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受傷那會家裏收了不少東西,每個來探望的多少手裏都拿著些,這現在好了,寶兒就得還上,陳百年還特地給寶兒抓了一頭小野豬過來,活生生的嗷嗷叫呢,說吃啥補啥,讓寶兒把頭燉了,補補腦子。


    "陳大叔,這拿去縣城賣就好了,我這已經好多了,不吃這個了。"寶兒囧囧地見那小野豬在籠子裏不羈的撞來撞去,豬腦什麽的也太補了,"您要是方便的話,再給我打些栗子唄。"


    "下回進山給你去打,那這豬腦你不吃?我聽城裏的人都說傷了頭吃這個補。"陳百年拎著簍子試圖再說服寶兒,寶兒聽了直搖頭,"我這已經好了,早前吃了好多魚湯魚頭的,還吃了不少藥,這野豬也能賣不錯的價格,陳大叔你就帶回去吧。"


    陳百年帶走了野豬,還是給寶兒留了一隻山雞,寶兒幹脆讓祿德燒了一大鍋子的水,將山雞殺了放熱水裏燙著拔了毛,清洗幹淨了後放上筍幹直接放在灶上燉著,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那香味已經飄到了院子裏,院子裏的篩子上曬著一些南瓜籽,屋簷下還放著兩個沒剖過的南瓜,吃的吃送的送,全摘了就剩下了兩隻,南瓜的保存期比較長,寶兒將它們放在架子上,以免沾了水壞掉,沒過多久祿德就回來了,見寶兒正在打水,放下鋤頭就讓她站到一旁,自己挑滿了水缸。


    寶兒拿過他的籃子將裏麵的角豆都倒了出來,洗了一部分拿到廚房裏切段放了些鹹菜炒了一盆,收過了穀子就是一段農閑的日子,祿德空了下來將地翻了都種上了白菜,收了糜子和玉米,隴坡的地空出了很多,寶兒讓祿德多種些菜,吃不完的就做醃菜,還能拿來喂豬喂雞,心想著過年還得問大舅一些其他地方的蔬菜品種,她都還沒見過番茄呢!


    吃過了午飯,寶兒讓小栓帶著翠兒去三嬸家找喜菊玩,自己則背著簍子去了後山,九月底菊花就開了,讓祿生幫忙上山剪過一回,數量也不多,曬一曬都縮的隻剩下一些,如今養的雞多了,每年的需求也不少,到了後山太陽還有有些大,寶兒放下簍子拿著籃子和剪刀開始剪菊花,這一整片望過去,黃燦燦的也十分美妙。


    剪滿了一籃子寶兒就倒到簍子裏,用手壓一壓,盡量能多放一些,嘴裏哼著還記得的歌曲,寶兒一刀一個慢慢的沿著路往上。


    直到太陽西下寶兒才背著滿滿一簍子的菊花回到家裏,從倉庫裏將大篩子拿了出來,簍子的裏菊花被壓的一層又一層,寶兒全掏了出來放在篩子裏,撿了一些個頭樣子比較好的分開來曬,曬幹了可以泡茶去去火,到了晚上祿德回來,一家人坐在屋子裏吃過了晚飯。


    日子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一如既往。


    除了那還沒長齊的頭發,還有那許久不見的二嬸。


    陳氏那天落跑之後去了一趟娘家,沈二柱知道了這件事之後,竟反常的要休妻,平日少話的人說的道理一套是一套,陳氏這也沒料到自家男人竟然要休了自己,一哭二鬧之後,沈二柱鐵了心似的,沈老爹卻怒了,我讓你回去教訓媳婦,誰讓你休媳婦了。


    耳提待命的罵了一通,沈二柱這才沒提,日子照樣過,陳氏甚是憋屈,這人也不是她推的,架也不是她打的,這自己公公都沒說要休了婆婆,自己男人憑啥要休了自己!


    兩人關上門怎麽鬧寶兒還不清楚,但是隔天看陳氏鼻青臉腫的樣子,寶兒隻能哀歎,這二叔看似悶聲不吭,下起手來,還真是狠的沒話說。


    連采了幾天的菊花,寶兒終於將那後山上現在開的菊花都給剪了,剩下一些花苞,等著再開了去,將已經曬幹的一小些都用小石碗鑿成了粉末,和今年新收的穀子糠混合在了一起,給小山準備了一袋子,剁碎了一些蘿卜葉子和菊花粉末混合在一起喂過了雞,寶兒將篩子裏的菊花都翻了麵,正準備去小山家,院子口傳來了推車的聲音。


    墨家村的石匠陳五推著手推車,上麵放了塊石頭,中間是個凹槽,周邊都是磨均了的圓形,石塊下墊著一塊做好的木樁,那石塊就有些嵌在木樁中,“丫頭,我這給你送過來了。”


    寶兒趕緊幫他打開了門,“大叔,這麽快就做好啦。”


    前些日子讓他做了個石塊凹槽,還讓木匠宋大叔做了個大錘子,這才幾天,東西就送來了。陳五將石塊搬了下來,再安到木樁上,寶兒去拿了錢出來給他,端給他一碗水,“還得麻煩您送過來,陳大叔,喝口水再走唄。”


    石匠接過寶兒遞來的碗喝盡之後,推車出了院子,寶兒拎著一桶水將這凹槽裏裏外外刷洗了一邊,又拿葫蘆芯子用力的刷著凹槽裏麵,直到那小石碎末都沒了,到了傍晚祿德回來,手裏還拿著那木錘子。


    “大哥,你怎麽把木錘子拿來了,宋大叔讓你帶過來的?”祿德不解的將錘子放下,“剛才回來的時候宋大叔讓我去他家拿的,你讓他做這個做甚麽?”


    “那明天你把錢帶過去給他,這個啊,大哥,明天一早啊,咱們來打年糕。”寶兒將錘子一背,擺出個頗為得意的姿勢,不了錘子頭重,這身子直往後傾,險些摔倒在了地上,祿德拉過她摸摸她的頭,這會都有些後怕了,“這東西這麽沉,你別亂背了。”


    寶兒還是十分滿意這錘子,宋大叔果斷的領悟了自己所說的精髓,這錘子鑿端處磨的圓,取木也是比較沉的一段,這力道下去才能打的好年糕。


    “我自然不背,明天你背。”寶兒將燒熱的水搬了出來,將錘子往熱水裏浸了一會才放在架子上晾起來。


    吃過了晚飯,寶兒將院子裏曬的東西都搬到了屋簷下,十月的天夜裏已經有些涼了,這北方的天氣冷的早,降溫也十分的快,寶兒將箱子裏幾件厚些的衣服都拿了出來放在廂房的炕床上攤開,小栓正就著油燈練字,寶兒將箱子收拾空了,催道,“別寫了,傷眼睛,快去找你二哥洗洗。”


    小栓這才把筆一扔跑去找祿生了。


    第二天大早,寶兒就將昨晚浸好的米都放到灶鍋中蒸了熟,蒸熟後放到陶盆子裏,燒了些水一並拿到院子裏,祿德已經將那石塊挪到了院子中央,寶兒先用水將石塊凹槽抹濕,將陶盆子裏的米都倒了下去,讓祿德把錘子在熱水裏浸潤了一下,“大哥,就這麽鑿。”


    寶兒示範了一個動作,祿德卷起袖子開始遭,每打一下,寶兒就要翻動一下米塊,小栓和翠兒都有些餓了,寶兒讓祿生翻著米,自己則去了灶間蒸了幾個餅子讓他們先充饑。


    凹槽裏的米飯從一開始鑿下去閑散到糕狀,寶兒將袖子撩高,雙手在溫水裏浸濕甩了兩下之後,祿德每鑿一下她就去翻動一下。


    這是原始的年糕製作,將米飯蒸熟了用錘子錘到米飯都連粘在一塊分不出粒,到時候就可以捏成一個團一個團,可以做年糕也可以做麻糍,這樣做出來的年糕比後世加工的那種年糕來的軟糯的多,不一會,祿德就滿頭大汗,結實的手臂舉著錘子有力的鑿著凹槽裏的米飯。


    隔了許久那一灶鍋的米飯終於成了一個大麵團,寶兒揪了一些放在口中嚐了一下,十分的有嚼勁,全都鑿完了,一鍋子的米飯也就隻有那麽一團,在這穀子十分珍貴的農村,誰家會有那個心思將新收的米拿來做這事。


    寶兒挖了一些給他們嚐了一下,從窖子裏取了一摞子的鹹菜搓洗了幹淨切丁在鍋子裏炒熟了,放上角豆切的丁,將還有餘溫的年糕揪下幾個團子,在中間包上那鹹菜和角豆,連做了好幾個這才拿出來讓他們吃。


    小栓和翠兒早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往嘴裏塞,軟糯有嚼勁的口感,配上一些鹹味的菜,在寶兒看來,已經是非常美味的食物了,這讓她想到小時候在姥姥家裏村裏每年的一個時間都會做年糕,那是用機器做的,先將大米磨粉衝成米漿,米漿沉澱後的粉弄碎了再拿去蒸,蒸熟了之後放在一個機器上麵,從下麵出來就是一條一條的年糕,寶兒經常是拿一團蒸熟了的米粉,裹上那會自己家做的榨菜,熱乎乎地吃著,比任何吃的都來的美味。


    祿德因了一早忙乎著,連著吃了好幾個才見飽,寶兒將剩餘的年糕團放在陶盆子裏,拍了一下小栓伸過來的手,“不能多吃,吃多了胃堵。”


    “大姐,晚上還吃這個不?”小栓是頭一回吃到這年糕,嚼在口中那味道十分的奇妙,嚼久了還有些微甜的味道,小栓自然不會知道那是米飯嚼久了也會有微甜的,隻覺得這東西好吃極了,就配著鹹菜都那麽好吃。


    “晚上不吃這個,下次啊,不然肚子要疼的。”寶兒摸摸他的頭,舀了水將石塊凹槽刷洗幹淨,這也是如今家境好了些,若是換做去年剛過來那會,別說一顆半粒的穀子了,就算是一顆糜子她都舍不得這麽弄。


    早上吃的飽,中午的時候寶兒就將一早弄的糜子餅熱了一下,炒了簡單的幾個菜吃了,吃過了午飯將籃子遞給祿德,笑嘻嘻地說道,“大哥,這些你帶去陳大叔家。”裏麵放著寶兒後來捏好的年糕團,送祿德出門後寶兒又裝了一些連帶著菊花的粉一起去了王二叔家。


    到了王二叔家,小山正在院子裏陪小妞玩,小孩子一見到寶兒了,邁著兩條小短腿就蹭蹭的往她這兒跑,一歲多的孩子已經會一些簡單的疊詞,拉著寶兒的手就要去看那些雞,寶兒將籃子遞給小山,幹脆拉著她站在雞舍前陪她玩了會。


    過不了多久小妞就困了,小山把她抱進屋子裏看著她睡熟了後才出來,打開籃子一看,裏麵的盤子裏放著幾團子的年糕,“這是什麽?”


    “早上我哥哥做的打糕,帶過來讓你們嚐嚐,還有這飼料。”祿生伸手抓了一把混合的飼料,頭也不抬的說道,“這裏麵是不是加了菊花?”


    寶兒一楞,沒有接話,小山抬起頭看著她,眼中似乎沒什麽驚訝,“去年你就說要摘菊花,前幾天我又看見你去後山了。”


    寶兒點點頭,心裏一釋然,也不曉得為什麽剛才突如其來的一凜,好像秘密被戳破了一般,又或者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人家就算是猜到了也沒有怎麽樣,自己這般藏著掖著的樣子,顯得十分的小氣。


    “加的最多的還是菊花,其餘的就零零碎碎的,那還是意外得到了一個喂養方子呢。”寶兒思量了幾分還是決定這麽說,小山的心思比這年紀要深沉的多,雖看著不壞,寶兒還是習慣性的保留幾分。


    當初說好的飼料寶兒這邊提供,賣了的錢三七分,這麽養是比原先的賺了,但是遠沒有自己養轉賺的多,回去的路上寶兒細想了這個問題,今後若是她家包了一旁的林子,養的雞肯定還要多上很多,她一個人照應不過來,雇人幫忙倒不如仍舊和小山合作,隻是有那麽一說,人心不足蛇吞象,親戚合作賺錢還有翻臉的,何況是沒點血緣關係的人。


    社會中太多踩著人往上爬的例子,人在世的歸一目標就是賺錢,然後賺錢養家,賺錢享受,賺錢做別的事情,也許農村的人淳樸些,不會有那些商業的小勾心,但寶兒依舊心有防範。


    還沒走到家,寶兒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她前方屋簷的拐角處匆匆掠過,腳步匆忙還回頭看了一眼,寶兒快速往前走了幾步,才剛看清楚,那人又消失在沿河屋子的拐彎處,那抹身影,不就是她的小姑梅子麽。


    寶兒靠在牆沿呆了會,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瞧瞧,這屋子後頭就是橫貫墨家村的一條小河,這一段恰好被沿河的幾家房子給遮住了,比較隱秘,奇怪的是沈老爹家離這兒還是有段距離的,小姑是要見誰才這麽神色匆匆。


    還是克製不住好奇心,寶兒貼著牆沿慢慢地往裏走,還沒見到人呢,就聽到了一陣輕微的哭聲,接著是一個男子的聲音,音量太清,寶兒聽不清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做年糕,涼子寫著寫著就懷念起當時老家做年糕的時候,文中那回憶就是根據涼子家鄉的作法,嘎嘎,那個米團真的素很好吃挖,(?﹃?)口水


    嘿嘿,乃們猜猜小姑在做什麽·~~~~


    ps,感謝昨晚某妹子的地雷,名字顯示不出來挖,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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