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戶照耀進來,不亮,卻正好讓這屋子清晰起來。


    女人翻了個身,突然“哇”的一口汙穢吐出,正好吐在打坐休息的天譴身上。


    “啊……不喝酒了,再也不喝酒了……”女人一邊抱怨著一邊暈暈乎乎的起身,方才她漸漸蘇醒之時,隻覺得口中味道惡臭,那種感覺實在惡心,所以一反胃,將口中與腹中汙穢吐出,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剛起身,女人就突然手指著天譴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你你你!你怎的在我屋子裏?卑鄙無恥!下流!”


    連忙檢查自己的身子,發覺身上除了有些淩亂,也沒有什麽。


    天譴默然,也不解釋,反正已經被吵醒,索性就出了屋子,任由女人在屋子裏叫罵不休。


    “你個混蛋!你可是二姐的男人呀!你怎麽可以勾引我!”


    女人一邊叫罵,一邊卻臉紅起來,感覺臉上火熱,伸手一探,頓時沒了聲息……她被人看光了都不覺得害臊,為何這男人在她麵前就臉紅了?


    氣呼呼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漱了漱口,這才發覺自己居然不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她的劍分明是放在桌子上的,而作為一個頂尖的劍者是不會用除了自己佩劍以外其他的劍的,所以也不會是天譴拿走。


    “發生了什麽事情?”女人嘟囔著撓了撓頭,頭上本就簡單的發髻頓時散亂了下來,女人一吹掉下來的發絲,索性用手抓著紮了個輕鬆寫意的馬尾,上麵再簡單一挽,便是一個清簡的發髻,配上她原本的簪子,少了幾分刻意梳妝的嫵媚,多了幾分自然。


    女人拿了自己的劍又追了出去,見天譴正在路邊買餅,這是他的幹糧。


    “那個……我為什麽在你房裏?”


    女人忸怩了半天,終於問道。


    這話引得賣餅的老伯臉上一陣曖昧。


    天譴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個先是沒有任何理由與他對打了一戰,隨後又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房間的女人,他沒有什麽好說的,他,也不會說。


    “是不是你趁著我喝酒暈乎了的時候將我擄了去?”女人見天譴離開,又追了上去。


    笑話,便是不為二姐將此人帶回去,也得讓昨夜的事情有個說法吧?


    “喂!你怎麽不說話?你是啞巴了麽!”女人連續問了幾次,天譴對其都是不聞不問,心中火氣一發,頓時怒道。


    天譴腳步一停,他多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叫他了?啞巴?哈……


    再度提起腳步,竟然有一股無邊的壓力。女人就在天譴的背後看著,就在剛才那一瞬,她覺得自己的心底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一涼,好似有一種巨大的危機感,又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有一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無望。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是他的心境麽?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受……”


    一連串的問題,讓女人忘記去生氣,隻是腳步不停的跟隨著,隻是不再靠近,離了天譴三丈遠。天譴走,她便走,天譴飛簷走壁,她亦不落下。


    對於自己身後的這個尾巴,天譴沒有什麽可以在意的。若是他要甩掉這女人,那也是輕鬆自如的事情,隻是,他也想看一看,這女人究竟是想如何。


    接下去一個上午的時間,天譴都在漢中各個鐵鋪徘徊,不打鐵,不買刀,每每到了一個鋪子,就拿出一張紙給打鐵匠,然而每個鐵匠都怪異的看著天譴,最後搖頭。


    一個上午過去,已經大大小小走了十幾家鐵鋪,但是天譴卻沒有買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女人走的不耐煩了,手提拉著裙擺跑了上去,一下子攔在天譴麵前,說道:“你要買什麽?不如告訴我好嗎?說不定我可以幫你買到哦!”


    天譴看了女人一眼,眼神淡漠的如同對待一個陌生的人,當然,他們本也就是陌生人。


    女人見天譴不語,吸了口氣微笑道:“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好了!你好,我叫素寒江。”


    天譴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如火一般的女人,見她眼神清澈,沒有半點雜質,仿佛是天山冰川一般的潔淨。


    這是一種安寧的眼神。


    天譴將紙遞給素寒江,素寒江好奇的接過一看,頓時麵色怪異,隨即“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麽?青銅原肧?還是那麽多?你是打算再打造一把三丈大劍麽?”


    天譴將紙收了回去,然後轉身就走。


    他要做什麽,如何能與外人道也?


    素寒江見天譴又不理自己走了,連忙追上去搶過那張紙,嗔道:“曉得了曉得了,你要這些東西我幫你辦好了!”


    見天譴望著自己,素寒江純潔又狡黠的一笑,說道:“不過你答應我三個條件如何?”


    天譴再度拿了紙張要走,素寒江急急又道:“兩個條件!一個!”


    天譴終於停下腳步。


    紙上青銅的數量並不少,說的籠統一些,那便是一個富貴人家也買不起的。


    金屬是國府管製的東西,尤其是青銅,是鑄造錢幣的主要材料,自然是要嚴格管製,所以平時青銅之物十分少見,除了大富大貴人家的禮器,與少數散落在外的一點意外,大多是在國府,等待造錢,或者是為戰事作為武器的材料。


    而天譴所需的青銅,至少是兩輛馬車那個數,而且還是青銅原肧,難怪去了那麽多鐵鋪都無法滿足。


    天譴自己倒不是沒有辦法,便是從每家每戶去收購一些,幾十幾百家之後或許也能夠湊數,隻不過品質雜了一些,耗時也久,他還有許多事情要辦。


    如今能夠有一個人幫自己解決這個問題倒也不差,尤其是這相當於交易,一個條件換自己所需,或許很是值得。


    素寒江見天譴望著自己,她能夠明白是什麽意思,便說道:“這個條件等我幫你把東西找齊了再說,免得你到時候分心。”


    天譴點了點頭,事情結束之後再來履行這個條件,那無疑給他許多寬裕的時間與餘地。


    素寒江“咯咯咯”的似銀鈴一般嬌笑起來:“見你著急找這東西,我就許你兩天時間,兩天後我將東西給你,隻是在哪裏找你呢?”


    天譴氣勢一動,腳下的地麵頓時出現三個字:“涉天穀。”


    素寒江看著這三個字兀自記下,在臨走之時,突然又問道:“天譴定然不是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你本名麽?”


    話音未落,天譴卻已經離開。


    “真是個孤僻的家夥,二姐怎麽會對這木頭人念念不忘呢?”


    ………………………………


    墨染居內。


    “三位姑娘若是不嫌棄,可在墨染居小住幾日,等我與慕兄了結了事情歸來。”雲笈手中一把折扇,背後也多了一把修長古樸的白劍,更添了幾分英姿。


    而慕非雪這一回倒是簡單出行,手中隻有半截柳枝,在臨走之時索性插在了發髻之上,倒也有幾分清淡意味。


    青佛瞟了一眼慕非雪,對雲笈說道:“我要回柳園,莊園若是沒有人打理,那數千柳樹便要亡在這烈日之下。”


    雲笈點了點頭,又對燕如月說道:“如月姑娘就在墨染居好了,說不定天譴會回來也說不定。再來,這墨染居需要人氣才能夠圓潤,得以溫養。”


    燕如月也應下道:“也好,我與瓔珞就等雲笈大哥你回來好了,反正我們此時也是沒有要事纏身。”


    眼見雲笈與慕非雪離開,青佛原本滿不在乎的表情頓時退如潮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落寞。


    燕如月走進青佛,心中已經透亮:“你一定很在乎他,對麽?”


    青佛臉上一紅,頓時道:“自然啊,雲笈大哥極少出門,而且這次又是麵對那些墨家高手,我當然擔心他了!”


    燕如月淺笑:“你知道我說的是慕叔叔。”


    青佛嘴角笑意一僵,隨即一歎,道:“在乎他又如何?你也瞧見了,他就和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這回出去,雖說是他本事不小,又有雲笈大哥在身邊,可我總是擔心的。


    他這個人在柳園的時候就百般挑剔,雖然看起來極好說話,可是吃穿用度都極為講究,稍有不同就會覺得不自在,現在要出門幾日,真怕他會將自己渴死餓死困死累死!”


    燕如月掩嘴一笑,說道:“其實也不用擔心啊,慕叔叔他本事真的很高的,我常常聽阿爺說起他,說他厲害無比呢!”


    “哈,但願如此嘍!”青佛無所謂的嗤笑一聲,便告辭道:“我也要回柳園去了,你在墨染居住著就是,若是有什麽事情,讓瓔珞去柳園找我。對了,不要擅自闖進柳園,那陣法迷糊的緊,在門口叫我,我就出來接你。”


    瓔珞頓時一笑,回答道:“瓔珞記下了。”


    就此,青佛也離開了墨染居,一路下山,往柳園奔去。


    沒有了慕非雪的百般挑剔,她孑然一身,輕鬆之極,如穿雲之燕一般。


    剛到柳園附近,青佛眉頭突然一皺,她聞到了一股火的味道,空氣中還有許多塵灰。心頭一緊,連忙朝著柳園望去,青佛頓時大驚失色——


    柳園外圍的柳樹居然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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