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淑芬在聽我把事情原由說了一遍之後,立馬翻臉。


    “你丫有病吧!就算你拍一部十分鍾的微電影,片比按照示十比一算,那也是100分鍾的素材!沒一周的時間肯定搞不定……”胡淑芬罵罵咧咧。


    我:“師父,我片比是二十比一……”


    胡淑芬抓狂:“你媽!你還真夠狠的!玩蛋去,你師父我不是神仙”


    我苦苦哀求:“師父,我可是你千頃地的一根獨苗,你不打算看我出息麽?為這電影我都傾家蕩產了,一萬塊的投資呀!”


    胡淑芬沉默了。


    我趁熱打鐵:“你那邊不是有個牛叉的剪輯房麽,幾百萬的大成本都能搞,我這小電影毛毛雨了,再叫上你倆兄弟,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應該能搞出來。師父……”


    “你是我師父!沒戲!老子熬不了。”胡淑芬斷然拒絕。


    我冷笑一聲:“真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


    胡淑芬歎氣:“不是我不做,是做不來呀!剪輯你也知道,本來就是麻煩事兒,一個鏡頭一個鏡頭搞,時間不夠呀……”


    我:“我手頭可有某些人的視頻呢。”


    胡淑芬語氣一頓:“啥視頻!?”


    我笑:“人體研究的視頻呀。回頭我給傳網上去,再拷貝一份給你老板,我覺得你肯定會小火一把。”


    胡淑芬罵了我一句孫子,語氣軟了下來:“小建呀,不要這樣麽,我是你師父,我不幫你誰幫你呢,這樣吧,我試試……”


    “那我馬上過來。”我當即掛了電話,帶上八八和闖子,拎上帶子,三人一輛自行車直奔我師父的單位。


    胡淑芬正經職業是九一製片廠三組後備副導演。這職業是幹什麽的?簡單地說就是別人打炮他看著,有黑鍋他背著,有綠帽子他戴著,每月上三天班,領1200塊錢的薪水。


    到了製片廠門口,太陽都快落山了,就看見胡淑芬穿著個紅褲頭蹲在那副標誌性的工農兵塑像下麵抽煙,蓬頭垢麵。


    “喲,上檔次了,前段日子抽點八中南海,這會換點五的了,看樣賺不少錢呀。”我打趣道。


    胡淑芬白了我一眼:“收你這樣的徒弟,我祖上八輩子缺德!趕緊的!”


    幾個人偷偷摸摸哈著腰進了製片廠後院的一棟紅磚小樓,上了二樓,胡淑芬咣當一腳把門踢開。


    “謔!這地兒大!”八八倒吸了一口涼氣。


    整個房間一百多平,假設著各種剪輯機,從先前剪輯剪片的到如今的數字剪輯機,應有盡有,巨威風。


    胡淑芬齜牙咧嘴地介紹旁邊的三四個哥們:“小建,這都是我鐵哥們,被我叫來幫忙,師父對得起你吧!”


    我理都沒理,把門關上。


    胡淑芬:“咱得趕緊的,搞不定誰會來用機房。我跟看大門的哥們說了,這兩天機房維修。要是被領導發現了,分分鍾開除。你說我為了你冒多大風險呀我!”


    “廢話那麽多幹什麽!趕緊忙起來吧。”我把帶子掏出來摞桌子上。


    胡淑芬掐滅了煙,衝他那幫朋友:“哥幾個,我徒弟都發話了,弄吧。”


    其中一哥們揉了揉眼睛:“淑芬姐,你還讓不讓人活呀,前幾天剛加班加點忙完你那小電影,這又連軸轉,兄弟幾個就是鐵打的也經不起你這麽搞。”


    我一愣:“怎麽,你也拍微電影了?”


    胡淑芬尷尬一笑:“拍著玩,拍著玩,趕緊工作,工作。”


    說完,這貨穿上工作服熱心地開始倒騰帶子。


    我對他那狗屁事兒不敢興趣,這貨為了掙錢啥缺德的事兒都做,網上很多付費的小電影很多都出自他手,圈內惡名昭著。


    忙活了兩三個小時,胡淑芬喝了一口水,對我道:“成呀,有模有樣,就是鏡頭一點少,二十比一的素材,起碼得有好幾千個鏡頭,你這攏共才五百多個,有點少,影片有些沉悶……”


    我眼一睜:“老子就喜歡長鏡頭,你管得著麽你!”


    胡淑芬笑:“隨你大小便,正好給我減輕負擔。說,想怎麽剪。”


    我把分鏡頭劇本往桌子上一拍:“按這個剪!”


    胡淑芬傻笑:“成,為師倒要看看你這處女座是個啥水平。”


    剪輯這事兒,聽起來很簡單,就是把鏡頭練到一塊,其實往細了說複雜著呢。原則上說,按照分鏡頭劇本來就成了,可每個鏡頭一般都拍好幾個,有時候現場受各種因素限製還得臨時改動,刪除或者增拍這都正常事兒,所以選擇最好的一個鏡頭,或者在剪輯時靈感突顯調整鏡頭的位置,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腦細胞。


    有人說,電影是剪輯的藝術,這話雖然有些偏激,但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道理的。


    打個比喻,這玩意給女人一樣。同樣一個女人,化什麽妝,塗什麽粉,穿什麽樣的衣服,決定了出去是鳳姐還是張曼玉。


    我師父胡淑芬雖然是個老不正經,但還是有職業道德的,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完全是一絲不苟,巨專業。


    整個剪輯過程的原則,是以我為主,他提意見,一起商量怎麽搭配鏡頭,有時候會要不要一個鏡頭、鏡頭怎麽放吵得麵紅耳赤。


    “別說,有點意思。你這攝影師誰呀?”胡淑芬一邊搗鼓一邊笑道。


    我指了指站在旁邊聚精會神看著剪輯的闖子:“他。”


    胡淑芬轉臉看了看闖子:“哥們不錯!我胡淑芬混了這麽多年娛樂圈,攝影師見得海了去了,大牌也是合作了不少,像你這麽視覺獨特的,倒是頭一回見,有趣,有趣。”


    闖子抱了抱拳,沒說話。


    胡淑芬探過神來,低聲對我道:“哪搞來的?”


    一看這孫子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惦記上了闖子,丫挖牆角是出了名的。


    “充話費送的,你管得著麽你!”


    胡淑芬嗬嗬一笑:“這哥們視覺獨特,有點小津加黑澤明的感覺,但拍攝技巧有些生疏,應該不是老手,培養培養還是非常有前途的。北影還是中戲的?”


    我:“就北影和中戲那樣的垃圾地方,百年也出不了這麽個人才。人家身份牛叉著呢,你就死心吧。”


    胡淑芬受了打擊,埋頭繼續搗鼓。


    一隻搗鼓到後半夜,我一看,連十分之一都沒完成。照這樣搞下去,鐵定沒戲。


    我正要說話,一臉血絲的胡淑芬盯著電腦搖了搖頭:“小建呀,一看你就沒學到你師父我的真髓!你這個故事吧,挺好的,有些意思,夠溫情,但鏡頭還是有些中規中矩了,出不了彩呀!搞電影,那就得帶勁,快速剪輯,才能有彈力,或者就是高科技花大價錢搞特效鏡頭,就像《駭客帝國》裏麵子彈時間那樣,巨酷……噫!等等!”


    唾沫飛揚的胡淑芬盯著電腦,忽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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