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洲,秘魯瓦斯卡蘭山山麓上的一座類似修道院的建築裏,幾個身穿紅色麻布連帽長袍看不清性別外貌的人正雙手合十,跪坐在一個十字形祭台前,口中練練有詞,似乎是在進行著某種儀式或者禱告。


    大約十分鍾之後,儀式結束了,隨後一個一直隱藏在角落陰影裏穿著黑色袍子的年輕白人男子快步走了過來,畢恭畢敬的將一份黑色封麵的文件遞給了其中看上去最高大的一位紅袍人。


    高大的紅袍人認真的看完文件,用一種讓人覺得全身冷汗直冒的低沉的聲音說道:“諸位,我們的中國小朋友,已經離開西海岸乘船回到了自己的國家。不過有意思的是他在回國之後立刻遭到了暗殺。”


    “這次又是什麽人要殺他?”另一個聲音說道。


    “聽說是一個黑幫頭目,是個俄國人。”


    “有意思,又是黑幫分子,已經這麽多年了,他竟然還在和這些渣滓打交道。”


    “是啊,從他第一次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似乎就不停的徘徊在黑幫分子的暗殺陰影當中。不過他運氣不錯,一次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而這次有我們最精銳的衛士保護,我想他應該依然活蹦亂跳著。”


    “沒錯,他沒事,不過為了保護他,我們派出的護教衛士犧牲了六個,暗中安排的人也有一個回到了吾主的懷抱。但這些都不重要,真正有意思的是從他身邊的人回饋來的信息上看,我們的中國朋友似乎已經已經意識到了什麽。這次他回到中國,似乎就是為了遠離或者避開我們。在離開上海之後,他就找借口把剩下的護教衛士都支回了美洲。”拿著文件的紅袍人說道,“隻可惜,他太高估了自己或者低估了我們,以為這樣就能躲開我們。從他接受我們的援助開始,就注定無法離開神的光輝。所以我建議我們當中至少一位,近期前往中國,以便就近觀察他。”


    “大主教閣下,這個中國人真有這麽重要嗎?雖然他僅僅用了不到七年的時間,就已經成了南美洲最大的種植園主,在經商方麵也非常有天賦。但是和預言裏說的那位先知大人相比,還差的太遠。這次竟然為了他損失了七位護教衛士,真是有些得不償失的感覺。”


    “的確,大主教閣下,我認為這個中國人隻不過是在利用我們,而且他過於陰險和殘忍,以他之前的行事風格,護教衛士的死恐怕沒有這麽簡單,或者他會成為教會的威脅。所以我建議立刻對這件事進行調查。”


    “第三主教,一個能夠得到最古老的火部落支持的中國人,就算和預言裏說的那位大人不是同一個人,恐怕也和他有著十分重要的關係。而且他在南美人中的影響力,已經不容小窺。第五主教,我們的人已經證實這次的事隻是意外,我相信他們的能力和對教會的忠誠,所以你的建議被駁回。放心吧,一旦確認他會成為威脅,我們在他身邊的人會立刻解決掉他。”被稱為大主教的紅袍人依然語氣低沉而陰冷,“第七主教,你曾經去過中國,公開的身份也非常適合接近他,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選。就由你辛苦一趟吧。”


    “大主教閣下,我非常讚同你的說法,蔡保羅這個人,目前為止依然是我們的朋友,他更不可能知道我們的真正目的,而且他對教會的發展很有用,這次說不定能借助他打開中國這個古老國家的大門,讓吾主的榮光洗滌那些處於戰亂中的東方異教徒。”從聲音上看,被稱為第七主教的男子要比其他幾位年輕一些,“所以我會立刻出發,然後盡量向他提供支持,當然不會以教會的名義,相信蔡保羅沒有理由拒絕我的好意。”


    “很好,第七主教,吾主必將與你同在,阿門。”


    “阿門!”


    ……


    “現在就出發?”苗洛立刻問到。


    “當然,你以為是什麽時候?”蔡寶林一臉理所當然的看著苗洛。


    “可是,蔣將軍並沒有說是現在。隻是邀請而已。”苗洛頓時腦筋有些短路。


    “好吧,我隻是隨便說說,當然不可能立刻就去,不過,我的秘書小姐,你為什麽不在電話裏確認一下時間,這是一個秘書應該做到的基本工作。”一向一本正經的蔡寶林聳了聳肩,難得開了個玩笑,“一會兒,你用電話聯係一下軍校秘書處,就確定下周我們去參觀好了。”說完,他不等苗洛反應過來,大踏步走出了住所的辦公室。


    不多會兒,蔡寶林已經來到女兒房間的門口,看到自己調皮好動的女兒正在聚精會神的聽蒂娜講故事,滿眼的慈愛的笑了笑,沒有打算打擾她們,輕輕的轉身拉上門,向住所的大門走去。


    或者因為最近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的緣故,蔡寶林心情不錯,所以腳步也越發輕快起來。


    門外新到貨的福特轎車外四個中國麵孔的年輕人正圍著一位坐在駕駛位置上同伴,小聲的聊著什麽,他們很快發現了蔡寶林,所以立刻轉身衝著他鞠了個躬,“先生是要出門嗎?打算去哪?”其中之前坐在駕駛位置上的那一位,也已經下了車,開口用客家話問道。


    聽到這種久遠的熟悉的語言,蔡寶林一下頓了頓,過了三秒鍾才意識到一向跟著自己的那些影子已經暫時離開,而眼前的年輕人則都是剛剛從孤兒院調過來的自己幾年前收養的客家孤兒,這時他們略低著頭,看向蔡寶林的眼神帶著尊敬和一絲畏懼,但卻沒有忘記對四周保持警戒,一個個也都是一副矯健的身手,這讓蔡寶林十分滿意,所以他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順著江邊走走,小七,就你開車好了,其他人留下來保護小姐,就不用跟來了。”


    “好的,先生,”幾個年輕人立刻點頭離開。


    汽車緩緩的行駛在江南洲少有的一條靠江的水泥馬路上,雖然開的很慢,樣子和現在汽車相比也非常簡陋,但依然不時引來路人羨慕的或者驚訝的眼神。這個時代的廣東和上海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至少汽車在江南洲這樣的鄉下地方絕對是稀有物品,所以一些從未見過汽車的農人,甚至有些害怕的攥緊了手裏的農具,並且向後躲了幾步。更遠的江邊和江上,因為沒有橋梁連接的緣故,一葉葉小舟正緩慢的往來於珠江的兩岸,這些大都是失去丈夫的蛋家婦女在擺渡,以此賺取1分錢一人的船資。這是一群比最苦的客家人還要苦命的人,她們大多不僅僅需要靠擺渡賺錢,也在夜裏從事最低等的皮肉生意,以便養活自己丈夫身前留下的一大家子的孩子。


    不過蔡寶林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的目光始終盯著珠江裏快速行駛著的那些掛著五顏六色國旗的軍艦或者郵輪,思緒卻不知道想到了,眼神深邃,瞳孔裏似乎出現了另一種不同的景色,那景色裏不再是眼前的這些,而是清一色的高樓和數不清的巨輪。


    “小七,我考考你,這是哪個國家的國旗,”蔡寶林忽然開口說道。


    小七順著蔡寶林所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回答道:“先生,星星加藍白紅方塊,是智利國旗,在學堂我都學過呢。”


    “很不錯,看來這幾年你沒有開小差。聽老葉說,你學開車隻用了半個月,射擊學得也是最好的。”


    小七沒有開口,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一張臉也是微微泛紅,作為第一批被選為蔡寶林衛士的孩子,他可不僅僅是司機,同時也是蔡寶林新護衛的領頭,不過或者是特意的選擇,他的性格有些沉悶和孤僻,說話比做事要少得多,雖然隻有17歲,卻更像一個飽經世事的中年人,這和蔡寶林到是很像。


    “我們去那邊新建的碼頭。”蔡寶林目光一閃,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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