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我詫異的轉過頭。


    綺柔拭了拭眼角的淚,走到亭邊張望了一下,回頭道:“咦,好像是蘇文與別人吵起來了。”


    我也站起身,遠處的湖邊,蘇文正與一名背對著我們,足足高他一頭的男子,在那裏拉拉扯扯,爭執不休。


    “鬧得這麽不可開交?”吵得這麽響,連這邊都隱約可聞,想著蘇文還是個小孩子,決定還是過去看看。


    “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憑什麽給你?”蘇文人雖小,氣勢卻不小,還沒走近就聽見他在那裏上竄下跳。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質問道:“哼!哪有你這麽不講理的人,明明是我的東西,你不過是撿到而己,竟然不肯還給原主,這是什麽道理?”


    “你有什麽證據說是你的?我還說這是我的呢!”蘇文朝他猛翻白眼,“你不要以為你……啊,夫人!”


    蘇文忽然看見了我們,像見到救星,一把扯回被那人拉住的衣袖,頭一低,吱溜一下從那人腋下鑽了過來,得意洋洋的說:“夫人,您來得正好,幫奴才評評理!”


    那人忙轉過身,精致臉龐沐浴金色陽光下,我微微錯愕。


    竟是一位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挺鼻深目,仔細一看,眼睛居然是藍色的,不似漢人。


    他見到我,亦是一愣,連忙右手放在胸前,向我鞠了一躬,說:“小人金日拜見夫人!這位小兄弟撿到了小人的東西,卻不肯歸還。所以小人才與他發生爭執,驚擾了夫人,請夫人恕罪。”


    他操著一口流利的漢語。氣質幹淨,不像是內監。也不像是侍衛,不知怎麽會出現在這?


    蘇文見他告狀,有點心虛,不自覺的把手藏到了背後。


    “什麽東西?蘇文,給我看看!”我些好笑。伸手到他麵前。


    他猶猶豫豫,見我態度堅決,隻好嘟嚷了一句,“是我撿到的!”一臉不情願地交了出來。


    我一看,竟然是顆璀璨奪目的明珠,晶瑩剔透,毫無瑕次,鑲著做工精美的花瓣型金托,一看就價值不菲!漢代地首飾一般比較古拙。像這麽華美的倒是少見,忍不住給身後地綺柔看一下,笑道:“綺柔。你看,做得很漂亮呀!”


    綺柔也有幾分驚奇。笑道:“是呀!”


    不經意看到蘇文一臉饞唾欲滴的死死盯著這顆明珠.16K,手機站不由搖頭,分明是他見財心起。這小孩子,小小年紀便如此貪財,以後還如何得了。


    於是側身問道:“金日,你說這是你的,可有證據?”


    金日不慌不忙的說:“小人有證據!”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花梗型的金段子,“這原先接在下麵地,後來被小人不慎弄斷了。”


    我接過來一看,果然斷跡吻合。如此之來,確認是他的無疑,在蘇文的嫉恨的目光,把明珠還給金日,笑道:“既然是你的東西,你要好好收好哦!”


    見我這麽爽快,金日卻躊躇起來,探研的目光看了看我,還是伸手接了過去,突然做出一個令眾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他竟用力將這顆名貴的明珠拋到了湖裏。


    蘇文驚呼了一聲,衝到岸邊,一副想下水去撈的樣子,我也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金日碧藍的眼眸望向我,自嘲般的一笑:“此物留在身邊也是禍害,老有人搶啊奪地,小人又舍不得給別人,索性讓它沉在湖底,大家都得不到,也就無事了。”說罷向我鞠了一躬,灑脫的揚長而去。


    他輕飄飄地一句話,卻令我尤受重擊,一時怔在那裏,反複咀嚼,隻覺茅塞頓開。


    蘇文仍是不平,憤憤衝著他離去地背景喊道:“哈!你以為你還是匈奴小王啊!你們族早就被我們驃騎將軍霍將軍踏平了!你不過是個馬監……”


    金日的背影一僵,仍頭也不回地離去。


    在湖邊坐了這一下午,劉徹都沒有過來,大概是被事情絆住了。我也終於想通了,或許這個辦法,是化解目前僵局的唯一出路吧。


    “走吧,帶我去陛下行宮。”我微笑著吩咐蘇文。


    蘇文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殷勤笑道:“好,夫人請跟我來!”


    劉徹的寢宮其實我來過一次,就是那次大宴時,他曾在這裏接見過我…也在這裏寵幸了鳳瑩,一想到鳳瑩,不由心中微酸,她如今不知怎麽樣了?


    蘇原一絲不拘的站在門口,看見我們來了,有幾分驚訝,隨即望了望蘇文,蘇文朝他努努嘴,嘻嘻一笑,他明白過來,小眼睛裏也有些笑意,對我拱了拱手,道:“夫人稍待,奴才這就去稟報陛下!”


    不一會就出來,含笑說:“陛下請夫人進去呢!”


    我微微頜首,獨自一人走進寬敞肅穆的大殿,吸了口氣,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來了,隻要一接近劉徹,我就會不由自主的緊張,我掐著自己的手心,要求自己鎮定下來。


    劉徹正在禦桌前聚精會神的看鋪在地上的畫,聽到腳步聲,抬頭見是我,笑著招招手,“阿嬌,過來!”


    我順從的走到他身邊,隨著他低頭看去,原來不是畫,而是副巨型地圖。“陛下,這地圖是誰繪的?”我不由驚奇的問,跪在地上細細觀賞。


    要知道漢代的勘測技術十分落後,我還以為根本不會有地圖出現呢,沒想到這幅圖上所繪巨細,森林、山巒,河川、官道、私道、邊郡、長城…還仔細的標上了裏數。一應俱全。


    誰知劉徹的聲音有了些傷感,道:“這還是張騫早年畫的,後來朕叫人改過幾次錯誤之處。但這些人總不如他做得細,唉。如今他也不知在何處,是生還是死?”


    張騫地事我是聽說過的,算是漢代的外交官,若不是他,就沒有絲綢之路。漢代恐怕也沒有後來地發達,但此刻絲綢之路還沒開通,我也不想多說什麽,隻“哦”了一聲。


    劉徹看地圖,顯然是在研究前方的軍情,我很想問問衛青現在怎麽樣了,又怕觸動他地心病,隻好三緘其


    身後劉徹也沉默不語,想必是有心事。氣氛一時有些僵凝。


    正在這時,蘇原進來了,低頭問道。“陛下,點心準備好了。是否要用?”


    “是什麽?”劉徹懶洋洋的問。


    我緩緩起身。站在案前,不經意的環顧四周。一樣東西躍入眼中,吸引了我全部的目光——一麵金龍銅鏡放在窗台側方,夕陽光透過窗,反射在銅鏡上,不偏不倚照在下麵正低著頭的蘇原臉上,蘇原因光線刺眼,微微皺眉,仍一五一十地稟告著有些什麽吃的,而我竟一字也聽不進了。


    原來如此。


    我扶住案頭,竭力自持。劉徹確實在第一次見麵時就發現了我,當日照得我頭漲欲膨的不是別的,正是這殿內的銅鏡,而他竟能不動聲色,又放我走了


    細細想來,殿裏的銅鏡似乎特別的多,他的寢宮內,玉泉宮內……


    “阿嬌,在想什麽?”不知不覺劉徹走到我身邊,從身後抱著我,下巴頂著我頭發。


    我定了定神,在他懷裏轉身,裝作開玩笑的問:“陛下,我發現一件事,為何殿裏放了這麽麵銅鏡?以往你好像沒有時常照鏡子地習慣哦!”是否就是為了不經意中看到下人的表情?


    他額頭抵著我的,低低一笑,道:“有個術士告訴我,銅境可以招魂!”笑聲低沉而肆意:“你看,朕這不是把你招回來了嗎!”


    竟是這麽可笑地理由!卻阻攔了我半生幸福。


    那張俊美如謫仙的臉龐近在眼前,仿佛無害而溫柔,心中悲哀倦怠交錯,複雜難言。


    他抱起我,向內室走去,忽然間另一張絕美哀傷地臉在我眼前晃動,鳳瑩!


    這裏曾是她希望地開始,也是她希望的結束。


    多管閑事地性格又發作了,心血來潮說了一句:“陛下,你把鳳瑩接進宮吧!”


    “鳳瑩?”他一愣,明顯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半天才道:“是她!”


    手上一鬆,將我放在地上,語氣中十分不悅:“怎麽會突然想起她來?”


    我心知說錯了話,暗暗叫苦,這人太過古怪,說翻臉就翻臉,他不是一向女人越多越好嗎?真是令人捉摸不定。


    我吱吱唔唔的說:“那個,我想,你總歸應該給她個名份吧!”


    “你跟她很熟嗎?”他傾身逼近我,眼裏有著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還為她討情?你以前可不這樣!”


    我硬著頭皮說:“陛下,你既然寵幸了人家,你,你不是應該……”


    他失望的盯了我一眼,背過身,良久,語氣中有了些失落:“當年,每逢有女大幸,你便尋死覓活,想不到今日,竟然還會把其它推女人給我,真是可笑,可歎!”


    我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忍不住在心中大罵三字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當年的我了,為了睹氣,強迫我留在身邊!以前陳阿嬌爭風吃醋你煩她不夠賢慧大方,現在我“賢慧大方”,你又嫌我不會爭風吃醋,真不知他腦袋是不是被驢踢過?


    他見我久久沒有回音,愈加不滿,忿忿道:“好,如你所願,朕這叫人封韓鳳瑩為美人!”說罷扔下我一人,恨恨離去。


    我見他生氣走人,簡直就是意外之喜,拍著胸口,狠狠鬆了一口氣。


    P:下次補上蘇文和金日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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