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鎮的曆史有三百餘年,鎮中的比武擂台也有了近百年紀,可在這上麵發生過的比武之事,卻寥寥無幾。


    除了最近一起之外,上一次要追溯到二十年前。


    此時,這座比武擂台周圍,幾乎聚滿了鎮中所有人,足有兩萬多人。


    從高處望去,黑壓壓的一片,甚是密集。


    今日,眾人聚集在此,是因為兩件事。


    一為:歐陽家鏟除了近日在劉家莊作亂的惡鬼,乃值得慶祝的好事。二則是:歐陽家主歐陽宇有一事要向眾人訴說。


    “歐陽家主把我們喊來,到底所為何事?”


    “恐怕不單單是鏟除了惡鬼之事。”


    “聽說這次鏟除惡鬼,有一名捕快犧牲了,正是前些日子在這擂台中打敗李成風的曲陽!”


    “這曲陽跟歐陽家主交情似乎不錯,恐怕是為他犧牲讓眾人來此緬懷。”


    擂台四周,許多人正在低聲議論,亂哄哄的一片。


    擂台之上,一身白衣,手持一把寶劍的歐陽宇傲立著,那兩撇眉頭婉如出鞘的劍,鋒芒畢露,讓人不自覺的對其產生懼怕感。


    歐陽宇身後,則站著三人。


    左邊乃身穿絳衣,頭戴混元巾,手持拂塵的真陽觀觀主;


    中間是知縣大人,穿著官袍,頭戴烏紗帽,臉上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而,右邊之人是流山寺主持,身披袈裟,胸前一串拇指粗的佛珠,正低著頭雙手合十,讓人感覺其十分莊嚴。


    知縣大人此時心中嘀咕著,歐陽宇為何如此大張旗鼓的聚集所有人?如果是因為鏟除了惡鬼,想要讓眾人知曉,讓眾人膜拜,這有點說不過去,不像是歐陽家的作風。


    若不是因為這個,那會是什麽?


    知縣大人隱隱不安,他不時轉頭望向身邊兩人,用眼神詢問他們。


    真陽觀觀主與流山寺主持也很鬱悶,不知這歐陽宇葫蘆裏賣著什麽藥,他們二人都知道,對於自身招搖撞騙之術,歐陽宇是斷然不會相信,甚至不屑。


    說起來,自身有何資格,與歐陽宇同站在一座擂台上?


    他們三人心中揣測連連,可始終都未能想明白。


    隨著蔚藍蒼穹上的烈日慢慢到了正中,歐陽宇這時揮了一揮手,擂台下議論的人們頓時安靜下來。


    “今日,我把大家聚來,是因為想讓你們做一次公證。”


    此話一出,下方頓時如同螞蟻炸開了鍋,喧鬧起來。


    知縣他們三人心中一忐忑,隱隱有種不安。


    歐陽宇再次擺手,眾人相繼沉默下來,這時他才道:“鄉親們,我有個問題,如若有人不惜冒著犧牲性命的危險救你們,你們會如何做?”


    “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


    “如此大恩人,三代人都需敬仰報答。”


    擂台下眾人大聲喊著。


    歐陽宇突然轉頭,對流山寺主持以及真陽觀觀主說道:“你們呢?”


    “啊?”他們二人額頭已經冒汗,此時若還想不出什麽事情,那他們就是白癡。


    流山寺主持率先穩定下神情,雙手合十,虔誠的道:“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好一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歐陽宇大笑一聲,“真不愧是流山寺主持長老,深明此道理。”


    流山寺主持又豈會聽不出這乃是譏諷,但他不能表現出來,隻道:“歐陽施主過獎。”


    歐陽宇聽聞冷笑起來,爾後望向真陽觀觀主,“道士,你覺得呢?”


    真陽觀觀主汗如雨下,他就不及流山寺主持沉穩,說起話來聲音都已經顫抖,“我…我…救命之恩,來生做牛做馬報答都不為過…”


    “做牛做馬報答都不為過?”歐陽宇反問一句。


    “對…正如歐陽善人所言。”


    “哈哈哈…”歐陽宇大笑起來,他的古怪問題與舉動引得下方眾人疑惑不解。


    而知縣隱隱猜測到了什麽,轉頭分別看了看身旁二人。


    “知縣大人。”歐陽宇笑聲收斂,這次詢問起知縣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知縣一愣,旋即一臉正氣的說道,“正如之前這兩位高人所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來生做牛做馬報答都不為過。”


    “哦?那我問問知縣大人,如若有人恩將仇報該當如何?”


    “恩將仇報?如此對待救命恩人,眾人所不齒…”話未說完,卻被打斷。


    歐陽宇轉頭向眾人詢問。


    “如此忘恩負義之人,有何資格活在世上?世人唾棄,應當亂棍打死!”


    “亂棍打死太便宜了,要大卸八塊,然後將他們的屍體扔到荒山野林喂那些猛獸。”


    “……”


    眾人說著他們的意見。


    擂台之上,流山寺主持經受不住這陣勢,驚出一身冷汗,後背已經濕透;而真陽觀觀主更是不濟,麵無血色,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知縣大人看著身邊兩人的舉動,頓時聯想到了什麽。


    當時,流山寺主持與真陽觀觀主歸來後,跟知縣大人說時,隻道親手殺了曲陽,並未提及他們恩將仇報之事。


    至於趙小龍以及王武天所說曲陽死於惡鬼,知縣也就認為,是主持跟觀主製造出來的假象,如今看來,似乎還有一個故事。


    可不管如何,如今三人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知縣說什麽也不能讓流山寺主持與真陽觀觀主有事。


    知縣踏前一步,向眾人喊道:“歐陽家為我們青陽鎮鏟除惡鬼,此事鄉親們也已知曉,我們聚集在此,是為慶祝,是為感謝歐陽家。”


    此話說完,下方的人們騷動起來,個個高聲喊著,歐陽家如何了得如何本事的話。


    歐陽宇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望向知縣,瞪了其一眼,爾後,他大聲喊道:“大家靜一靜,剛才之事還未說完。”


    眾人相繼沉默下來。


    知縣臉色一變,又欲站出來說什麽,可被歐陽宇一瞪,頓時縮了回去。


    在青陽鎮,知縣懼怕的就是歐陽家。


    歐陽宇又繼續高聲喊道:“今日,我便要向大家介紹正忘恩負義、如此對待救命恩人的人!”


    “他們便是…流山寺主持與真陽觀觀主!”


    “劉家莊鬧鬼,知縣派遣三名捕快以及這幫和尚道士前去抓鬼。可誰知,那惡鬼實力不凡,眾人不敵。在這危急時刻,其中一名捕快挺身而出,纏住惡鬼,讓其他人先行離去。”


    “這名捕快肝膽俠義,得老天眷顧,與惡鬼糾纏之時,發現逃命之路,便不惜自身重創,衝出重圍。可誰知…當他即將成功時,這忘恩負義的流山寺主持與真陽觀觀主恩將仇報!出手將這名捕快打回了惡鬼的領地。”


    歐陽宇一番話說完,怒焰衝天。


    下方人群亦是如此,個個大聲高喊著,要將這二人亂棍打死、大卸八塊,為那死去的捕快討回公道。


    流山寺主持與真陽觀觀主的所作所為,已經激起公憤!


    知縣大人臉色蒼白,可他此時不得不硬撐著,當即走了出來,“歐陽家主,你恐怕有所誤會。我從同去抓鬼的捕快趙小龍以及捕頭王武天口中知曉,曲陽乃是被惡鬼所害。”


    “惡鬼所害?他們可親眼所見?”歐陽宇說道。


    知縣轉身喊人去把這二人叫來。


    王武天身上多處包紮著,傷未痊愈。


    趙小龍身穿深藍色捕快衣裳,手持橫刀而來。


    “我且問你們,可是親眼看見曲陽被惡鬼殘害?”歐陽宇詢問道。


    知縣大人這時加了一句:“你們可要實話實說,莫要害到無辜之人。”


    此話意思很是明顯,是在威脅王武天跟趙小龍。


    王武天如實回答:“說來慚愧,當時我已經昏迷,並未親眼所見。”


    趙小龍則道:“當時抱著一孩童跑回劉家莊,待欲趕回竹林相助時,卻看見了王捕頭他們歸來。”


    “如此說來,你也不是親眼所見了?”歐陽宇問道。


    趙小龍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一事,又道:“當時我就提議去竹林救曲陽,卻被流山寺主持與真陽觀觀主攔住,說等到太陽升起再去。”


    此話一出,真陽觀觀主以及流山寺主持臉色大變,異口同聲的喊道:“你莫要血口噴人!”


    “我沒有血口噴人,隻是說當時情況,你們緊張什麽?難道心虛不成?”趙小龍這般說道,他雖然與曲陽未曾坐下來一起喝酒過,但有些情意,並非需要這些。


    合得來就是合得來,君子之交淡如水。


    知縣大人這個時候,趕緊站了出來,說道:“你們都沒有親眼所見,可又有誰能證明曲陽不是被惡鬼所害,而是他們兩人恩將仇報?”


    前麵一句是對王武天跟趙小龍所說,後麵一句則是詢問歐陽宇。


    那和尚道士聽聞此話,頓時心中一喜,曲陽已經喪命,而當日的弟子也被他們所除掉,現在可謂是死無對證。


    立於不敗之地!


    知縣大人眼中也隱隱有著笑意。


    流山寺主持這個時候雙手合十的虔誠道:“阿彌陀佛。貧僧知歐陽施主與曲陽施主情誼匪淺,此事乃是誤會而已。貧僧對曲陽施主之死,也是深表痛惜,已經叫寺中弟子日夜為其誦佛念經。”


    “放你娘的狗屁!誦你大爺的佛,念你妹的經!”突然,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眾人望去,隻見一道身影飛速奔來,婉如獵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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