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偉給張澈的《報仇》評價也是如此。


    香港有許多導演,優秀的導演也不少,但真正能稱為大導演,有自己風格的卻寥寥無幾,張澈無疑就是其中一位。


    周家偉不需要張澈能拍多少片,賺多少錢,他隻需要張澈能做好自己,拍出自己風格的東西就行了。


    “全香港除了我那些弟子外,也就隻有你來看我了。”房間裏,張澈看著來到的周家偉,喝了一口酒,滿臉的落寞。


    從顛峰上墜落,苦思冥想後重出江湖,以為能創出一番新局麵,誰曾想卻是這樣一個撲街的結果,縱使張澈心胸豁達,此時也是鬱悶之極。


    “澈叔還在為電影的事耿耿於懷?”周家偉坐下來,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敬張澈道。


    “你這隻小貓,不來安慰我倒又提起了傷疤。”張澈雖然失意,卻豁達的性情卻沒變,打趣周家偉道。


    “傷疤,怎麽會呢,《報仇》我看過。”周家偉看著張澈認真道,“很不錯,我覺得比《獨臂刀》要好。所以我這次來是請澈叔出山的。”


    “你就不怕虧死你,雷震天可是因為這部片子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虧並不代表它不好,有些電影就像這酒,初嚐之下可能有些難以入喉,但放得越久,它就越香。”周家偉看著杯中的酒,一口喝下,“就像我的《英雄血》,我始終認為它是一部好片子,《報仇》也是如此。再說我有錢,不怕虧,我想問的是澈叔怕不怕?”


    “怕什麽?”


    “怕不能重振雄風。”


    張澈拿酒杯的手一抖。


    “好不容易走出一條路,因為一部電影就放棄了,豈不可惜。”周家偉拿起酒瓶給張澈又滿上,“我出錢,上不封頂,也不限時間,澈叔可以隨心所欲的大幹,一年一部可以,兩年一部也可以,讓世人看看,當年那把獨臂刀老沒老?”


    “說實話,《報仇》慘敗,我真有點心灰意冷了,聽你這麽一說,倒真讓我有些心動。我想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應該知道我不需要別人可憐。”張澈相著周家偉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不是可憐,而是香港影壇還需要你。”周家偉誠懇道。


    “需要我?”


    “是,拍了一輩子電影,總要給後輩留點什麽,走下去,這條路就算是錯了,也會給後輩一個方向。”


    “就像現在有許多電影人是看你的電影長大的一樣,他們還沒有成熟,現在香港導演太少了,我一個人又不夠,幫我,幫自己,幫華語電影,創出一條武俠片的新路子。”


    ......。


    夜深深,經過一天喧鬧的和平飯店在這略有些寒冷的夜色中顯得異常安靜。


    在這安靜的夜晚裏,周家偉還在奮筆疾書。


    電視劇的劇本不同於電影劇本,電影劇本最多幾萬字或者十數萬字,電視劇劇本則要多得多。一集四十分鍾的戲,到少要三萬字的劇本,《上海灘》有二十五集,周家偉光寫字就要寫七十五萬字,本來以周家偉的手速,二天就能寫完的,不過請張澈花了一些時間,搞得晚上不得不加班。


    也幸好最好請動了張澈,沒有白費功夫。


    “還不睡啊?”趙婭芝拿起一件外套走到周家偉身後,輕輕的給他披上。


    “啊!要趕劇本,明天要用。”


    “劇本?是電影嗎?”趙婭芝好奇道。


    “不是,是電視劇,寫給你和發哥的,保證你們能大紅。”


    “切!人家本來就很紅。”趙婭芝不屑的一昂頭,然後拿起劇本看了起來,“《上海灘》?”


    “嗯。”周家偉點了點頭,“你和發哥在裏麵飾演一對情侶,那種相愛卻不能相守的那種。”


    “啊!那不是很虐心。”


    “差不多吧。”


    “對了,說起發哥,最近片場裏到處都是傳他和繆騫仁、謝閑的事。”趙婭芝突然八卦道。


    “哦。”周家偉聽到這個消息,放下筆,“三角戀?”


    “差不多吧,好像是發哥和繆騫仁在拍《狂潮》時因戲生情,結果謝閑也喜歡繆騫仁,又送禮物又送花的,繆騫仁也有些動心,反正發哥最近好像很鬱悶。”


    “哈哈哈。”周家偉聽到這話大笑。


    “笑什麽笑?你的好兄弟失戀了你還笑。”趙婭芝微惱的捏了捏周家偉的臉。


    “不是,我是笑發哥不好好讀書,現在吃虧了吧。”周家偉一把抱住趙婭芝笑道。


    “讀書?”


    “是啊。你以為繆騫仁離開發哥是因為四哥嗎?不是。是因為繆騫仁和發哥無法溝通。繆騫仁出生於書香世家,而且還擅長水墨畫,文學素養很高,但發哥呢,沒讀幾年書。繆騫仁和他聊經書、子集時,發哥根本不知道《莊子》、《史記》;跟他聊齊白石、徐悲鴻的時候,他唯一想到的是老夫子(香港早期的漫畫人物)。這樣不分手才怪呢。”


    “啊,原來是這麽回事啊。”趙婭芝恍然大悟道。


    “不然你以為呢?”


    “不過,你怎麽


    知道這麽清楚?”正當周家偉得意洋洋時,趙婭芝反應了過來,玉手一伸就揪住了他的耳朵,“說,你不是一直在美國拍戲嗎?怎麽知道繆騫仁出生書香世家,還擅長水墨畫?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我!我怎麽可能喜歡她呢?我根本不認識她。”周家偉看著吃醋的趙婭芝,“......。”


    完了,嘴快了,把我前世在百度上看到的資料說了出來,這下惹麻煩了。


    “不認識你怎麽調查得這麽清楚,還《莊子》、《史記》、齊白石、徐悲鴻?”


    “我,我是聽寶哥說的。對,就是寶哥,你也知道發哥是我哥哥,寶哥自然也關心了,發哥失戀這麽大的事,他肯定會跟我說的。”


    “真的嗎?”


    “真的,不信你摸我的心。”


    “你的心?”


    “我的心在這裏。”周家偉趁著趙婭芝一愣的功夫,壞笑著抱起她就來到床上。


    一夜風吹雨打,自不待言。


    第二日,周家偉拿著寫好的《上海灘》劇本來到了無線。


    他要找一個人---林鈴東。


    “天霖叔,林鈴東在嗎?”


    “你找他?”


    “有部戲想請他拍。”劇組裏,王天霖正愜意的坐在躺椅上,抽著雪茄。


    “你小子,老是撬六叔的牆角。”王天霖聽到這話,大笑道,“他正在後麵做分鏡呢,你自己去找他吧。”


    “做分鏡,他當導演了?”周家偉詫異道。


    “是助理導演。對了,你要找他拍戲幹脆把他拉到佳藝去吧。”王天霖突然又道。


    “嗯?”


    “他跟方經理鬧得不愉快。”王天霖在他耳旁小聲道,“本來要升做導演的,又被方經理壓了下來。”


    “為什麽?”


    “年青人氣盛,因為拍戲的事,他要加資金,方經理不肯,就吵了起來。”


    “我明白了。”周家偉點了點頭,“多謝天霖叔。”


    “別謝。”王天霖臉一板,“我可什麽都沒說。”


    “我明白。”周家偉大笑。


    林鈴東是個有才華的人,不然也不會被王天霖看中,特意讓周家偉帶走。不過他的運氣不好,和周閏發一起上演員培訓班,周閏發都做到小生了,他還是個助理導演。


    “跟我去拍戲。”周家偉找以林鈴東隻跟他說了一句話,林鈴東就跟他走了,沒有任何留念。


    找了林鈴東後,周家偉又去找到了周閏發、任達鏵和呂良委。


    他們三人已經收到了消息,正呆在一起。


    “發哥!”周家偉看見周閏發,上前就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長瘦了好多。”周閏發看著周家偉笑道。


    “美國嘛,吃西餐不長肉。”周家偉笑道,又向任達鏵和呂良委打招呼道:“鏵哥,良委哥。”


    “別,別叫我鏵哥,要是被人聽見,還不打死我啊。”任達鏵見周家偉叫他鏵哥,有些受寵若驚道。


    現在的周家偉可不得了,不光是大歌星,還是大導演,要說他是香港娛樂圈第一人,沒有人敢反對,身份和地位可是在那裏擺著的,可不是他們這些小演員能夠稱兄道弟的。


    “是啊,是啊,你還是叫我們阿鏵,阿委吧。”呂良委也道。


    他剛從演員培訓班畢業,如今在跑龍套,處境比任達鏵還要差一些,昨天在演路人甲的時候聽到周家偉要找他拍戲,激動得差點沒暈過去。


    “說什麽呢。”周家偉笑著朝他們一人擂了一拳,“大家都是年青人,當然以兄弟相稱,你們比我大,我自然是小弟。再說我紅了,叫你們阿鏵,阿委,你們要是紅了,還不得叫我阿偉啊。”


    周家偉這麽說,任達鏵和呂良委自然不好意思再說什麽,隻是對周家偉如此平易近人,一點也沒瞧不起他們這些小演員,心中有些感動。


    “對了,你沒叫上阿噠嗎?”周閏發看了看來的人問道。吳孟噠和他及任達鏵他們三人關係最好,叫了他們三個不叫吳孟噠有些不好。


    “噠哥?劇本裏並沒有那麽多角色。”周家偉麵露難色道。《上海灘》裏的角色並不多,周閏發、趙婭芝、呂良委三個主角不說,任達鏵飾演的是陳翰林,也隻是一個重要的配角,除此之外,適合吳孟噠這種年紀的角色就沒有了。


    “小角色也可以。”周閏發堅持道。


    “那好吧。”周家偉點了點頭,“有個小配角,看他演不演,可能隻有幾集的戲份。”


    “我去跟他說。”周閏發說完,就跑開了。


    “我們也過去吧。”周家偉也道。


    當周家偉找到吳孟噠時,他正在拍《陸小鳳之決戰前後》,在裏麵飾演一個比較重要的配角,導演則是杜琪鋒。


    “噠哥!莫怪,不是真的不請你,隻是角色差不多滿了,又沒有什麽合適的,隻能委屈你了。”周家偉看見吳孟噠不好意思的一拱手。


    “不敢,不敢。”吳孟噠見周家偉拱手,連忙避開。


    吳孟噠和周閏


    發、任達鏵、林鈴東都是好朋友,周家偉叫他們三個演戲不叫自己,要說他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沒想到周家偉這麽大的人物會先向他賠罪,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其實他也知道,如果有合適的角色,周家偉一定是叫他,沒有叫他,也隻可能是沒有合適的。


    不過話說回來,能在周家偉的戲裏演一個角色,說出去也是一個有麵子的事。


    “隻貓!”這時,杜琪鋒也過來打招呼。


    “鋒哥!”周家偉一笑,拉著吳孟噠和杜琪鋒談了一下吳孟噠角色的事,說實話,《上海灘》裏吳孟噠的戲分真不多,所有不需要特意過去,隻需要調整一下檔期就行。


    “噠哥,對不住了。”周家偉再次道歉道,“戲份少了些,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我明白,你能請我演戲我就很高興了。”


    “鋒哥,噠哥,你們忙。我先走了。”周家偉說完,正要走,腳步忽然一頓,不遠處一個古裝待女吸引了他的注意。


    陳美其!


    陳美其,說起她的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但要說起她在《新白娘子傳奇》裏飾演的小青,大家肯定都知道。


    而關於陳美其最出名的事,並不是她飾演的小青,而是她和關芝琳之間的糾葛。


    曆史上,本來陳美其已經和富豪馬青偉結婚了,結果馬青偉風流無數,又和關芝琳好上了,被陳美其發現,當時陳美其已有身孕,數勸無效,而關芝琳居然在此期間多次打電話騷擾陳美其,陳美其一氣之下導致流產。這一流產卻造成陳美其終身不能懷孕,喪失了作母親的資格。


    痛苦一生。


    “想不到她也出道了。”周家偉看著陳美其有些感歎道。


    其實周家偉不知道,陳美其比周閏發出道得還早,是無線演員培訓班第一期的演員,不過中途她又跑去上學,所以人沒有紅起來。


    “倒是可以請她來飾演《上海灘》裏的莊鏡清,不知道能不能改變她的命運。”周家偉想到後世陳美其的命運暗想道。


    周家偉要請她演戲,陳美其當然一萬個願意。


    不多久,一行人就來到了和平飯店。


    同時,周家偉又叫來了戲中的大配角,劉單、黃鑫等人,他們在戲中一個演馮敬堯、一個演聶人王,還有曾楚林等一幹老戲骨,他們在戲裏各飾演不同的角色。


    當然,還有趙婭芝。


    《上海灘》的導演周家偉準備交給林鈴東,這也是周家偉找他的原因。周閏發和趙婭芝是男女主角大家也不奇怪,至於呂良委演男二就有點出人意料了,原本大家以為他要演一個配角的。


    “好好演。”周家偉把劇本遞給呂良委道。


    呂良委演技還是有的,雖然沒有得過影帝,但演起像《跛豪》、《小海灘皇帝》這類的梟雄片還是入木三分,令人信服。


    周家偉請他,也有為麥鐺雄兄弟的《四大探長》探路的意思,以呂良委梟雄片的潛力,如果不演《四大探長》那真是太可惜了。


    “這個,貓哥,我還是個新人,讓我演男二,我怕我做不來啊。”呂良委聽說要演丁力,有些不自信道。


    “我也是跑龍套出身,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會演戲。而且正因為你是新人,所有你更要努力,你明白嗎?機會我給你了,你也要抓住。”


    “我明白了。”呂良委激動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周家偉又和林鈴東和眾人談了一下拍戲要注意的事,又道:”這部片子是我的第一部電視劇,資金我不缺,我缺的是好戲,這部戲我就交給你們了。總之無論是道具、服裝還是場景,要多真給我用多真,要多好給我要多好,如果有必要,你們可以到內地去采景。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要經典。”周家偉對林鈴東道。


    “還有戲,一部戲的好壞演員的表演是關鍵,角色要吃透,誰演得不好誰就滾蛋,你不想演別人還巴不得演。”周家偉又對呂良委等人道,“但話又說回來,我請你們來,是因為你們能演好這部戲,要對自己有信心,但也要努力,不要讓我失望。”


    “你還真是嚴厲啊!”周家偉話講完後,周閏發看著嚇得拿起劇本就啃的任達鏵、陳美其等人笑道,就連劉單等老戲骨也是臉色凝重,“演得不好就滾蛋,你不會把我也趕走吧。”


    “你說呢。”周家偉對周閏發一笑,周閏發一呆,因為那笑容是那麽疲勞,那麽無力。


    “發哥,我沒有那麽多時間,其實最好的選擇是我來導演這部戲,但我很忙,我沒有時間拍。所以,發哥,好好鑽研演技吧,一定要好好的鑽研,幫幫我。”


    周家偉說完,周閏發看著周家偉離開的背影半天沒動。


    “怎麽了,發哥?”趙婭芝走過來道,“是不是隻貓說你了?這個隻貓也太壞了,我一會兒就告訴阿媽。”


    “不要說,他沒有說我。”周閏發拉住趙婭芝,“阿芝,你覺沒覺得隻貓很累啊?”


    “很累?”趙婭芝想到昨晚的荒唐,臉上一紅,累什麽累,昨晚有勁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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