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實在太可惡了!”


    “砰!”李曉龍聽到鄒紋懷說到香港羅惟的所作所為,怒不可遏地一拳轟地牆壁,頓時將牆壁打出一個寸深的拳印。


    “其實這也未必不是好事。”趕過來的周家偉看著拳印想了一會兒笑道。


    “是好事?”鄒紋懷、何貫昌、李曉龍等人聽周家偉這麽一說,盡皆奇怪地看向他。


    名聲壞了,還是好事?


    “難道不是嗎?”周家偉一攤手道。


    在後世,那個以流量為尊的世界裏,隻要能出名,什麽事做不出來,別說名聲了,隻要能出名,就算性命都可以不要。小小名聲算得了什麽。


    “你們想啊!”周家偉解釋道,“羅惟汙蔑我們固然壞了我們的名聲,但又何償不是為我們的電影做了免費宣傳,不明真相痛恨我們的人自然有,但我想絕大多數人想必是更加好奇吧。”


    “就像我們聽說隔壁王寡婦偷人,偷人這件事自然是件有失道德的事,是不好的事,但我們聽後,會不會產生一種因好奇去一探究竟的衝動。”


    “會!”鄒紋懷想了一會兒道。


    偷窺別人的隱私是人的天性,無關道德。


    “這不就是嘍。”


    “任何人都有好奇心,好的也,但壞的更有,這就是人的一種窺視心理。”


    “可是他們敗壞了我的名聲。”李曉龍恨恨道。


    “名聲這種事,不是說的而是做的,做的永遠要比說的強。隻要我們拍好了電影,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反擊。”


    “那隻貓的意思是......。”何貫昌問道。


    “不管不問,這種事你越去理它,它鬧得越洶,除非有另一件事壓過它,但我想羅惟他們不會讓這股邪風就這樣輕易熄滅的。所以與其白費力氣去辯解它,不如任它發展,一個巴掌拍不響,時間久了,邪風自然就熄滅了。”


    “高,實在是高。”鄒紋懷豎起了大拇指,“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外如是。”


    “難道我就任由他們這樣汙蔑?”李曉龍不甘道。


    “曉龍哥,說不該說的話,進了這個圈,就別想全身而退,好的口碑是長久以來做出來的,壞的口碑也不是別人說了就是的,你不可能當所有人眼中的好人。你又何必跟這種小人計較,不如去認真做好自己的事更好。”


    “是啊,曉龍。”鄒紋懷也勸道,“正像隻貓所說,跟這種小人計較不劃算,何必搞得自己不開心,你就把他當成小醜就行了。”


    “曉龍哥,鄒老板和隻貓說得對,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反擊。”吳語森也道。


    “好,那我就好好拍好《唐山大兄》,到時候再讓他們好看。”李曉龍深吸一口氣,恨恨道。


    “不錯!這才是我們的曉龍哥嘛。”周家偉豎起大拇指道,“與其浪費時間與他們糾纏,不如一飛衝天,用事實來鞭打他們,再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


    “不錯!就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李曉龍聽周家偉說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呼~~~!”鄒紋懷和何貫昌看著哈哈大笑的李曉龍,不禁同時鬆了口氣。


    李曉龍脾氣太過耿直,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有點傲,不過有本事的人,誰又沒有點脾氣。對於他看得上眼的,李曉龍自然友好;對於他看不上眼的,他卻是懶得理他。


    鄒紋懷和何貫昌最怕的就是李曉龍知道了香港發生的事,一氣之下回去找羅惟算帳,如果是那樣,那可就糟了。


    不過現在李曉龍被勸下來了,二人也算放下了一半的心。


    鄒紋懷和何貫昌來到泰國的第二個目的便是視察《唐山大兄》的拍攝情況。


    一百萬扔進水裏,總得聽個響不是。


    “不錯,真的不錯!”放映廳內,鄒紋懷看著還沒配音和配樂的粗片激動的拍手讚道。


    雖然還沒有完成,但憑著十幾年的閱片經驗,鄒紋懷一眼就能認定《唐山大兄》絕對能大賣,甚至能開創一個動作片的新潮流。


    “一百萬,值!”


    “如果鄒老板看過成片,一定會更覺得值。”周家偉笑道。


    這部片子是李曉龍來港後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周家偉傾注心血最多的一部作品,為了這部作品,他不僅在武戲方麵借鑒了以後經典動作片的一些設計,使得變得更加精彩,更加好看,在文戲方麵,也和吳語森一起做了大量的改動,使情節變得更加合理,更加感人。


    可以說,周家偉為了這部電影費盡了心思,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因為這部《唐山大兄》不光是李曉龍威震好萊塢的希望,也是周家偉吹響對好萊塢衝擊的第一聲號角。


    “不知道鄒老板有沒有海外發行權?”周家偉看著小熒幕突然說道。


    “隻貓對這個感興趣?”鄒紋懷一愣。


    “鄒老板不覺得這麽好的電影隻在香港放太可惜了嗎?財不賺盡可不是商人的本色,更何況是外國的錢。”


    “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不愧是隻貓。”鄒紋懷大笑起來,接著一挺胸道,“不錯,我現在正在和東南亞的院線商談合作發行的事宜。”


    “僅僅是東南亞嗎?泰國、老撾、柬埔寨、緬甸、馬來西亞、新加坡這些小國家應該不能貢獻多少票房吧。日本和韓國呢?”


    “日本和韓國比較困難,相比港片,他們更喜歡西方的電影。”


    “何不拿《唐山大兄》試試?”


    鄒紋懷眼中一亮,繼而陷入沉思之中。


    “另外,比起日元和韓元,美金才便值錢吧。”


    “隻貓你的心真夠大的。”鄒紋懷暗暗打量了一下麵色如常的周家偉道。


    “不是我的心大,而是我對《唐山大兄》有信心。”說到這裏,周家偉站起來道,“我們中國人現在站起來了,自然要對世界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唐山大兄》何不成為嘉禾的第一個聲音?”


    “你不要忘了,現在香港可是英國的殖民地。”何貫昌道。


    “那又怎麽樣,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九十九年很快會過去的。”周家偉笑道,“我們可是中國人!”


    ......。


    “現在我知道周家偉為什麽不會在邵氏幹了。”一片燦爛的星空下,鄒紋懷看著滿天的繁星歎道。這次他沒有叫周家偉的小名,而是叫起了他的名字。


    “為什麽?”


    “因為邵老板用不起,我也用不起。”


    “用不起?”何貫昌疑惑地看著鄒紋懷。


    “你知道剛才看粗片的時候,周家偉為什麽要說那些話嗎?”


    “你是說海外發行的事?”何貫昌道。


    “嗯。”鄒紋懷點了點頭,“他不是在問海外發行,他是在告訴我們他的誌向。此子當為人中雄,將來他若開公司,我當避其三舍。”


    “誌向,進軍西方嗎?”何貫昌喃喃道。


    ......。


    在確認《唐山大兄》沒有任何問題後,鄒紋懷和何貫昌便回到了香港,劇組也再次開始有序的拍攝。


    十五天後。


    “結束嘍!”在一陣震天的歡呼聲中,《唐山大兄》順利正式殺青。


    “終於結束了。”吳語森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道。


    “是啊!終於結束了。”周家偉看著歡笑的人群,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今天晚上我們回香港吧。”


    “怎麽,這麽急?”


    “鄒老板打電話過來了,《新獨臂刀》已經在昨天殺青了,他想讓《唐山大兄》提前一天上映,好占據上風,所以今晚我們必須要趕回去剪輯,另外配音、配樂也要加緊做,不能耽誤。”


    “我明白了。”


    殺青並不代表結束,另外還有剪輯、配音、配樂這些後續工作要進行。


    因為鄒紋懷的催促,周家偉根本沒有時間休息,當天晚上直接飛到香港後,便和吳語森、張曜宗一起就進了剪輯室。


    “這裏不要剪,那裏不要剪,天啊!”


    剪輯室裏,周家偉和吳語森鬼哭狼嚎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剪輯,是對素材的一種加工處理,使拍攝的淩亂鏡頭能夠形成完整故事,但對導演來說,剪輯往往是痛苦的代名詞,因為剪輯時,會去掉一些不必要的鏡頭,當一個導演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拍攝的鏡頭就這樣被毫不留情的剪掉,心中的不舍可想而知。


    “拜托!不要叫這麽慘好不好,你們再這樣叫,外麵的人很可能會誤會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的。”張曜宗滿頭黑線道。


    “不就是剪幾個鏡頭嘛,用得著這樣?”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們拍那些鏡頭是多麽辛苦,天啊,這個鏡頭你也要剪掉。不行,一定要保留。”


    “可是保留的話,和你要求的淩厲不相符啊!”


    “啊!不會吧?”


    “肯定會,我可是專業的。”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金剪刀的名號可不是蓋的,任憑周家偉和吳語森如何大哭小叫,張曜宗依舊殘忍又毫不留情的將《唐山大兄》剪好。


    剪好之後,就要做配音及配樂了。


    配音倒也簡單,配樂就麻煩了。


    一部好電影的配樂能起到升華電影主題的作用,一部壞的電影配樂能觀眾出戲。


    為了配樂,鄒紋懷特地找來了顧家輝這個音樂才子。


    顧家輝,和黃占並稱為輝黃二聖,為無數的電影電視劇做過配樂,經典的作品數不勝數,如八三黃日華版《射雕英雄傳》的配樂及歌曲,簡直經典得不要不要的,電影《英雄本色》主題曲《當年情》,電視劇《上海灘》的主題音樂也全是他一手操辦,絕對是香港音樂界扛把子的人物。


    現在的他,正在無線電視台任音樂總監,也虧鄒紋懷能把他請來,要知道無線,可是邵氏的地盤。


    “阿輝,麻煩你了。”


    “鄒老板太客氣了。”顧家輝是一九三三年生,比鄒紋懷要小五歲,當然,比周家偉大了近二十多歲。


    “這位是周家偉,是《唐山大兄》的副導演,由他和你商議配樂的事。”鄒紋懷介紹道。


    “您好,輝叔!你叫我隻貓叫可以了。”周家偉趕緊伸出手道。眼前這位是真正的音樂界大神級人物,周家偉可不敢怠慢。


    “隻貓。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名字。”顧家輝嗬嗬一笑,“你好,我叫顧家輝。”


    “好了,大家別客套了,我們趕緊到配樂室吧。”


    電影配樂和其它音樂不同,從它的一個配字就可以看出它的地位。


    配者,配角也,其作用是渲染電影中的場景或主人公的心情,使觀眾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更能感受故事情節所帶來的感觀刺激。


    如果一部電影的配樂讓大多數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電影所表達的故事情節上,從而忽視了配樂,那麽這部電影的配樂就算成功了。


    相反,如果看電影時大多數人都關注的是配樂,那麽就明顯的喧賓奪主,配樂也就失敗了。


    所以做電影配樂,最重要的是一個配字。即是配角,也是配合。


    顧家輝做起電影配樂來十分有經驗,周家偉說了要求之後,他很快做好了小樣。然後兩人便開始討論,在整個配樂過程中,有爭執亦有所見略同,基本上都是顧家輝先寫好小樣,周家偉再進行再一步加工,畢竟他的五百零八種樂器可不是白學的,音樂理論和作曲方麵雖不如顧家輝,但曲做好後,要用哪種樂器更合適顧家輝就比不上周家偉了。


    兩人一連忙活了三天,配合得越來越默契,電影的配樂也在不知不覺間做完了。


    “還真是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啊!”


    “是啊!”


    三天的相處,周家偉和顧家輝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相視一笑,說不出的知己。


    當然,這種感覺無關基情,純粹是一種才華方麵的認可。


    “小隻貓,如果你不去做音樂實在太可惜了。”顧家輝可惜道。


    “樂壇有輝叔在,我可不敢出風頭。”


    “你個臭小子,真是討打。”顧家輝笑道。


    做完了配樂,《唐山大兄》算是真正的完成了,周家偉也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


    至於剩下的放映,發行的事就由鄒紋懷處理了。


    迷迷糊糊中,不知什麽時候,周家偉就這樣在配樂室裏睡著了。


    他實在太累了。


    在泰國,一連忙活了三十天,天天晚睡早起,有做不完的事,每天睡覺隻有不到四個小時,回到九龍後更是馬不停蹄的做剪輯、配樂、配音,沒有一天能睡好覺。


    此時一鬆下來,整個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瞬間被無窮的疲勞淹沒。


    周家偉一睡,就睡了三天。


    在他睡著的第一天,狄隆和薑大渭的《新獨臂刀》上映,引起一陣觀影狂潮。


    在他睡著的第二天,鄒紋懷終於做好《唐山大兄》的拷貝,《唐山大兄》午夜試映,直接將香港的夜晚點燃了。


    在他睡著的第三天,李曉龍火了,吳語森火了,就連《唐山大兄》裏的小配角苗軻秀、林鎮英、劉泳也受到媒體的關注,整個香港瞬間被《唐山大兄》包圍。


    一代巨星開始冉冉升起。


    至於我們的豬角周家偉,還在九龍聖瑪麗醫院的病床上呼呼大睡。


    “不!!!!”


    一聲悲呼劃破了夜的寧靜,隨即一個砂鍋大的巴掌呼了過來。


    “吵什麽吵,還要不要老娘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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