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寶兒從姥姥關氏那裏聽說了桃花出嫁的事情,嫁的又是姥姥家那邊的鄰村,好歹是隔絕的遠了一些,寶兒一直覺得一個古代的女子能夠說出‘要了她’之類的話,有點顛覆了寶兒心中對傳統的認知,潛意識裏寶兒不願意自己大哥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那晚上回來寶兒就把那個舊荷包塞到了灶火裏,連帶著他們的過去都讓燒成了灰燼。


    六月邁入天氣就有些熱了,每當到了中午的時候就有了烈日當空,汗流浹背的感覺,寶兒每天都燒開水讓兩個哥哥帶去地裏喝,催促他們太陽大了就回來,院子裏又曬了不少的枕頭草,地裏的苞米鋤草施肥工作也都交給了祿德,寶兒開始計劃去找陳百年。


    名目,自然是找喜兒姐姐學繡活,順便帶著翠兒一塊過去,自己不精通這個怎麽也不能讓翠兒把這些活計給落下。


    “陳大叔,你在啊,我來找喜兒姐姐學繡活。”寶兒拎著籃子牽著翠兒站在陳百年家門口,看到他在院子裏忙乎,笑著打招呼。


    “喲,是寶兒啊,快來來。”戚氏聞聲從屋子裏走出來,忙過去開門迎了寶兒她們進來,“喜兒在屋子裏呢,進去罷。”


    “喜兒姐姐,這個上次我去趕集的時候買的,送給你。”寶兒從籃子裏拿出一朵小簪花,是用簡單的雕木刻成的,頭上還粘著一朵粉紅的花,做工不算精細但是勝在還算好看,寶兒說著就要往喜兒的頭上插被喜兒一手拿下握在手中,“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寶兒。”


    這叫什麽來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本來就很是溫柔可人的喜兒在收了寶兒的簪子後更是盡心盡力教寶兒繡活,但是這針線活的事情無奈手不巧人不惠,打個結還學了半天,更別說那細針在那小帕子上飛走,她把自己縫起來可能還快點。


    寶兒歎了一口氣,瞥了一眼一旁的妹妹,再看看自己手中慘不忍睹的繡帕,白長了一半的年紀了,寶兒再看喜兒垂眉繡著東西,時不時指點翠兒一下,才三歲的孩子要捏穩針都是不易,翠兒卻能縫出個像樣來,反觀自己。


    沒一會寶兒就眼酸了,和她們說了聲跳下了炕就去院子裏看陳百年做打獵的用具,寶兒望著那院子裏削尖了的竹子,“陳大叔,這是要做陷阱啊?”


    “是啊,可以逮一些兔子,運氣好的話還能逮到大的。”


    “陳大叔,你上山打獵,知道哪裏有野果子采麽?”


    陳百年放下手中的柴刀,看寶兒坐在自己對麵,好奇的摸摸削好了的竹尖,“你要野果子做什麽?”


    “吃啊~”寶兒回答的理所當然,“如果離的近我可以讓哥哥帶我去摘。”


    “一個孩子家家的去林子裏多危險,你哥年紀也還小,你喜歡吃果子下次大叔進去了給你摘。”陳百年想著寶兒這麽小的身子進了山裏,還不得給那些過人高的草給淹沒的看不見人影,連忙搖頭。


    “那不行啊陳大叔,你要打獵,摘了果子就放不過獵物了,我還是叫大哥帶我去的好。”


    陳百年笑了,“你要摘多少果子,陳大叔還放不過。”


    寶兒低頭思索了一下,“要好多,各種各樣的,大叔你還是告訴我哪裏有,我找大哥帶我去。”


    陳百年見寶兒這麽執著,自己要是不說她到時候也會去找,一想起當年寶兒他爹出事的那個情形,陳百年就覺得有愧於眼前這個才六歲大的孩子,若不是大柱來幫自己上山打獵,失了性命導致分家又導致王氏早逝,寶兒現在應該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不需要每天為生計煩惱。


    “這樣,下回大叔帶你們專門去采果子,不打獵可好。”寶兒沒想到陳百年會這麽說,連聲說好,陳百年又補充道:“之前不許你和你哥進山去!”


    寶兒繼續點頭,“那大叔你可得早點帶我們進去,到時候果子都落下了就沒的摘了。”陳百年見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樂嗬嗬地笑了。


    待到寶兒帶著翠兒離開,戚氏才從灶間出來衝著陳百年發脾氣:“你帶他們進去,要是出了什麽事可怎麽辦。”


    陳百年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我要是不帶去,他們自己就去山裏了,兩個娃娃進去還不得出什麽事!”


    戚氏聽他這麽一說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你說了不就好了,做什麽還要帶他們去。”氣著還衝過去擰他的手臂,陳百年忽地站了起來,嚇了戚氏一跳,隻見他沉著臉看著戚氏,“大柱就這幾個孩子,我不幫著照看點誰幫著,你怎麽就拎不清。”說完陳百年就推開院子門出去了。


    戚氏楞了一會,直到牆頭都看不到陳百年的身影才一拍大腿大罵一聲:“你個濫好心的喲!”


    寶兒自是不知道自己快要被戚氏列入黑名單了,要是讓戚氏知道寶兒還惦記上了人家的寶貝女兒,估計要舉著掃帚趕人了。


    等到祿德祿生回來,寶兒已經做好了飯,家裏的糜子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月底就趕上了收成,這兒的糜子是種兩季的,一季在開春,一季在穀子收成之後,收了糜子就該種豆,在寶兒的強烈建議下,今年種下的豆種中黃豆比往年多一些。


    “二哥,趁著割糜子前,你陪我去後山多摘些菊花唄。”


    “不是摘了一些麽,外麵蒲子上都曬滿了。”祿生前些天就陪她去了一趟摘了一些回來,還讓自己把雞舍給中間隔了開來,幾隻雞分開養,也不曉得她又打的什麽注意。


    “多摘一些,到時候忙起來的哪有閑工夫”寶兒記不得菊花的花期,但是菊花不是都是秋天賞的麽,好歹應該可以到十月份。


    祿生想想也對,遂點點頭,如今她就靠個枕頭草發家,著實感覺有些無力,放了話說要讓二哥下半年去學堂,如今還有點遙遙無期之感,寶兒喝著米湯,心裏琢磨著還有什麽賺錢的法子。


    午飯過後休息了一陣祿生就陪著寶兒帶著翠兒去了後山,這幾天恰逢蘇濟林休息,寶兒就直接把小栓往他家一放,權當是免費的托班所了,後山是一處向陽坡,坡度不算陡,長著一些低矮的灌木叢還開著一片的野菊花,小小的花苞黃燦燦的花朵。


    翠兒是衝著好玩,一摘一束拿在手中,還搭配了別的花花草草,寶兒則是拎著小籃子拿著剪刀剪的都是花朵,凡是她走過的那道上,花還是那個花,頂頭的花苞沒了。


    “菊花啊菊花啊菊花~~~”寶兒口中念念叨叨了幾次,忽然抑製不住的笑了,一旁的祿生見她捂著肚子在那裏抖著身子還以為她怎麽了,一碰才知道這丫頭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寶兒,你笑啥?”


    寶兒止住笑聲,看著祿生指著野菊花問:“大哥,這菊花好看麽?”


    祿生嘟囔著往前走:“菊花有什麽好看的,都沒那迎春花好看。”寶兒再次在後頭樂翻了,仰起腦袋看著頭頂的太陽,忽然晃了晃神,再度低頭的時候已然是一副認真的表情繼續剪菊花。


    不一會就剪了滿滿一籃子,寶兒仍舊覺得不夠,這法子要是真有用,到時候後院弄個大雞舍養起雞來這麽點菊花還不夠它們塞牙縫的。


    想著寶兒就把自己籃子裏的倒到祿生大一點的籃子裏,“哥,這個給你繼續剪,我把這些拿回來了先。”


    這段時間祿生算是看出看了,自家妹子要做的事情,照做就對了。


    “行,你去吧,路上小心點,把翠兒也帶回去吧,大熱天的到時候中暑了不好。”祿生接過籃子繼續剪,寶兒喊著在那裏玩撲蝶的翠兒一起回了家,從灶間裏倒了些開水到竹壺中,寶兒換了個大點的籃子又拿著剛才的往後山走。


    到了傍晚時分,寶兒就將那些菊花都清晰幹淨瀝幹在篩子上,直到水分不再滴下才將它們均勻的鋪開在大的蒲子上麵,采了幾大籃子的菊花洗幹淨鋪開來也才慢慢一大蒲子,曬幹了更是會縮小不少,寶兒想著將它們曬幹了磨碎了拌在食物裏喂雞。


    曬好了菊花,寶兒拿出一個小石碗,放進一把曬幹的菊花拿起小石槽慢慢的鑿了起來,鑿的粉末還有些微濕,寶兒將它們和剁碎的菜葉子混合在一起給隔開來的一邊雞吃,另一邊則喂沒有加料過的菜葉子,真如前世報紙所說的話,那她就能養出一片健康的雞了,到時候還不得賣出好價錢。


    寶兒想的美滋滋的,嘴角也歪開了一抹笑,恰好這一幕落在了送小栓回來的蘇濟林眼裏。


    “什麽事這麽開心?”溫溫的聲音在寶兒身後響起,她一個激靈,回頭看到蘇濟林一臉笑靨的看著她,臉上盡是溫和。


    “濟林哥你怎麽來了。”


    “看書有些乏了,出來走走。”蘇濟林看著地上的那個小石碗有些好奇,裏麵還有些菊花的碎末子,“你這個用來做什麽?”


    “這個啊,閑來無事我鑿著看能不能喂…能不能做糕點。”寶兒剛要脫口而出喂雞,又想到自己曬了小袋子想要送給蘇濟林,這樣一比較就顯的極為的不妥,才改口說做糕點。


    “哦?見過桂花糕,可沒見過菊花做糕點,寶兒真是有新意。”蘇濟林像是沒瞧見她的窘促,淡淡地笑著,寶兒一時間看閃了神,好一會才跑進屋子裏拿出一小袋子裝好的幹菊花塞了他手裏,“濟林哥,這袋子送給你,和枸杞泡著做茶喝可以去火名目,你平日裏看書的多,要多保護眼睛,莫要累著了。”


    蘇濟林拿著還有些溫度的袋子,驟然間笑放的更大了,寶兒看著有些傻眼,這看久了農村版本的漢子,蘇濟林就像是城裏版本的甘露,白白淨淨的膚色,笑起來露出淨白的牙齒,溫溫總是帶著一股書生的文雅。


    “那我要多謝寶兒費心了。”


    “不費心,平日裏我們也有勞煩濟林哥的。”寶兒擺擺手,將地上的石碗刷洗幹淨開始準備晚飯,蘇濟林也不多打擾了,拿著袋子出了寶兒家,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歎了一口氣,他一定是太專注於書本了,怎麽會閃了神看到寶兒想起男女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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