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美的地方!”


    剛進到房間內,戴安娜就如同重獲自由的鳥兒般,她張開雙手,嘴裏歡呼著穿過寬敞的客廳,直撲向另一麵的陽台。她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夠看到橫貫巴黎的塞納河,也恰好能將沿途的美妙街景盡收眼底。當呼吸著自由自在的空氣時,疲憊感早已消失不見,再糟糕的心情也會跟著變好。


    一直跟在後麵的刺客進來後,他先是把行李箱放了下來,然後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部手機,遞給維克多,說:“長官,我就在旁邊,有什麽事隨時呼叫。從現在開始,你們的活動都會在我們的監視下。”


    “總共來了多少人?”維克多低聲問道。


    “人數不少,但大部分我都不認識,據說是搞情報的。”刺客回答道。


    維克多翻了個白眼,說:“好吧,暫時沒別的了。”


    “祝你們過得愉快,先生小姐!”刺客提高聲音說道,並且演得像個服務生一樣微微鞠了個躬才退出去。


    維克多查看了一下布萊克為他們預定的套房,規格還算不錯,有兩個客廳,兩間獨立的臥室,甚至還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裏麵擺著不少品質不錯的紅酒,其它該有的也一一具備。落地窗外的風景也算不錯。


    他找個沙發坐下來。


    興奮好一會兒後,戴安娜才走進來,她坐在維克多的對麵,雙手很自然的疊在腿上,自身良好的禮儀素養依舊能夠從每一個小細節上體現出來,然後她微笑著說:“謝謝你,願意帶我出來玩。”


    “你能開心就好。”維克多說。


    “噢,我現在不隻是開心,而且還感覺到不斷來襲的驚喜!”


    但事實上,此次行程的目的多半是被動的,維克多知道自己是在說謊騙人,但他確實願意看到戴安娜高高興興的樣子。


    “我們有什麽計劃?”


    “計劃?”維克多先是笑了幾聲,“忘了它吧,跟我出來玩不需要任何計劃,你想幹什麽都可以去做。”


    “任何事情?”她試探著問。


    “沒錯,任何事情!告訴我,你現在最想做什麽?”


    “我想做……”她眼珠子轉著,“我想要做平時媽媽都不準許我做的。”


    “就像是?”


    “沒有任何人跟隨的逛街,穿顏色鮮豔的衣服,高跟鞋……還有,要吃非常多的特色小吃,不在乎店鋪的規格!”


    “就這些?這麽保守?”維克多裝作驚奇的說。


    “那還能幹什麽?”她嘟著嘴問。


    “像其她普通的女孩一樣,逛一遍香榭麗舍大道的商場,香水店,把裏麵的衣服試過一遍,甚至是買下來,感受當今的潮流。化個濃妝,提著大號的手袋,閃亮的首飾,晚上去夜店,喝啤酒,在震蕩的現代音樂聲中與人群歡呼。”


    “哇!”她張大了嘴。


    由於“倒黴蛋”平時的生活比較自由,所以這些不被貴族所崇尚的生活方式他卻顯得非常熟悉。但當維克多看到戴安娜表情裏的驚訝時,他說:“你不想這樣?嗯,是不是有些過火了?我以為你想徹底放開的。”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使勁地搖搖頭,“我隻是感覺到不習慣,我其實有些害怕……因為我都沒試過,我怕你會笑話我。”


    “你知道我不會的!”維克多說,“而且,就像戴上了麵具,將沒有人認識你。他們與你擦肩而過,不會把你當做公爵的女兒,隻會認為你也是和他們一樣,千千萬萬人群中普普通通的一個,過著與他們一樣浮誇的生活。”


    “對,我一直想要嚐試一次這樣子的活法,自由,無約束,沒有規矩……我甚至以為都無法實現了。”她憧憬的說。


    “別去想!我們要去嚐試!”維克多鼓勵她。


    “現在?”戴安娜問。


    “就現在!來吧!自由的戴安娜!我帶你去好好體驗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維克多站起來,朝她伸出手,“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把你身上的這些高級定製的衣服都換掉,它顯得太……太高貴了,沒有絲毫融入人群的感覺!”


    “嗯,我都聽你的!”


    ……


    把一名平時過著幾乎與公主一樣生活的富家千金帶出來,做一些平時都沒有機會嚐試過的,甚至是他們普遍所排斥的事情,不管是對於本人,還是對於跟在她身邊的維克多來說,都不失為一種愉悅的體驗。


    維克多就覺得漫步在這條被法國人譽為“最美麗大街”上戴安娜,拋棄了平日裏天使般遙不可及的光環,她已經墜入凡塵,變得與其她女孩一樣的普通。她會流連於商店櫥窗裏麵的精美物品;也會為某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駐足,歡呼;同時也毫不嫌棄的為一些流浪者提供物質以及語言上的鼓勵。


    她無論是從言行還是舉止上都帶著一股善良的本性,甚至使維克多覺得帶她出來的目的是想要弄清背後的黑幕,已經變成了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她就像一塊潔白的美玉,使人隻願意捧在手心裏細心嗬護,而不想她遭受到任何塵囂的汙染。


    但當他們位於一家並不張揚的服裝店裏,戴安娜不厭其煩的要他評價某件她選中的衣服時,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未免太過於自私。也許她真的是被困在籠子裏太久了,她需要一點新鮮的調劑,她需要釋放自我。至少她現在的開心是溢於言表的。


    “你覺得這條圍巾合適我嗎?”戴安娜拿起一條圍巾,圍在脖子上,並在維克多麵前轉了一圈展示著。


    “如果你選一條淺灰色的,會更好。”維克多提議道。


    “是的,小姐,這位先生說的很對!”專門服務於戴安娜的導購員讚許道,她一直保持著十二分的熱情。雖然這家店麵的裝修很低調,但就與其它奢侈品牌一樣,不張揚一般都是它們恪守的準則,而在這裏逛了半個小時的兩名年輕人,他們看起來像是毫無目的遊逛,但在這行業的眼光是非常毒辣的,二人從舉止和言談來看,都帶著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而且女孩身上的衣服她雖沒見識過,但可以肯定都是量體裁衣的,也意味著每一件衣服都會有專門的設計師為他們服務。


    此類人往往非富即貴。導購小姐很肯定,而且她的耐心和微笑也贏得了回報。的確,女人買東西都會忽略金額,戴安娜優越的生活讓她從沒有過這方麵的概念,她換上了自己喜歡的,她口中富有平民化氣息的衣服。也隻有維克多在刷卡付賬的時候,這些低調商鋪的價值才通過一長串數字體現出來。


    可惜維克多也沒有在意,他晚上的時間都花在陪著大換裝的戴安娜閑逛上,她戴著一副墨鏡,穿著一件皮大衣,換了一條顯身材的牛仔褲,以及一雙穿上後幾乎讓她有著與維克多一樣身高的鞋子,再提著一個潮流女性都會帶著的包包,完全就是一個參加時裝展的超模!這副巴黎潮流範兒若是突然出現在公爵夫人麵前,恐怕她第一眼還真不敢確定這真是自己的女兒!


    她很開心,維克多自然也樂意如此。暗中他觀察過,的確有過幾批人不遠不近的出現在他們周圍,幾乎難以察覺,他不清楚對方到底是敵是友,但也沒有過分擔心,他相信布萊克不會讓他們輕易冒險的。


    他完全由著戴安娜的性子在外麵逛了一晚上。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刺客開車送他們回酒店。在客房外,維克多與刺客聊了幾句。他的眼光的確很毒辣,晚上有四批人手都是布萊克安排的,但並不全是,也有另外一些可疑人員的存在,隻是他們的行為更像是揣著相機偷拍的狗仔隊。最終還是沒有人打草驚蛇,現在要的隻是令人信服的證據。


    無論是布萊克還是維克多,都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所說的話。


    第二天仍然是在周邊遊玩,一直風平浪靜。


    “偶然經過”的毒刺為他們拍了幾張以埃菲爾鐵塔為背景的照片,在維克多要回相機的同時,她帶來了一個新的消息:“已經可以肯定跟蹤你的人與斯坦利家族的關聯,但無論他們動手與否,都不會有證據指向他們。上校要我轉告你,他會處理好剩下的事情。如果沒有別的安排,你們明天就可以返程。”


    “嗯,那就讓人安排第二天早上的飛機。”維克多把相機拿了過來,“謝謝你的幫忙,美麗的小姐!”


    “沒事的。”毒刺微微一笑,像路人一樣轉身離開了。


    “拍得怎麽樣?”戴安娜湊了上來。


    “還不錯!”維克多把遞給她看。


    “噢,太漂亮了!”她說。“我們去下一個景點吧!”


    “戴安娜,等一下!”維克多叫住了歡快的她,“現在是下午四點多,時間也不晚了,我們回去吧。”


    “這就要回去了嗎?”她略微失望的說。


    維克多笑了幾聲,他解釋道:“別擔心,這不是壞事!我是說,我們先回酒店,我認為你需要換一件衣服。”


    “現在這樣不好看麽?”她很自信的說。


    “好是好,你永遠都會是人群焦點,但場合就可能有些不太合適。”維克多從衣服的口袋裏拿出兩張印刷精美的紙片,“時間雖然有些緊,但還是弄到了今晚巴士底劇院的門票,莫紮特的《費加羅的婚禮》,有興趣麽?”


    “真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激動的說,拿著門票在手裏反複檢查著,然後她突然往前一跳就摟住了維克多的脖子,照著他的臉親了一下,“我太激動了!你以前答應過我的事情一直沒有實現,沒想到今天……”


    “很驚喜,對吧?”維克多抱著她笑著說,“好了,好了,我快喘不過氣來了。現在你還認為回去的時間過早嗎?”


    “不不不,不早!”她鬆開維克多,搖著頭,“我需要換一件禮服,還要化妝,選首飾……天呐,好多事情,我真笨,居然沒把薇薇安帶來!”


    維克多忍不住又笑了,她怨天尤人的模樣很可愛。


    “我們快走吧!”戴安娜拉住了維克多的手,“時間晚了可就來不及了,實在不行的話,我需要你幫我參考。”


    “你確定?”維克多加重語氣說。


    她停了下來,回頭看著維克多,說:“你是紳士,對吧,羅曼諾夫先生?”


    “你認為是我就是。”


    “那紳士就應該要有照顧女性的責任,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很嚴肅的,而且你以後可不許聲張出去。”


    “是的,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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