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到,寶兒家又開始忙碌了,這養熟了的幾十隻雞都要裝上簍子拿去賣,著實是個累人的活,寶兒就帶了兩隻雞和一些雞蛋,起了早和王二叔他們趕往縣城。


    十一月的天已經很冷,清早的風吹在臉上就有了刀割的感覺,寶兒拿著大塊的圍巾包裹著腦袋,窩在祿德懷裏,瑟瑟地微抖著身子。


    直到太陽升起那會,才稍微暖和了一些,到了縣城之後,寶兒跳下了車伸縮了下手腳在原地蹦蹦跳跳了會,感覺不那麽僵硬了,幫著他們拎著一籃子的雞蛋往牙行走去。


    牙行的掌櫃一見是寶兒他們,趕緊迎進了門,這自從去年寶兒家賣了這雞蛋,牙行的采購量一下子增加了許多,許多戶人家都等著訂,可這生產的就一戶人家,出現了供不應求的局麵,但是這吃飯的活計又不可能告訴了養殖方法,掌櫃的也隻能等寶兒上門。


    數好了雞蛋,掌櫃將錢結清了,望著那籠子裏的兩隻雞有些疑惑,“這今年就兩隻雞?”


    “才不是呢掌櫃大叔,我們家要賣好幾十隻雞,可是這牛車裝不過,我來是想問問掌櫃的,能不能去咱們鄉下結銀子,這樣你們也好直接運過來。”寶兒搖搖頭,向掌櫃的建議道,“咱們這來去實在是不方便,要是運過來,裝多了怕雞路上悶死嘍,裝少了來回好多趟可得耽誤不少農活。”


    那掌櫃皺著眉想了一會,又去了趟屋後,隔了好一會才出來,“那成,我們這兒有運貨的車,可以直接去你家拿。”


    “那掌櫃的你什麽時候來墨家村都成,墨家村沈大家,村口進來沒幾戶就到了,若是您還找不到,隨便問一下就成。”若是牙行的能夠親自派車去拿是最好不過的了,這樣當場驗完了付了錢,錢貨兩清後寶兒也不怕你之後出了什麽問題,寶兒將兩隻雞留了下來,結清了銀子和王二叔他們出了牙行,“王二叔,我和大哥去趟藥鋪,回頭城門口見,成不?”


    王二叔點點頭,拉著小山去買東西,祿德帶著寶兒往藥鋪的方向走去。


    走進藥鋪的時候陸大夫正好在看診從屋裏出來,見到寶兒在,露出一抹笑意,“喲,丫頭精神不錯。”


    “那是,多虧了陸大夫的藥,不然我還不得在那炕上無聊多少日子呢。”寶兒進門就給著陸大夫拍馬屁,隻哄地陸大夫笑嗬嗬的,“恩,瞧這響嗓子,我看是全好了,比之前還要好上許多。”


    “我就說好了,大哥還這擔心那擔心的,說什麽要不再躺些日子,陸大叔您是不知道,我都快睡的發黴了。”寶兒那一翻眼睛,假裝氣呼呼的樣子鼓著小臉,將陸大夫逗的哈哈大笑,“來,丫頭,讓大叔來給你檢查一下後腦勺。”


    寶兒乖乖地轉過身給他看,陸大夫撥開那長了不少的頭發,傷口早已經結痂,如今隻剩下一些些的小疤痕,“會癢不?”


    寶兒搖搖頭,這些日子實在熬不住要洗頭,洗完了也是趕緊烘幹的,盡量不讓傷口和水接觸太久,引起二度感染,陸大夫將頭繩還給她,“以後要注意些,莫要再撞傷了腦袋,破皮出血還是小的,萬一傷了頭腦可怎麽辦。”


    寶兒點點頭,還沒說什麽,那裏通往裏屋的簾子就掀開了,徐庚寅一臉緊張地衝了出來,看到寶兒也不顧當場,拉住她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先是看了一通,恩,四肢俱在,接著想起剛才的話,雙手往她頭上摸去,一臉的焦急。


    “你幹什麽呀。”寶兒拍開他的手,“頭發都被你弄亂了。”徐庚寅才不管頭發亂不亂,雙手在寶兒後腦勺摸了一圈,沒摸到什麽疙瘩窟窿的這才放心下來,語氣也緩了一些,頗為委屈地說,“我剛才在後麵聽到陸大夫說你撞傷了頭。”


    “之前是撞傷了,不過現在好了。”寶兒見他有些擔心,輕描淡寫的帶過,“你在這做什麽?”


    “我來找陸橫他們玩。”寶兒這會才看到徐庚寅身後站著的兩位少年,也莫怪寶兒看不見,一個比徐庚寅矮上一些,一個隻比小栓高上一些,就是兩個孩子。


    “哦,那你們慢慢玩,我要回去了。”寶兒衝著他們笑了笑,走到祿德身旁,“大哥,咱們回去罷。”


    “誒,等等。”徐庚寅一看寶兒要走,手一伸拉住了她,“我有事和你說。”


    一屋子的人都看著他們,寶兒有些惱怒地甩開了他的手,“什麽事你說。”


    徐庚寅放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看著她,“你跟我過來我和你說。”


    上回他這麽神秘兮兮的時候,寶兒將三隻小狗帶回了家,這回他如此,寶兒就覺得準沒好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幅神秘樣子,都讓人家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事不可告人,還得私下兩個人說才行,她沈寶兒可沒這麽好命攀上大少爺。


    徐庚寅見寶兒不搭理,湊近她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寶兒登時臉色有變,轉過身看著一臉憂容的祿德,“大哥,我跟他去說個事,你等我會成不?”


    祿德不放心,“大哥陪你一塊去。”寶兒搖搖頭,“大哥你在這等著,我去去就來。”說著就跟著徐庚寅出了門。


    祿德想要跟著出去,被阿達一個眼神給瞪了回來,這麽凶的隨從,他們家寶兒會被人欺負了去的,越想越覺得大戶人家不靠譜,祿德險些要袖子舉舉衝上前去了,陸大夫喊住了他,“丫頭他大哥,放心,那徐少爺不是壞人,大概是你妹妹和他熟悉的人。”


    陸橫也說道,“是啊,我還沒見徐少爺對別人這麽上心過,那侍衛是從小保護他的人,不會對你妹妹凶的。”


    他們的話雖使祿德沒有追上去,可還是安撫不了他的心,腦海中甚至都冒出了無數中坑蒙拐騙的例子,坐如針氈。


    陸大夫笑著搖搖頭,“阿橫,去屋子裏煮一壺茶出來,我和這小夥子喝一杯。”


    祿德趕緊擺擺手,“使不得啊陸大夫,我本就是粗人,不會品茶,會糟蹋了你的好茶葉。”


    “什麽好茶葉,這茶葉泡茶就是用來喝的,沒有粗不粗人的,不過是打發打發時間。”......


    這頭寶兒被徐庚寅拉了好遠才停下,阿達見他們停下了,就遠遠地站著,跟站崗放哨似的,寶兒甩開他的手,“你說你見到梨花了?”


    徐庚寅點點頭,“上月我和娘去施家,當時看到我也沒注意,直到路過了有人喊梨花,我見她應聲回頭了,才猜那應該就是你妹妹了,後來讓阿達去問了一下,那是剛進施家沒多久的丫頭。”


    “那...那梨花她過的好不好。”寶兒急急地問他,“她是不是變瘦了。”


    “我見她衣服穿的比你還要好很多,應該不算太差吧。”徐庚寅說的不確定,他讓阿達去問了,寶兒的妹妹進施家日子很短,雖然當時是想給施二小姐選貼身丫鬟的,但是施二小姐有個怪癖,長的過得去的丫頭,她一律不要,梨花就被打發去做了三等丫鬟,隻在院子外圍打打雜,根本沒有近身伺候。


    “大府裏的衣服自然不會差,穿的不好還不是落了他們的麵子,梨花看上去還好麽?”寶兒很想讓徐庚寅帶她去,不過這想法剛一生出就被自己給掐斷了,人家肯幫你打聽已經是夠給麵子的了。


    “阿達說還好,肯定是吃得飽穿的暖的。”徐庚寅連聲說好,寶兒聽著玄乎,吃飽穿暖,那還有挨打受饑的,聽徐庚寅講完,寶兒才衷心的道謝,“大哥哥,那多謝你幫我打聽我妹妹的事了,這會知道她在施府好好的,我也就放心多了。”


    “那你的傷好些了麽?”徐庚寅說完了梨花的事,開始關心起寶兒的傷勢,這小半年不見,竟然險些丟了性命,“怎麽這麽不小心,走個路也能磕著碰著。”


    “不小心撞到的,現在沒事了。”寶兒挪開他的手,認真的提醒他,“大哥哥,男女授受不親,讓你隨從看著了也不好。”


    徐庚寅一下子尷尬了,那手縮回到背後,臉色極度的不對勁,回頭瞪了那阿達一眼,再看寶兒一臉平靜的樣子,恨不得立刻消失了好。


    “大哥哥,我得回去了,晚了山路就不安全了。”寶兒怕祿德擔心,見他不說話,提出要先回去,徐庚寅傲嬌了似的跟在她身後回了藥鋪,祿德這會第五杯茶入肚,喝的極為的不自在。


    “陸大叔,打攪你這麽久了,我和大哥就先回去了,改天來縣城了寶兒再來看你~”寶兒乖巧地和陸大夫道了別,又和陸橫他們說了再見。


    徐庚寅見著寶兒拉著祿德出了藥鋪,也沒說什麽,似乎有些氣的掀開簾子去了陸大夫家的裏屋,陸橫和陸麟趕緊跟了進去,徐庚寅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一拍那桌子,震地上麵的陶瓷杯具砰的作響。


    “徐少爺這是怎麽了?”陸橫帶著弟弟也一同坐下,陸橫和許庚寅算是同屆學生,一同在一個夫子門下讀書,平日裏因了年紀相當關係也不錯,所以徐庚寅從家裏出來也經常找他玩,剛剛出去的時候臉色還行,回來臉色就不太對勁,說徐少爺被人欺負了,陸橫還真不信。


    “你說,我好心問她傷勢如何,想看看她傷口,她竟然說男女授受不親!”徐庚寅氣不過,一手架在桌子上,哼哼地說道。


    “恩,男女本就是授受不親,沈小姐說的也沒錯。”陸橫點點頭,“夫子也說過這個道理,我也覺得是你操之過急了。”


    “你。”徐庚寅見好友都不讚同自己,更加的氣鼓鼓地瞪著,陸橫笑了,從瓷盤裏拿起瓷杯,拿起瓷壺給他倒上一杯水慢慢挪到他的麵前,“你的關心是沒有錯,沈小姐的話也沒有錯,雖說大家年紀都不大,但是要守的禮數還是不能少,這點道理,沈小姐都懂了,我看你怎麽還糊塗著。”


    阿達在不遠處聽著微不可見地笑了,自家少爺也就陸橫說的話還能聽的進去一些,雖然陸橫隻大徐庚寅一歲,很多事情上,比他要來的懂事的多。


    徐庚寅聽了有些沮喪,拿起杯子咕嚕一口喝下了熱茶,根本不待品嚐其味道,喝完不夠自己又倒上了一杯,兩杯茶下肚,這臉色才好了一些,“陸兄說的話我自然懂,隻不過被一個小姑娘小瞧了去,實有不甘而已。”


    陸橫也不戳穿,你愛怎麽說,咱怎麽聽就是了,“徐兄說的是,大丈夫何必和一個小女子計較這些呢。”


    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徐庚寅也沒心思再多呆,帶著阿達離開了,陸大夫這才從前麵走到裏屋,他一直對大兒子很滿意,自己這些年憑著些好醫術在縣城也算是有些名聲,但名聲總歸隻是名聲,對兒子和徐家交好,他也是樂觀其成的,兒子大了,心思多了,這做爹娘的,也看不清,但是隻要是好的,都不會攔著。


    由於在藥鋪拖延了不少時間,寶兒他們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跳下了馬車寶兒喊住了小山,“小山哥,這袋子錢給你們,是你們賣雞蛋的。”小山一掂量那數量,詫異的抬起頭看著她,寶兒笑眯眯地望著,“小山哥,你們養些雞也不容易,這雞蛋的銀子咱們就不分了,將來那賣雞的錢再分就成了。”


    小山話本就少,杵在那裏半天,才悶聲地點了點頭,將錢袋子收回到衣服裏,出了院子去追王二叔的馬車去了。


    寶兒歎了口氣,這麽少話,將來有一天小山娶了媳婦,那還不得悶死?


    寶兒回到家將今天賣雞蛋的錢裏又劃了一些到祿德的賬上,算是給大哥攢的家當,收拾好了一切,祿生也將飯做好了,一天不見兩個小的,寶兒忽然想念的很,這個抱抱,那個摸摸,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白天在巷子裏對徐庚寅說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喵~涼子是親媽,所以關於梅子的事,大家可以放心,不能劇透太多,否則大家也沒有看下去的**了,涼子真的是親媽啊,看涼子以往的書,絕對是親媽體質到底咩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忙著碼字,留言等碼完了一並回大家哦~~~~~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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