗。


    農民工,這是一個凝重深沉的稱謂。


    至少葉山絕對不想聽到任何侮辱農民工的語句。因為他的父親亦是一種農民工,凡是和父親有所關聯,凡是觸摸到他底線的東西。在他心裏,那是一種比黎叔很生氣還要嚴重的一件事,雖然他不能像“天下無賊”的那位施展報複手段,但是聽到張媛最後嘟囔的一句話,他卻再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火氣。


    可是張媛依舊不把他的神態當成一回事,看到葉山冰冷的眼神,她隻是甩了一個不屑的眼神,然後撥弄著自己的指甲悠閑的說道:“幹什麽,裝冷酷啊。果然跟工地裏的那些農民工一樣,總喜歡裝得跟二五八萬一樣。”


    “我……我……我……”葉山聽到這話,頓時那火氣就像火山噴發一樣,再也不可能憑自己的努力抑製。不過可能是因為太過生氣,他嘴唇都微微顫抖著,說了半天,卻又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什麽啊你,想不幹了你就直接走,還回來幹嘛,舍不得這麽輕鬆的工作吧?”停下了撥弄指甲的動作,張媛更是眼神不屑的橫了葉山一眼道:“哼!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也就隻配和那些肮髒的民工一樣,擠住在狗窩一樣的工棚裏。”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葉山的眼神越發冰冷,但是他的語氣,卻火藥味十足。但是張媛依舊像感覺不到一樣,她再次不屑的掃過葉山後哼哼道:“我說你就隻配和那些肮髒邋遢的民工一樣,擠住在像狗窩一樣的低矮工棚裏。怎麽了,你是不是不服氣,不服氣你就忍著吧。”,頓了頓,葉山耳朵裏又聽到張媛挑釁似的說:“再怎麽不服氣,你又能把我怎麽樣,沒素質的民工。”張媛說完這話之後嘴角上揚了一下,葉山分明清楚的看到,這女人還在笑。


    “我……我……”感覺自己渾身都因為生氣而顫抖了起來,葉山狠狠握了下拳頭,直到指甲插進了手心的肉裏,葉山才能爆出一句怒吼:“我x你mlgbd!”舉起手臂,送開右手拳頭直伸為掌,葉山就不顧一切的朝張媛的麵頰扇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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