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挺好嗎?怎麽不幹了?不賺錢嗎?”洪濤其實一直想問這個問題,聽上去是個不錯的買賣啊。


    “嗨,剛開始確實不賺錢,水庫的岸邊需要清理,蓋度假村也得投資,再加上買樹苗、雇人什麽的,總共投了2000多萬,那個台灣老板拿大頭,我就投了200多萬。幹了不到3年,水庫也清理好了,我還在水麵上弄了幾個浮台,浮台上搭著活動房,像釣魚的人可以吃住都在浮台上。另外山上的果樹也都掛果了,度假村的名氣也打出去了,來這裏度假的人越來越多,一到節假日都得提前一個月預定,否則就沒房間。”隨緣一邊說一邊微微抬起頭,好像在回憶當時的情景。


    “台灣老板看到項目基本成功了,挺高興,打算回台灣去再拉兩個投資人過來,把度假村擴建,然後把旁邊的山再承包過來,大幹一場。你老哥我也看到了美好的前景,結果東拚西湊又投了200萬進去,打算後半生就靠這個地方養老了。誰想到啊,正在我們商量著如何擴建度假村的時候,水庫管理處的上級單位突然來人檢查了,結果說我們破壞了庫區的防洪設施,屬於違反合同的行為,要終止這份合同。”隨緣越說聲音越大,情緒也越激動。


    “來,先點上,慢慢說、慢慢說。”洪濤趕緊遞上一根煙,借機讓隨緣平複平複情緒。


    “嗨,都過去好幾年了,我也沒啥可激動的,可是一說起這個事情來,我就一肚子氣!”隨緣也知道自己有點失態。


    “是有人看上你這個水庫,打算來撿現成的便宜了吧?”白陸白編輯一直在旁邊靜靜的聽著沒說話,這是突然笑著接了一句。


    “嘿,你這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可是當時咱哪兒清楚這些彎彎繞啊,還真以為自己犯了錯呢,而且人家拿著各種規定什麽的,說得頭頭是道,聽那個口氣,我們簡直就是在犯罪,終止合同還算是便宜了我們,如果不是看在我們是正當商人的份兒上,這就得法辦,還得有巨額罰款。(..tw好看的小說)”隨緣端起酒杯來又喝了一大口。借此來壓一壓自己的火氣。


    “後來呢?你們就終止合同了?”洪濤很著急聽後麵的結果,因為這種事情很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算是前車之鑒吧。“和我們簽訂合同是水庫管理處,其中一個副處長和我關係不錯,當初我就是走的他的關係才承包到這個小水庫的。我能咋辦,隻能再去找到他唄。找了好幾回,他都躲著我不見,後來我也急了,直接找到了他的家裏。他也不能再躲了,於是就給我透了一點實情,你猜怎麽著?和老白說的一模一樣,有人看上了我這塊地方。而且人家的路子直接走到了局裏麵,聽說來頭不小,他媳婦還是個電影明星。你琢磨啊,能娶電影明星的人。咱鬥得過人家嗎?沒轍啊,隻能托人去說情,好說歹說。人家又讓我們幹了8個月,算是湊足了4年,然後我們拍屁股走人,一分錢都不帶補償的,就這還得念人家的好兒,否則不光不賠錢,還得罰款,一張嘴就是幾千萬的罰。”隨緣算是把他的故事大概講完了。


    “白哥,真有這事兒?”洪濤覺得自己的計劃好像真有點不靠譜了,但是又不死心,還想再問問白編輯這個業內人士。


    “確實有,而且還不少呢,經常有人來部裏告狀,全國都有,但誰也不會管的,其實領導心裏都清楚是怎麽回事,怎麽管啊?那些都是有來頭的人,非官即富,水庫是國家的,誰承包不是承包啊,為這個得罪那些人不是犯傻嘛。(..tw)”白編輯扶了扶眼鏡,點了點頭。


    “那簽合同的時候能不能避免這些隱患?”洪濤還是不死心。


    “嗬嗬嗬,那個合同是局裏寫的,一個字都不能改,要簽就簽,不簽拉倒,誰還和你商量啊!洪濤啊,咱們都是釣魚人,都想有個好地方釣魚,你這想法我支持,但是這個東西不是每個人都能幹的,我問你幾個問題啊,如果你符合這些要求,我支持你幹,還能幫你聯係到主管這方麵的領導,如果你不符合這些條件,那我還是勸你別去碰了,有這個錢你都能上月球釣魚了,沒必要幹這個。”白陸琢磨了琢磨,向洪濤提出一個問題。


    “成,您問吧,我肯定如實回答,這不是吃頓飯喝頓酒的小事,我就算特別想幹,也不會拿自己身家開玩笑的。”洪濤不是初入世的小夥子,雖然比較一根筋,但是合理意見還是能聽進去的。


    “首先,你上麵得有人幫你說話,最小要鄉一級的政府,不管你是和他們搞合作開發也好,還是其它什麽名目,反正你得有個保駕護航的夥伴,單靠你一個人肯定是不成的,這個你有嗎?”白編輯提出第一個問題。


    “沒有。”洪濤回答得很幹脆,別說鄉一級的,村長他也不認識啊。


    “沒關係不要緊,有錢也成,用錢砸也能砸出關係來,比如你可以在水庫周邊地區投資進行開發,不管是旅遊項目還是其它什麽項目,隻要能讓當地政府切實落到好處就成,這個財力你有嗎?”白編輯又提出第二個問題。


    “您說得這個投資額度大概能有多少?落到好處又是多少錢?”洪濤覺得這個問題還算有商量,畢竟潘在大陸投資房地產,說不定能借著她的名氣搭個順風車什麽的。


    “這可不好說,落到的好處不光是錢,還得有政績,比如提升當地政府的收入,提高gdp啥的,都可以,我估計幾千萬拿不下來吧。”白編輯又給洪濤解釋了一下這個問題的含義。


    “我明白了,這到不是沒可能,我有個外國朋友在中國投資房地產,具體在那些城市有項目我還真不知道,我可以去問問,這個應該有點用吧?”洪濤覺得稍微有了點希望。


    “最後一個問題,就算前麵兩個問題都不存在,你打算如何解決和當地居民的矛盾?大部分水庫邊上都是有村子的,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般承包水庫都是搞旅遊或者搞水產養殖,這些項目和當地居民沒什麽衝突,而且還能讓他們搭順風車。但是你這個項目就不一樣了,保護環境,你就得禁止人家在山上放牧、耕種吧?放養魚苗,不是網箱飼養,你就得禁住人家在水庫裏打漁吧?雖然水庫你承包了,但是這些人都是坐地炮,一出來就是一村子人和你幹,你惹得起嗎?再說這種事當地政府也不會給你撐腰,現在都說維穩,你整天和村民打架,還怎麽維穩啊?如果搞出人命來,你就倒黴了!這些你想過沒有?”白編輯不愧是搞文字工作的,一說就是一大套,還條條是道,沒一句廢話。


    “那我找個沒人煙的水庫成不成?”洪濤現在就像是落水的人,總想抓住一根稻草。


    “沒人煙的水庫很少,即使有,也都是國家或者地區的重點水源,承包那裏難度更大,有些根本就規定不能承包給個人,即使能承包,對你的要求也非常高,你得砸多少錢才能拿下來就是個問題了,這又回到第一個問題上去了,你上麵有人,手裏還得有錢,這些都不是問題!”白編輯毫不留情的把洪濤最後一根稻草也給拿走了。


    這一頓飯估計是洪濤這輩子吃得最鬱悶的一頓飯了,白陸和隨緣這個兩個人,一個從自身經曆、一個從職業角度,一瓢又一瓢的冷水潑在洪濤腦袋上,雖然顯得無情了一點,但是確實讓洪濤這顆稍顯過熱的大腦降了降溫度。洪濤並沒埋怨這兩位釣友,人家和你不占親不帶故的,想用場麵話敷衍你分分鍾搞定,可是人家沒這麽幹,和你說了實話,這就是人品,算是真朋友,可交!誰不知道說實話容易得罪人啊!


    回到家裏之後,洪濤自己又琢磨了半天,把自己所有的優勢和所有的劣勢都翻過來、掉過去的排列組合了半天,再按照白陸和隨緣兩位說的那些重點對照了一遍,自己也得出一個結論,這個計劃如果光靠自己來實現,百分之百不靠譜。要是想實現,還必須得找一個助力,這個助力還不能小,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潘了。


    大部分人可能都有這個感覺,就是當一個人有目標、有追求、有自己特別想幹的事情時,身體裏會迸發出無窮的精力,再苦再累也沒事兒,即使好幾天吃不好睡不香,都是神采奕奕的。就算遇到了再大的困難,他都會去想盡各種辦法去克服、去解決。可是一旦找不到自己想幹的事情,而且還不用為了吃喝拉撒睡操心的時候,會變得非常頹廢,就算你給他送家裏一個大美妞,他也提不起什麽精神來。


    目前洪濤就陷入了這種狀態,原本他是一個不太愛求人的脾氣,可是為了實現自己這個最大的理想,他也顧不上堅持自己做人的原則了,猶豫了整整2天,又足足等了5天,才拿起電話給潘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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