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景陽正自在庭院角落掃地,忽而見四下無人,便將掃帚放下,堪堪打起拳腳來。


    但見得他腳下一踏步,身子立時猶如淵渟嶽峙一般,巋然不動;腳下似乎生了根,身子仿佛太嶽一般雄渾沉重;忽而手臂一抬,輕飄飄地揮出,猶如清風拂柳,湖麵生波,可謂波瀾不驚煙塵不起;然而忽的掌勢猛然劈下,頓時空氣被切割開去,激鳴銳嘯,恰似雷鳴電閃,驟烈無匹!


    他整個人猶如與天地相合,忽而如山如嶽,忽而如風如雷,打到哪一招時便如同化身其勢,看起來頗不符合招式本來麵目,但意境卻實實在在,讓人目眩神迷。


    經過幾個月的修行,加上在楚天遼那裏得到的傳授,讓他對於連山的理解更為深刻,自身所修行的八極散手也越來越純熟,達到了得意而忘形的境界。


    而他自身內在的修為,也漸漸穩固厚實,筋脈趨近剛毅與堅韌並重,力道與靈巧相合的完美境界。


    忽而景陽身子一凜,整個人靜默地站立當場,四周風吹落葉,但聞沙沙作響之聲,天地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好,好一套八極散手!嗬嗬,我活了一輩子,能夠將這麽一套低階的功法練到如此地步的,你是第一人啊!”


    景陽睜開眼睛,見來人竟是屈寒山老院士本人,不禁吃了一驚,忙上前道:“屈老院士,你怎麽突然到了這裏?”


    屈寒山一捋胡須,淡然道:“啊,隨便逛逛,偶然聽到這裏似乎有人在修煉,便好奇來看看了。嗬嗬,幾個月不見,你這小子讓我大開眼界啊!”


    景陽輕笑道:“老院士過獎了……”忽的他心中想到一事,卻又不便詢問,生生地停住了話語。


    屈寒山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嗬嗬笑道:“你適才是想問我那套大易龍衍秘法吧?這功法也不算什麽,我一早便答應了,但是到現在才來找你,你該明白是為什麽吧?”


    景陽摸摸頭,笑道:“老院士是怕我的根基紮不穩,筋脈未曾大成,冒然修煉高階功法反倒欲速不達。”


    “嗯,你知道就好了……”說罷,屈寒山從袖中抽出一卷泛黃的書冊,遞給景陽,笑道:“這便是功法正冊,你拿去吧!”


    景陽接過來,滿心歡喜,然而卻有幾分疑慮,忍不住問道:“這大易龍衍號稱修煉筋骨、皮膜、內髒、血脈的至高秘法,然而為何隻有這麽薄薄的一冊?難道這不過幾千字內,就包含了所有修煉的法門不成?”


    屈寒山哈哈大笑道:“那自然不可能,所以我已經通知了藏書閣的曾老院士,準許你去書閣中部的地方看書,解答疑難。”


    景陽一怔,又是喜悅又是驚疑不定,情不自禁問道:“老院士,我不過隻是個孤兒,被你從大街上撿來的,為何你會這般照料我?那初級的藏書閣也便罷了,這中級的區域可是連天級的弟子都隻能每年去一次啊!”


    屈寒山撓撓頭,輕笑道:“也沒什麽啊,他們若能夠有你這等大決心修煉大易龍衍,我隨時也可以讓他們去看書啊!嗬嗬,好了,安心修煉吧!”


    說罷竟是轉身就走,不待景陽再多問一句。


    景陽雖然疑惑,但更多的卻是心中感動,忍不住放下掃帚先行翻閱起來。


    這大易龍衍功法之艱深晦澀,可謂是前所未有,即便是以景陽這般底蘊頗厚,領悟過人之人,卻也深感頭痛,隻看了兩頁便頭暈腦脹了。


    “我也真是的,這大易龍衍幾千年來也未曾有幾人修行成功,豈是那麽容易的?欲速則不達,還是幹完活回去再細細研讀吧!嗯,可以叫寧惜幫我參考參考……”


    景陽雖然自認聰穎靈智,然而對於寧惜卻不得不甘拜下風,那個嬌滴滴病怏怏的小姑娘,本身不會半點武學,然而對於功法修煉的見識領悟,卻幾乎不下於世上任何人。


    他能夠有那麽快的修煉速度,很大程度上要多虧了寧惜的指點。


    想到寧惜,景陽又不禁心中微微心疼,暗道總有一日一定要出人頭地,找世界上最好的神醫為她治病,就算是神丹妙藥也要不惜一切為她搶奪。


    這種疼惜的心情泛上來,忽的讓他心中有種既憐愛又甜蜜的感覺,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寧惜嬌俏的身影。


    “嗯?”忽的他心念一動,眼前那身影卻忽的與來人重疊了。


    來人輕笑一聲,微微一抬皓腕玉指,眉目流波,笑靨盈盈。忽的景陽周身散亂的落葉輕輕飄飛起來,隨著那少女的手指排成一排,又輕輕地落下聚集,自動地飄飛到了一起。


    “這是……”景陽吃了一驚,這般不動手便操縱落葉的功法,顯然不是武道修為。


    薛明璫嘻嘻一笑,嬌俏地說道:“好玩吧?這是我剛學會的拈花念法,雖然看起來很是奇妙,但我也隻是初窺門徑,隻能掃掃落葉什麽的啦!”


    景陽愕然道:“拈花念法?那又是什麽?”


    薛明璫笑道:“這是安平城外白馬禪院的大覺禪師教給我的,我覺得好玩,就跟著學了。”


    原來薛明璫幾番來找景陽,後者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借口幹活或者練功躲避。於是她便心中有了計較,去學了這麽一手神魂念法,來投其所好,果然景陽一見之下就極為感興趣。


    她本出身高貴,若真要學什麽恐怕立時便有許多的名師教導,然而她從小便覺得一個女子學這些拳腳棍棒有失風度,從來也不願意修煉。


    即便是為了與景陽搭話,也不想修煉尋常的武道功法,正好那日他求屈寒山教導之時大覺禪師在側,便微笑著教了她這麽一手。


    薛明璫見景陽好奇,越發得意,嘻嘻一笑,將玉一般的手指輕輕撚動,一片落葉便微微跳躍,忽而漂了上來,自動落入到了她指尖,瀟灑閑適,儀態萬方。


    景陽看得心癢難搔,不自禁張口問道:“那是什麽道理,這葉子怎會自動飛上來的?”


    薛明璫嫣然一笑,竟是不顧身份不顧儀態的將長裙一曳,隨地坐了下來,滿地的紅葉在側,襯著她高貴典雅,清麗絕倫的麵容,直如出塵仙子一般。


    景陽一貫對她避而遠之,一方麵因為她頗為糾纏,但更多的便是在他心中,對於富家子弟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排斥感。


    然而今天見了薛明璫毫不顧及地麵塵土落葉,席地而坐,竟覺得她前所未有的美麗,心中忽的砰砰而動,竟也不自主隨著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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