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也懶得管,轉身就走,如果次莫真的不跟上來,到時候直接處置就好。其實她現在就可以處置她,但是突然的大雨卻讓她不得不趕回去。


    草原不比其他地方,要下雨的話,一般也是陰冷細碎,這種雨,倒是叫做“天怒”,念誦觀星少不了,而且這可是屬於二級事件,除了行走,其他人都必須盡快趕到臨近的廟宇。


    要寬慰百姓,這暴雨過後,如果檢測河流的漲幅,會得到很詭異的數字。看著那麽多水降落下來,那麽多磚瓦茅草被拍打,那麽多枝椏藤條被折斷,但實際上水位線並沒有上升多少。好像這些雨剛剛落下就蒸發了一樣。有不懂事的百姓說這是容神發怒,有些人會因此做傻事。其實他們容教正統有對這種暴雨的說法,這不是雨,這是傾瀉的星辰。


    後麵還有一句話,就是容教將這種雨列為二級事件的原因。


    星辰傾瀉,國將不寧。


    就是要盡力避免後一句的預言成為現實。


    雖然容教典籍裏這種雨的記載有幾次,但是自芳女史隻在有生之年遇見過一次,那時她還沒有正式成為容教子弟的一員,也不記得太多,不過知道那時人心惶惶,但是祈福大典十分順利,接下來幾年夏國非但沒有“不寧”,反而勢如破竹,躍過臥龍山脈。容教地位更上一層樓。


    現在算來,已經快十八年了啊。


    走了一會兒,發現有些不對勁。


    她是不介意淋雨什麽之類的,隻覺得頭發沒有繼續滴水了。轉過頭一看。


    “哼,你還是跟上來了?”


    “恩。”森吉低頭應一聲,好像心中愧疚一般。把手中的雨傘往女史那邊遞,示意她自己拿著,然後他再打另外一把。


    “唉。”女史歎一口氣,對方有意恕罪也沒有抓住不放的道理。“不用了,我不打傘。”


    看森吉還舉著,沒有放下的意思,才又道:“我又不是你,千金弱女子,你自己打吧。”


    森吉也沒執意,把傘收了回來。按理說他淋淋雨更是沒問題,也不是暮雪林那個愛演戲的想得周到,弱女子都要演出來。隻是這是他的習慣,他的被其他獒笑話的小習慣。


    “下雨就是要打傘嘛……”


    記得誰說過。


    森吉確實不想去,卓就在地窖裏呢,待在末涳康總是安心些。但是他也不是特別迂腐的人,領罰什麽的想想的確很虧,那就跟著去吧。


    他跟在女史後麵朝西南角的探辰塔走去。一邊記著路,當然之前記是記了,但是記細一點不會錯。兩百四十二步……


    他在心中默念著。突然手中的雨傘傾瀉,半邊身子完全暴露在大雨中。森吉皺起眉頭,傘骨靠在肩上。左手忍不住朝胸口捂去。


    他是受傷了。


    在高手雲集的運送隊伍中搶來一味藥,想想就不是可以輕鬆全身而退的事情。


    現在對藥物看管更嚴了,連城中都不準隨意買賣藥物。他收回左手,展平眉頭。繼續走著,好像剛才襲來的疼痛隻不過是幻覺。


    隻有雨水衝掉口紅的煞白嘴唇,提醒著他的傷痛。


    走了有大半個時辰才到。


    剛到塔前,有人奔到女史邊道:“皇上醒了!”


    細細問了幾句,女史也長舒一口氣。


    “恩?你去哪裏?”


    森吉住了腳,心裏想到,祈福不就是希望皇上快點醒來嗎?現在人都醒了還去幹什麽?


    當然女史又是一番訓斥,心裏著急也懶得和森吉說太多,吩咐小太監把她帶到三層,自己就疾步進去了。


    不過的確因為皇上已經醒來,現在再怎麽重地處罰也不合適,不如先讓次莫靜思幾天,等皇上好得差不多了再請示吧。畢竟這是他的女人,怎麽都要經過他才行,口頭上對容神不敬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


    大部分的人都很忙。


    很快一個晚上過去了。


    森吉準備出去,過不了多久就是一天了,卓就快醒來。不過這次沒有他“不守規矩”的機會。有另外一個女史喚他出來,皇上不追究。


    這女史也心中奇怪,皇上才醒,想不到管得還挺寬,不過作為一個有名的情種,好像也可以理解。甚至還有軟轎抬了過來,將森吉接回末涳康。


    “小主,你可回來了!”


    說話的不是小鳳。


    “謝謝公公們把小主抬了回來,這是點意思。”


    眾人退下。


    森吉被扶到殿內。


    “怎麽回事?怎麽傷成這樣?”暮雪林恢複了他本來的聲音,問道。語氣裏說起來是關心,倒不如說是質問來的準確。


    “找藥。”森吉簡單回答。


    “快點趁現在能走快點出宮,死在這裏阻我做事。”


    暮雪林沒多說,把貼身藥瓶給了森吉。有些肉疼地手抖了抖。我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絕世好藥啊。


    “卓呢?”


    “快醒了。”


    “你們什麽時候出去?”


    “等祈福大典結束,等事情塵埃落定。”


    暮雪林看著森吉慢慢地鑽進地道,終看不見。


    他也猛咳一陣,那個藥他也需要,但是自己傷得怎麽都比那個家夥輕一些,那隻狗看起來要死了的鬼樣。


    他看著卓還在沉睡的麵容,任由自己皺起了眉,把痛楚清晰地寫在了臉上。


    失敗了。


    他是想和一羽、二羽找機會給皇上補上一刀。但是失敗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是最後一次嚐試了,這條路已然是條死胡同,看來這皇上真是命硬的主。


    不過他現在反而放下了心來,一條路排除了,前景反而更明朗了一些,遠近山的消息也來了,估計這邊的人手也會夠,接下來隻要在宮中安分地待幾天,手裏的信息掌握地差不多了,那時就可以出去了。


    “媽——”


    暮雪林馬上到卓的跟前,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


    “媽”?


    媽是年老的仆人,但是卓此時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卓睜開了眼睛,看見一個大臉女人,怔了一會兒才想到這是暮雪林。不知怎麽在睜開眼的瞬間居然看見了那個“科學怪人”,隻是一刹那的景象,但是卻那麽清晰。隻是在卓還沒有意識到那時什麽的瞬間,那白大褂的影子就永遠消失不見了,仿佛跟著消失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的氣息。


    “暮雪林……”


    暮雪林更不知該說些什麽,卓醒來是這樣他確實沒有想到,而且……還拉住了他的手。雖說習武之人沒有那麽多講究,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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