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有畫眉在低鳴,低吟淺唱,婉轉動聽;清風撫麵,有花的清香,迎風而來,沁人心脾。


    後園亭子中,葉唐,水清先生,陳篤,林嫵相對而坐,石桌上,擺著七八個jing致小菜,在四人麵前,還各有一隻白玉酒杯,酒杯裏是碧綠se的葡萄釀,醇香撲鼻。


    水清先生舉起杯子道:“來,子清,元諱,小姑娘,一起喝一杯吧。”


    葉唐三人都端起杯子,水清先生又道:“此乃桃花莊百年葡萄釀‘殤玉’,傳承了千年的古方釀造而成,每年隻出一百瓶,你們都有口福了。”


    桃花莊‘殤玉’葡萄釀陳篤聞名已久,驚呼一聲:“原來是‘殤玉’,怪不得如此顏se,今ri真是有口福了。”


    葉唐從未關注過酒類的東西,也並不好酒,見陳篤如此失態,有些驚訝,但並未多言,這‘殤玉’葡萄釀se澤確實非同一般,如翠玉神液,極是好看。


    且酒香香醇,光是聞一聞就令人忍不住想一飲而盡,讒蟲大動,想來也是不凡。


    水清先生道:“這還是昨ri桃花莊送過來的,老夫這裏僅此一瓶,市麵上是見不到的,來,都嚐一嚐吧……小姑娘也喝一杯,沒事的,這酒一杯喝不醉的。”


    水清先生對林嫵說話,葉唐已經迫不及待淺啜了一口,碧綠se的‘殤玉’不僅顏se好看,芳澤晶瑩剔透,黏稠的酒液入口更是幹醇,甘露入唇,怡人甜香緩緩溢出,撩動味蕾。


    “好酒,真香。”小酌一口,葉唐便忍不住讚了一聲。


    細膩滑爽的瓊漿,在口中緩緩轉動,迷漫的香韻優雅顛蕩,滑入喉中,一股柔軟暖意輕漫,葉唐還真未喝過如此好酒,比‘烈焰紅唇’好了不止一個檔次。


    水清先生微微一笑,對葉唐道:“酒是陳年香,放的越久味道越醇,這‘殤玉’在酒窖窖藏了一百年,味道自然香醇無比。”


    葉唐點點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古人形容的瓊漿玉液估計也就這個味道。


    水清先生,葉唐,陳篤都將一杯‘殤玉’仰頭飲盡,林嫵則是淺酌了一口,她並不喜歡喝酒,但隻是喝一小杯的話,便無妨。


    隻是一小口,林嫵臉就紅撲撲的了,水清先生笑了一聲:“不能喝就別喝吧,吃菜。”隻喝一點就紅臉了,小姑娘酒量還真是淺。


    ‘殤玉’隻有二十來度,對水清先生來說是與水沒什麽兩樣的。


    “別喝了,吃菜吧。”葉唐也說道,給她夾了一筷子竹筍,二十度的‘殤玉’也算度數不低了。


    林嫵‘嗯’了一聲,就把杯子給葉唐了,百年的‘殤玉’對她來說沒什麽區別,同樣是酒。


    “子清,你今天是不是欺負她了?小姑娘,他是不是欺負你了?等會看我打他板子。”葉唐把杯子接了過來,水清先生突然就笑道,之前在偏廳就發現林嫵眼睛有些紅,像是哭過,之後又神se傷感,古古怪怪的,甚是奇怪。


    把杯子放在麵前,葉唐也是一笑,道:“是呀,往ri我經常欺負她的,不過今後不會了。”以後在林嫵麵前還是正經點吧,似乎她不是很喜歡他嬉皮笑臉。


    水清先生一樂,並沒把葉唐的話當真,在他心裏,以子清的xing子,是不會欺負小姑娘的。


    陳篤也嗬嗬失笑,雖與葉唐才第一次接觸,但看他的xing子,很有幾分老師溫潤君子的風采,斷做不出無故欺負人的事來。


    要說真欺負,估計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事,算不得什麽大事的。


    林嫵聽到就有些莫名的失落,之前就作了兩首那般傷感的詩詞,現在又說這樣地話,他今天究竟是怎麽了?望著葉唐一本正經的的樣子,對水清先生說道:“他沒欺負我……是我不好。”


    林嫵這話是在解釋,但聽起來總有那麽幾分委屈的味道,水清先生看了葉唐一眼,說道:“子清,你還真欺負人家了?”沒有受欺負斷不會這般委屈的。


    林嫵神se有點怪怪的,葉唐苦笑一聲:“我已經準備好等會讓您打板子了,今天還真是因為我,把她給弄哭了。”唉,人生最悲哀地事莫過於此啊,勉強果然是原罪。


    “真不是,水清先生,是我自己哭的。”林嫵有點急了,怎麽就都聽不明白她的話呢?當時分明是她自己哭的,與葉唐一點關係都沒有。


    林嫵神se很急迫,看起來又快像要哭了,水清先生趕緊擺擺手笑道:“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他以後要真欺負你,你就跟爺爺說,讓爺爺收拾他。”


    兩個都是孩子,還真沒必要計較。


    葉唐也道:“好了,沒事了,吃東西吧。”林嫵今天很不對勁,葉唐很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實在搞不懂她心裏想的什麽。


    又給她夾了兩筷子小菜,在外邊好像她膽子有點小,都不主動伸筷子的。


    林嫵嗯了一聲,沒有媽媽在,好像總感覺怪怪的,而且還有一個陌生人,有些不適應。


    葉唐給林嫵夾菜,陳篤這時候端起杯子道:“老師,今ri之事都是元諱的錯,元諱給您認錯。”說的是陳文昊的事情。


    雖然最後陳文昊被小師弟氣跑了,但老師今天確實被掃了顏麵,陳文昊說的那等誅心之言想想陳篤就冷汗淋淋,把陳文昊帶過來還真是大錯特錯,是他有眼無珠啊。


    陳篤很誠懇的認錯,水清先生卻是擺擺手道:“元諱不必如此,事情已經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不必放在心上。”被一個後輩掃了顏麵的確很難堪,但是此事他做的確實不妥,被人抓住把柄拿住話頭能怪得了誰?


    “老師……”水清先生在微笑,陳篤聲音有些哽咽,老師這都是被他害的,他陳篤枉為老師的學生啊。


    “好了,元諱,不必做那小女兒態,丟不丟人。”水清先生嗬嗬一笑:“子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更何況本就不是你的錯,我並不怪你的。”


    要說陳篤有錯,錯就錯在他識人不明,交友不慎,但今天這事也算是給他上了一課,為人處事,當三思而後行,謹言慎行,方為立身之本。


    “君子有三戒: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se;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老夫就犯了這得之戒,貪圖子清這塊璞玉,今ri之事也算是給老夫當頭棒喝,醍醐灌頂吧,並不是什麽壞事的。”


    水清先生又說道,神se並無不愉。


    葉唐歎了一聲,道:“什麽君子戒不戒的我覺得並不重要,人活一世何必太多條條框框,隨心而行便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太過執著反而落了下乘。”


    葉唐覺得,就算破誓了又如何?生活生活,生出來活下去,多不容易,隻要不是犯法,愛怎麽地怎麽地,別人愛嚼舌頭就嚼舌頭,哪裏理會得了那麽多,純屬自尋煩惱。


    陳篤點頭道:“子清師弟言之有理,人生在世,活得問心無愧就是,本就不必理會那麽多,老師,您不必介懷的。”


    水清先生本就並未介懷,笑道:“君子慎獨,三省吾身,這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反省,子清,你喜歡佛家?老夫確實是有些著相了。”對葉唐來了句佛家經文挺奇怪。


    葉唐道:“也算不上有多喜歡,隻是覺得人應當活得簡單些,活不出真如自xing,也當活得如風自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君子坦蕩蕩。”


    “好一個如風自在,好一個君子坦蕩蕩,當浮一大白。”水清先生哈哈一笑,仰口喝下一杯酒,君子立身正,以修身為要,太過執著的確是著相落了下乘。


    葉唐的話讓他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如黃鍾大呂,振聾發聵。


    “活得如風自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師弟此言大善,為兄敬你一杯。”陳篤麵se激動地道,葉唐這等言論還真是字字珠璣,說到他心坎裏了。


    水清先生也道:“子清,老夫也敬你一杯。”


    葉唐啞然失笑,說道:“應該是我們敬老師才對,為了如風自在,幹杯。”


    “為了如風自在,幹杯。”陳篤接口道。


    “幹杯。”


    三人酒杯碰在了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後又都哈哈的大笑起來,很是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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