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淫累了,張傑瑞就開始後悔,後悔把半張報紙扔下樓去。要是現在還能擁有它,這會應該是在反複品味著廣告,那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啊!還真別說,現在的廣告趣味性挺強的,性病廣告寫得跟********似的,賣藥的更像一段溫馨的感情故事。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張傑瑞便可以保留那半張報紙;時光可以倒流嗎?至少目前還不行,所以張傑瑞不再擁有它。在埋頭大睡一整天之後,張傑瑞斷斷續續接受了幾次問詢,原本麵目可憎的大胖臉和瘦頭陀,感覺跟自家兄弟似的,張傑瑞總要纏著他們多聊一會,弄得兩人此後兩天不再敢過來。


    不是張傑瑞不想說,他連公司招秘書那點破事都告訴兩人了,把卓妍嬌嫩欲滴、風情萬種的身姿描繪了好幾遍,可惜人家對此沒有興趣,到最後還是不歡而散。張傑瑞繼續他的無聊時光,瞪著眼睛看天花板;遙想當年王守仁同誌的格物之法,總覺得可以從光禿禿的天花板上看出點人生哲理。道理還真被他悟出來了,那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又名身正不怕影子斜。


    也不知太陽升起了幾回,張傑瑞基本是吃了睡、睡了吃,他又悟出點道理,明白豬為什麽容易發胖。隻要你堅持睡眠和吃東西,少運動、別胡思亂想,保持腦電波水平運動,增肥就不是夢想。所以說,絕頂聰明的人往往是禿頂,臉瘦的跟黃瓜似的,就是因為思想活動太劇烈。


    當然,如果你心事重重,結果就會適得其反了。但張傑瑞不用考慮這問題,他已經心無雜念,拉開窗簾看著天空發呆,數著太陽身旁飄過的雲朵,暢想將來的美好時光……


    當張傑瑞離開的時候,人比進來時胖了一些,印證了他關於豬的猜想。但雙目明顯無神,怔怔盯著前方蹣跚著腳步,直到走出這個大院,他才感受到再世為人的喜悅。


    與上一次從看守所裏出來時相比,張傑瑞不免有了點小失望,大門前停著好多的小車,卻沒有一輛是為了他準備。俞曼麗,毛可可,馨兒,這些上次接他的人,一個都沒有到。


    一陣微風吹過,竟然有了一絲暖意,莫非春天的腳步近了。張傑瑞微笑著摸摸下巴,胡子已經老長,自打進去後就沒理過,不是沒條件,主要是沒心思。晃晃腦袋,一些事情也就想清楚了,這種地方不同看守所,探聽消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壓根就沒人知道自己今天出來。


    張傑瑞於是釋然,摸摸口袋還有人民幣在,尋思著趕緊打車回家洗個澡,然後呼朋喚友的出去聊天,這幾天悶死了。


    一輛嶄新的越野車嘎然停在麵前,張傑瑞嚇得向後跳了小半步,車玻璃被搖了下來,開車的正是曹秘書。


    張傑瑞鑽進車前座,這才愕然發現後座還有兩個人,左邊一個頭發有少許發白,右邊一個是有點發福的中年人,張傑瑞脫口而出:“老鄭!”


    車子行駛在沿河的大道上,秀麗的風景加上三三兩兩的人群,構成一副美麗的畫麵。老鄭開腔道:“傑瑞兄弟,受苦了!”


    命苦不能怨政府,張傑瑞心想這是我應得的,誰讓我迷戀你的高官厚祿,有所得必有所失,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但張傑瑞顯然不會這麽說,既然都做這麽多了,何不給人留個好印象?


    “沒事,就是進去吃了幾天公家飯,免費的。哎,老鄭,你不會因此扣我這幾天的工錢吧?”


    老鄭笑道:“我就喜歡你這點,苦中作樂的功夫不錯。”


    花白頭發的老者發話說:“張經理果然是年輕有為,幽默風趣又不屈不饒,好好跟著鄭總幹,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時候你明知別人在拍你馬屁,還是高興的屁顛屁顛,張傑瑞樂道:“年輕有為算不上,但不屈不撓還是可以的。在裏麵這些日子,老虎凳辣椒水,嚴刑拷打之下我張傑瑞都受過來了,絕對沒泄露公司一點秘密。”


    老鄭嘿嘿笑,知道張傑瑞在開玩笑,但還是嘉許他的做法,不管你陷入如何的困境,隻要保持一顆樂觀的心,積極努力之下總會撥開雲霧見陽光的。


    “知道你不容易,一點小意思。”


    在老鄭示意之下,花白頭發扔過來一包東西,張傑瑞掂了兩下,硬梆梆的像是人民幣,樂嗬嗬揣進懷裏。這個時候不需要跟老鄭客氣,反正這玩意他也不缺。


    花白頭發一愣,一般時候,接受錢的一方總要推脫一番,說什麽都是應該做的,為公司效勞是他的福分什麽的。唯獨這個張傑瑞例外,心安理得的樣子如同接過別人遞來的香煙。


    開車的曹秘書說道:“這是鄭總給的三萬,另外你借公司的一萬也不用還了,算是這段時間的報酬。從下個月開始,你正式去財務科領工資,月薪八千,獎金另算。”


    張傑瑞樂得心髒險些跳到嗓子眼,回頭看老鄭微笑的表情,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在這個消費還算可以的城市,獎金稍微有點,他就可以輕鬆月入過萬,這將是一份讓人稱羨的工作。有了它張傑瑞的日子就會寬裕很多,就敢貸款買套房子。


    拿人家這麽多錢,當然要好好幹活,不能再隔三叉四的遲到早退,不能整天想著怎麽引誘女秘書。但是張傑瑞目前在三A還有一些事情,他對那裏的感情比較複雜,怎麽也得幫英雄渡過眼前這關,做完這個項目再離開。


    “老鄭,我很樂意跟著你混,不過手頭上有些事情沒處理完,給我一段時間,忙完了就找你報到。”


    老鄭答道:“月薪一萬,年底有年終獎,如何?”


    張傑瑞險些樂暈過去,敢情因為自己在談條件,還有些怕他不來的意思,難道自己突然這麽有利用價值了?


    老鄭倒真是想挽留他,在這段日子裏,張傑瑞把公司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幾個舉措都是相當有想法,連廝混此行幾十年的花白頭發老王,都對此讚不絕口。而實際上,張傑瑞的一些做法都不免有些私心,至於公司內部的事務,多半是因為找了個聰明能幹的秘書,他幾乎就不用操心。


    “老鄭,這不是錢的問題……”


    “一萬二”


    跟財神爺打交道,就這點討人喜歡,人家每次開價都相差兩千,比張傑瑞目前工資低不了多少。張傑瑞是受寵若驚的,惶恐道:“老鄭,你再加價我就不好意思了,八千就夠了。不是我不同意,隻是先請幾天假,等處理完在三A的事情,立刻拍馬過來。”


    “好!給你兩個月的假!”


    張傑瑞心裏痛罵一句奸商,就這麽一句話,把剛才許諾多出來的四千清除了。本來賺不到一萬二的時候,張傑瑞覺得八千挺美好的,突然經曆狂跌四千的打擊,心裏隱隱有些不痛快。這就是人的共性,一旦一個東西屬於你,當你不再擁有的時候,哪怕你已有的已經足夠,卻難免有些怨氣。


    曹秘書似乎覺察到張傑瑞的心態變化,不愧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家夥,問大財神道:“那鄭總開的月薪是八千,還是一萬二。”


    如果是私下裏,老鄭可能就真把那四千砍掉了。當著幾個下屬,鄭太財神自然不會墜了麵子,毫不遲疑地回道:“當然是一萬二,你見過我說話有不算數的時候嗎?”


    張傑瑞內心充滿對曹秘書的敬意,好人啊!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轉頭問老鄭:“鄭總,你怎麽回來了?檢查組正在到處找你。”


    老鄭與身邊的花白頭發相對一笑,神秘感十足地說道:“檢查組馬上就要撤,該辦的人都辦完了,剩下的人可以高枕無憂。”


    張傑瑞有些不懂,怎麽說撤就撤了,老鄭沒法繼續跟他解釋,談政治你小屁孩哪裏懂,什麽事情都講究個點到為止,你就是力度再大也不能一網打盡,總還要留幾個幹活的吧!再說他們巨能公司,就看在每年交的數十億稅收的份上,就算是有一丁半點的問題,隻要你找牛人在上麵多活動活動,至少也可以判個戴功立罪。


    呃,不對,是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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