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學的恭賀聲中,劉必成一臉的黑線,留題他也看,隻要他不懂的怎麽做。那楊詳和馬逸飛亂七八遭的鬼畫符一通,也不知是寫的對不對,反正他是不信憑這兩人能畫出的一朵花來。


    在場的學生好似是他們自己做出來的,隻有劉必成擔心畫虎不成反類其犬,他說道:“馬逸飛楊詳跟我出來,其它人自己看書,若有人吵定當重罰。”


    同學們又是一陣恭喜,想那劉必成一定是高興的,要對馬逸飛楊詳耳提麵命一番。


    在一陣恭賀聲中,無知者無畏的馬逸飛和戰戰赫赫的楊詳跟著劉必成來到了茶室,劉必成怒視著二人半響,道:“書讀不進是性子上的問題,可是偷抄舞弊就是人品問題,人品都不端正,何以上報效朝廷下懷恩親堂。學堂留題考查的是學問,你們自己說你們能做得了這洋學問嗎?楊詳你可知道洋大人的眼睛盯著你,你如此做不但是自己品性不端,而且是敗壞學堂的名譽。”


    楊詳被說的好像自己欠了劉必成五百兩銀似的,自己隻是做出了一道留題而已,船政學堂時興作不出才是好學生嗎?秉承著‘虛心接受、堅決不改’的宗旨,他一麵帶著懺悔之意臉帶慚色的站在一旁,一麵心裏不以為然的想‘反正我也就是個旁聽生,老子高興在這呆著,不高興就白白了你。’


    劉必成被楊詳的惺惺作態騙過,見他態度還不錯,喝了一口茶道:“好了,說吧是誰替你們做題?”


    馬逸飛馬上就出賣了楊詳,指著他道:“是楊詳幫我做的,至於楊詳是誰替他做的我就不知道了。”


    楊詳看著馬逸飛,這小子真有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氣勢,出賣人比他下女人床還快。他想了想,要是說是自己做的,那定當被教官高看一眼,但恐怕以後的麻煩會不少。可要是說不是自己做的,那哪裏去找一個替死鬼呢。心中歎了一口氣,真是太不小心了,以後一定要注意啊。


    這已經被逼到了牆角了,楊詳隻得認下是自己做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劉必成十分詫異,一個奴才居然能做洋人的留題。他想了想,這楊詳雖是奴才但他懂洋文,說不定真的學會洋學問。這回可真是撿到寶,有了這個寶貝,自己在學堂裏也能挺的起胸膛,不再是魚嚢班了。劉必成認真的再次問道:“真的是你自己做的,莫要說謊。”


    楊詳心中很鬱悶,要是早知道如此,晚上早點看那本精彩的書了,也不至於熬了一個通霄。他認真的回答:“劉教官,你看我這眼圈還黑著呢,昨夜我可是奮戰了一整夜才做出來的。”


    一旁的馬逸飛聽了差點暈倒在地,這個該死的奴才昨夜看了一夜淫書,居然敢在本少爺麵前大言不慚。


    劉必成高興的一笑道:“如真是你自己做的那就好,否則洋大人要是問起你,你可怎麽說啊。不過馬逸飛既然你是抄的,洋大人問起那隻有認了,此次教訓要記住。”


    馬逸飛心裏那個苦啊,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以後一定要分清楚能抄的則抄,不能抄的一定不能抄。


    劉必成詢問了楊詳幾句,楊詳說是自己曾在教堂裏跟過一洋教父一段時間,所以學了些英文還有一些洋學問。劉必成點點頭,他對楊詳怎麽會的並不關心,關心的隻是是不是真會。鼓勵了楊詳幾句,反正也就是個奴才,沒必要太上心。揮手讓兩人回教室,他自己還在向督辦麵稟一番。


    當楊詳和馬逸飛兩人回到教室,教室裏並沒有朗朗的讀書聲,這些個紈絝子弟就是有教官管著也是半睡半醒之間。現在教官不在了,他們倒生龍活虎的,隻是亂成一團,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講些什麽。馬逸飛靠近鄭朝進問道:“什麽事,難得這麽眾情振奮的。”


    鄭朝進一笑道:“閑的無聊唄,這說著我大清與法國在上海談判破裂了,恐怕是要大打出手了。”


    一旁的楊詳心裏咯噔一下,穿越已有近兩個月了,一直為了生存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那國家大事。現在一個消息讓他驚醒,他是活在一段已知的曆史中,而這段曆史太讓人難以回首。中法在越南大大出手了,按時間算現在是光緒十年,西曆是1884年,看來馬尾海戰就要打了,福建水師全軍即將覆沒令人疼心啊。


    雖然楊詳知道即將發生的事,不過他人微言輕要是現在說出來不被人當成瘋子就是妖言惑眾。可不說出來,明明知道會發生的卻什麽也做不了真讓人難受。


    馬逸飛見楊詳臉色變來變去,還以為他緊張呢。一拍他的肩道:“越南離我們福建遠著呢,法國人的大炮打不到這裏。”


    楊詳一想,或許可以通過馬逸飛的嘴透一些消息出去,畢竟馬逸飛的父親馬良勝好歹也是福州綠營千總。他說道:“越南遠,大炮打不到那倒是,可法國人可是有軍艦的,而福建又靠海,萬一法國人把軍艦開來福建那可如何是好!”


    “法國軍艦開來福建?”馬逸飛歪著頭想了想,一會好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事說:“這還真是有可能。不過福建還有水師嗎,堵著閩江口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吧。”


    一旁的鄭朝進插進嘴道:“你們亂想什麽呢,這事是我們管得著的嗎。再說了兩江總督曾國荃和法國人談不成,還有李鴻章李大人,讓他再跟法國人談,這戰不一定還不定能打起來,想這沒用的幹什麽。”


    馬逸飛連聲說:“是了,是了。”楊詳暗罵了一句,“真的兩隻白吃食的東西,可惜剛才的話白說了。”


    雖然教室裏熱議著中法大戰,不過學員們大多隻當做茶餘飯後的閑聊之事,幾分鍾熱度後就讓位於哪家飯館子的酒好菜香,哪家堂子的女美技多。這些對楊詳一個奴才隻能聽著過過幹癮,而且今日他心中堵著事,越是聽著越是哀其不幸怒其不憎。


    這時鄭朝進拉住楊詳道:“楊小哥,今日出了風頭,兄弟我也是高興,以後誰再敢說我班是廢材班讓他們也做一做洋人的留題。正好明日旬休,今晚出學堂我做個東為你慶賀一番。”


    馬逸飛最好玩了,他插嘴說道:“應該的,算我一個。今日不論出生,隻論同窗,我換身衣服,我們出去好好的樂一樂。”


    三人回宿命,馬逸飛去換衣服,楊詳收拾些東西,鄭朝進則百無聊賴地亂看,在桌案看見楊詳寫的幾紙字,口裏便笑:“你的行書倒是寫得不錯,咦……這是什麽?”他目光落在書案上的一本書上,伸出手去拿。這書好熟悉,封麵上畫著豐腴的女人,袒胸露乳,雙手竟是抱住胸前的嫣紅,臉孔朝天,一副陶醉狀。


    哇,《金瓶梅》,他趕緊的翻閱起來。隻看到上麵寫著:潘氏衣釵斜墜,枕頭邊堆一朵烏雲。搏弄得千般旖妮;羞雲怯雨,揉搓的萬種妖嬈。恰恰鶯聲,不離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楊柳腰脈脈春濃,櫻桃口微微氣喘。星眼朦朧,細細汗流香玉顆……


    鄭朝進看著書,臉色越發的通紅,胸口起伏得很快;換完衣服的馬逸飛往鄭朝進的手上一看,哇,不得了了。


    他看了一眼楊詳,嘴角輕笑。


    這時楊詳收完了東西看見兩人眼光異樣的看著自己,再見鄭朝進手裏《金瓶梅》有點心虛臉色通紅。悔啊,早知道就把這書放還馬逸飛床下了,就算不還他,也該把它收藏起來啊!


    楊詳臉皮薄可馬逸飛鄭朝進卻不這麽覺得,反而覺得他們更有點共同語言了。鄭朝進揚了揚手中的《金瓶梅》笑道:“沒想到楊詳你也是個妙人啊,隻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點你可不夠意思。”


    楊詳也回過神來,對啊,對這些紈絝子弟來說我隻是看本毛書而已,至於如此心虛嗎,便理直氣壯地道:“鄭兄,這可不能怪小弟,主要是少爺他就喜歡藏私,我得來也是不易啊!”


    鄭朝進看著馬逸飛,馬逸飛打哈哈道:“什麽藏私不藏私的,一本書而已鄭兄喜歡就拿去,以後我們還互通有無啊。”


    把書塞進衣內,鄭朝進說:“好東西就要大家分享。”馬逸飛臉上的肉不自然的抽觸幾下,這本書他可還要不斷的溫故知新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投機分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蕭聲煮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蕭聲煮酒並收藏投機分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