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與陳長善這樣的小角色自然也受不了張濤這如陽光如閃電般的目光。他們覺得這目光在刺他們的心髒,在剝他們的衣服,讓他們既膽怯、惶恐,又羞澀、痛苦。


    他們一直不安地或低頭或扭頭以避開張濤目光,可作為己方主要談判手也不能老這樣做呀!你看都敢看人家一眼,那還談什麽談呢?那還不幹粹由人家說算了。


    再說這樣也顯得不禮貌,不禮貌的話,就可能惹怒張濤,這個可是自己老板反複招呼不能結罪的人咐。


    張濤這小子可一點沒想到自己的眼光有這麽大的威力,會產生如此大的效果,讓對方兩個主談手左右為難,未談先怯、先亂,先輸一招。


    陳義善見雙方談判代表都坐好以後,與光頭對視了一眼,示意你可以致開場白了。


    光頭用手在桌子下對陳義善揮了下,示意你是領導還是你先講吧!


    陳義善在光頭手上打了一下,壓低聲音在光頭耳邊威脅著說:“你是主談,我是陪從,你說!”


    光頭鬥不過陳義善,隻好理了理衣服,裝模作樣咳了聲嗽,然後說:“鄉親們,書付的意外死亡……”


    光頭才開了個頭,張濤就拍著桌子,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唉!唉!光頭,把話說清楚,誰意外死亡呢?如果是意外死亡的話,那還談什麽談呢?”說完,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其他人自然也跟著站了起來。


    光頭原在心裏打了腹稿,準備了一篇華麗的開場白,可沒想到才剛開囗,就被張濤槍斃腹中。


    光頭氣得起了殺人的心,可偏偏自己又不是人家的對手,隻有待宰的命。而且人家又說得在理,命中要害,自己理屈詞窮,無計可施,自己無話可辯。


    現在見張濤要走,光頭更慌神了,他忙站起來揮著手,急急地解釋說:“濤哥,留步,留步,一切好說,這都是我情急口誤。”


    陳義善也站起來解釋說:“濤哥,這事情我們礦務會上早就定性,一切責任全在煤礦,現在我們要談的就是怎麽樣給死者家屬一個合情合理的賠償。”


    張濤本就是裝腔作勢嚇唬對方,那能這判還沒談就憑著對方的一個小小口誤走人呢?難道這雙鳳煤礦的煤灰真的那麽好吃想在這裏多吃幾天嗎?


    其實雙方有一點心思那絕對是一致的,那就是早談判早結束,然後各回各家。


    現在見對方兩個人主談手都這樣說了,也算是給足了自己麵子,於是張濤也沒裝什麽扭捏態就直接回身坐了下來。


    被張濤那麽嗆了一下後,光頭不僅思路被打斷了,心裏也多了些緊張。他連喝了幾大口涼水,好不容易才把狂亂的心捋平,幹巴巴地繼續他的開場白。


    “因為煤礦的安全措施不到位,致使發生這樣一起令人痛惜的事故。事故發生後,相關人處置不當,又造成雙方如此劍拔弩張對抗的局麵。對此,礦部已經決定,不僅酌情予以賠償,屆時會派人參加書付同誌的追悼會,以表達煤礦深深的歉意和沉重的悼念。”


    張濤又不合時宜地插話說:“光頭,這參加追悼會的事嘛,你們似乎不能決定吧!那得先問問家屬的意見再說。”


    光頭有些惱火,非常惱火,但又隻能強忍著。他疑惑地問:“為什麽呢?”


    張濤敲了敲桌子理直氣壯地說:“剛才你話裏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書付叔的死亡,你們負全責,那就是罪魁禍首,是凶手。你說死者看到凶手還好好活著他會瞑目嗎?死者家屬看到凶手假慈悲能不憤怒嗎?”


    “這…這…”本來口才不好的光頭被氣得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陳義善出來打圓場說:“濤哥,你也真是,這樣的事故誰都不願意發生,你們不願意,我們更不願意。我們說參加書付同誌的追悼會,這隻是礦部表達歉意和對死者哀悼的方式,若是家屬不同意,你放心,我們是不會自找沒趣,派人去的。”


    光頭見陳義善這番話小小的扳回了一點麵子,他長籲了一口氣,又咽了咽口水。


    張濤以為光頭又要說話,他拍著桌子又嚷嚷著說:“光頭,收起你那一套,別老整這些虛的了。”


    光頭這個鬱悶呀!張濤你這小子太霸道了吧!我根本就沒想說話呀!我隻是咽了下口水,難道我咽口水也要你管嗎?


    不過,光頭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既沒有被嚇倒,也沒有被得亂了方寸。他馬上接口說:“那行!不整虛的,你談實的吧!”


    光頭一腳把球踢給了張濤,然後舒舒服服把後背靠到椅子上享受。他心想,老子巴不得早談實的,談好了早散場,省得在這裏丟臉受氣。


    “二十萬元!”張濤張嘴就說。實的那就是賠償款,錢的事,這誰都知道。


    “什麽?”雙鳳的談判代表集體驚呼起來。由於張濤這獅子大開口開得實在是太離譜了,他們瞪大眼睛看著張濤,嘴巴則好長時間保持一個“哦”形。


    事實上,就是下衝那些代表他們內心裏也掀起驚天波瀾,二十萬元?這也太那個了吧!減半也都還有十萬元。雙鳳會出嗎?這又不是市場買衣服,可以從一千落到一百成交。煤礦事故賠償那是有潛規矩和慣例的。


    不過,出於對英雄的盲目崇拜,他們都把疑惑埋在心裏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眼光火熱地看著張濤,以示對他的支持。


    張濤好笑地看著對方驚愕的表情,心想虧得有朱青這家夥提醒,否則按鄉親們的意見能提個十萬元賠償要求就算是膽大心狠了。


    可現在這二十萬元炸彈的效果還真不一般,一炸一大片,你看他們現在這人仰馬翻、狼狽不堪的樣子。


    張濤心裏暗自得意了一把,然後又重重地補了一句,“二十萬元賠償金,請對方代表聽清楚了!”


    “濤哥,你這口也開得太猛了吧!”光頭遲疑著說。


    陳義善跟著也說:“這談判呢,雖然說可以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可也得有個底線不是。平時一起礦難,五萬元賠償那是頂天的價了,那也是家屬方有頂天的麵子。一般的賠償也就是二、三萬元。這一點你村的礦工都是知道的。”


    說到這裏,陳義善故意把眼光看向張濤身邊的人,以期意外獲取他們的認可與支持。可惜的是他們的心思與眼光都係在他們的英雄身上,期盼他給他們帶來又一份驚喜。


    陳義善心裏歎息了一聲,這幫泥腿子,完全中張濤這家夥的邪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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