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奉警備司令部”的少將司令王殿忠,命令第一步兵團駐紮岫岩,就是要圍剿北部山區裏麵的“反滿抗日分子”。現在大雪封山,趙寶源也沒心情進山受罪,所以擺出一個鐵桶陣,準備過大年。


    其實,他的這個環形防禦圈子,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那就是隨時準備逃走,而且選定的第一逃跑路線,就是東南麵的龍王廟方向。


    正因為如此,趙寶源把自己的一個營放在這裏,分別駐紮在沙裏寨、龍王廟和洋河鎮,組成了一個三角陣型,是最典型的掎角之勢。


    敵人讚成的,我們就反對;敵人想保住,我們就摧毀。


    這叫氣合,北方叫“頂牛”,武漢叫“撮反撮子”。


    說白了吧,你想開心,我就給你添堵;你想安寧,我就給你搗亂;你想後路寬宏,我就給你挖斷。


    陳大柱一眼就看出了趙寶源防禦陣勢的奧妙,所以動用了移動速度最快的偵察連各個擊破。就是要打破趙寶源的美夢,讓他心神不寧,無法做出最恰當的判斷。然後再來一個關門打狗,甕中捉鱉。


    吳相閣跟隨白書傑在遼南生死來回好幾次,後來在補充大隊集訓一年半,這才脫穎而出,能夠進入張玉姝的複仇營。


    這個營的級別可不低,陳大柱本來就是團長,現在降級使用變成了副營長。能夠在這個營裏當一個連長,放在其他的野戰部隊當個把營長是不成問題的。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是總司令白書傑針對獨立小分隊,再三強調的戰術原則。


    小分隊在敵人的心髒裏麵鑽來鑽去,被圍攻、被圍剿那是家常便飯。要想來去自如,就要能夠做到不動則已,一擊致命!


    你把當麵之敵斬草除根了,自主權就在你手裏。接下來是走是留,那還不是由你折騰嗎?


    如果僅僅是給敵人瘙癢,不僅不能擺脫敵人的糾纏,反而可能激怒敵人和你玩命,那就自找沒趣了。


    要做到這一點,關鍵在於戰場指揮官的戰鬥決心。


    正因為如此,吳相閣並沒有讓二排立即開始穿插,而是在穿插之前,參與圍殲趙寶源二營營部和第一連165人。


    這就叫做集中優勢兵力,打一個短、平、快的殲滅戰,首先給敵人一個大大的下馬威。讓後麵的敵人生不出抵抗之心,那自然一觸即潰。你就能夠做到勢如破竹,橫掃千軍。


    因為槍榴彈其實就和手榴彈差不太多,爆炸的響動也差不多。


    敵營長正在炕上享福,突然聽到寨子南北兩頭同時想起了爆炸聲,他首先想到的是遊擊隊前來扔兩枚手榴彈,騷擾騷擾。


    這是遊擊隊的老套路,這個營長再熟悉不過了,所以他並沒有下炕,而是讓一連長帶人把遊擊隊趕走。


    “遊擊隊也不知道都是啥玩意兒做的,好像可以不吃不喝,也不睡覺。媽了個巴子的,老子剛要做夢娶媳婦兒,結果給糟踐了。”


    噠噠噠——突突突——嗖嗖嗖——咻咻咻——敵營長剛剛躺下,準備接著娶媳婦兒,沒想到外麵的炸子兒就像刮風一樣。刺耳的嘯叫聲,聽了都讓人肉麻。


    敵營長是土匪出身,對子彈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現在一聽這個動靜,可了不得了:“咋回事兒啊,現如今的遊擊隊都他媽的漲行市啦,子彈不要錢似的?”


    恰在此時,寨子北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有驚天動地的喊殺聲:“衝啊——”“金鳳凰重出江湖,要報仇雪恨呐——”“殺啊——”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張玉姝一戰全殲鄭傑仁的六百人,無一漏網不說,竟然還四處張貼告示,生怕別人不知道。


    現如今遼南這地界兒,除了小鬼子以外,其它的部隊做夢都不想聽見“張玉姝”這仨字兒!


    “我的娘哎,原來是金鳳凰張玉姝這個老娘兒們來了。二團長鄭傑仁六百多人都玩兒完了,老子這一百多號人,肯定還不夠這個老娘兒們塞牙縫的。算了,忍得一日之氣,免得百日之憂,老子惹不起躲得起!”


    敵營長翻身跳下炕,把棉褲棉衣胡亂往身上一套,抓起桌上的武裝帶就往外衝,口中大叫:“警衛排不要戀戰,趕緊給老子衝出去!”


    敵營長衝出大門一看,一連長還是很盡職,帶領自己的人在寨子北麵邊打邊退,正在往這邊過來。


    一把抓過勤務兵牽過來的戰馬韁繩,敵營長翻身上馬,這才大喝一聲:“風緊,扯呼——”


    然後腳後跟一磕馬腹,自己就已經揚長而去。至於手下的崽子們是死是活,他現在已經顧不了那許些了。


    最高長官一跑,下麵自然就是將無死誌,兵無戰心。結果就是兵敗如山倒,一瀉千裏。


    北麵的集群往南麵趕鴨子,西麵的集群就在寨子南麵伺候著,隨著最後一股敵人退出寨子,一排長一聲怒吼:“開火,揍死這幫狗娘養的!”


    剛開始的時候,吳相閣和一排長就是擔心這幫混蛋躲在百姓家裏頑抗,那可就束手束腳,不知道應該從哪裏下爪子了。


    現在終於滿足了預期設想,敵人沒有能力繼續在寨子裏惹是生非,兩個集群二麵夾擊,開始了趕鴨子的工作。


    書中交代,這個鬼地方東麵和南麵都是河流。現在冰凍了,雖然能夠過河,但是冰麵上那是很滑溜的。一個不小心摔倒了,隻怕你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敵營長一馬當先,在北麵和西麵彈雨的催促下,更是慌不擇路,胯下馬仿佛一陣風一樣就衝上了大洋河冰麵上!


    哧溜——啪嚓——哧——戰馬的兩隻前蹄剛剛落到冰麵上,頓時開始急速溜冰,一個沒有控製住,戰馬已經摔倒在河麵上,隨即向前麵滑出去二十多米遠。


    敵營長不愧是土匪出身,身手還不是一般的好。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跳了起來,好歹沒有被戰馬把腿給壓折了。


    可惜冰麵上不僅戰馬摔跤,人也會摔跤的。


    敵營長雖然身手了得,但畢竟是事出突然,身體沒有調整過來。雙腳一個不平衡,他也學著戰馬一樣,在冰麵上橫鏟出去。


    再想從容起身可就難了,因為後麵一百多人蜂擁而來,就聽見噗通——噗通——摔倒一多半。


    敵營長剛想爬起身來,結果被另外兩個摔倒的兔崽子撞在腰上,隻好躺在河麵上繼續溜冰。等到所有人都摔倒在河麵上,敵營長發現了新大陸!


    槍聲突然停了!


    敵營長又仔細聽了聽,真的停了,這不能作假。除了自己這些人在溜冰以外,就剩下馬匹打響鼻的聲音。


    馬匹打響鼻?


    敵營長這一驚非同小可,費力地扭頭往兩邊的岸上一看,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呈大字形有躺在河麵上:“算了,老子也不用爬起來了,反正等會兒還得躺下!”


    原來,敵營長扭頭看見的,是兩邊的河岸上一溜的輕機槍,起碼都有一百多挺!


    一挺機槍伺候一個人還有多的,媽了個巴子的,這還有活路嗎?難怪鄭傑仁洗了睡了。敢情張玉姝那個老娘兒們現在長大發了,都把機槍當步槍使喚,忒他媽欺負人了!


    “媽了個巴子的,躺在那裏挺屍呢!你們這幫王八犢子,想給老子耍賴是不是?”


    吳相閣一看所有的敵人全都躺在冰麵上不起來,頓時火冒三丈:“老子數三個數,如果再不起來排隊的話,老子就下令開炮炸開冰棱,讓你們這幫王八犢子全部變成真王八!你們平抓住了反滿抗日分子,全都沉到冰窟窿裏麵去了,老子今兒個也還你們一次!”


    終於有個家夥費勁地爬起身來,舉著雙手說道:“別別別,我們起來還不行嗎!”


    十多分鍾以後,一百三十多人全部坐在河麵上。經過報數的結果,吳相閣這才知道剛才的趕鴨子並沒有打死多少人。


    安排兩個班把河麵上的槍支全部收起來之後,有對所有人進行搜身,凡是危險物品,比如刺刀、手雷、手榴彈,當然還有大洋、金錁子、手表啥的,這都非常危險。


    俗話不是說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所以大洋和金條,那絕對屬於危險品!


    剩下的事情就和二排沒啥關係了,畢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辦。在一百多個俘虜解下腰帶把雙手綁死以後,二排長率隊疾馳而去。


    龍王廟,既然叫做龍王廟,那就真的有一座廟,本地人都知道,二排長就更知道了。


    當年趙三豹突襲龍王廟,俘虜了一個連的偽軍。後來白書傑在這裏酷刑審問小鬼子的間諜“紫色海棠”,一起激憤之下,把一百多俘虜都給槍斃了。


    此前偵察就已經弄明白了這裏的情況,因為大雪封山,隻有龍王廟裏麵的條件最好,所以趙寶源二營3連就住在龍王廟裏麵。


    淩晨兩點鍾,偵察連二排就已經到了龍王廟北麵兩公裏的東崗。現在的情況變了,70個人要拿下對方115人,麵對麵的硬幹就很不合適。


    一旦亂起來了,誰也保不齊沒有漏網分子逃走。萬一在包圍圈形成以前,趙寶源鐵了心要逃走的話,那還真的攔不住。


    這一次組建複仇營,最主要的目標,就是要讓張玉姝把所有的仇人全部殺掉,趙寶源就是最主要的一個仇人。這一仗如果不能抓住趙寶源,那就算失敗了。


    所以二排長把四個班長召集起來分配任務,就采用趙三豹團長的老法子,拿出熱河方麵軍偵察兵的本事,利用白刃格鬥,把一個連全部摁在炕上!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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