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連走廊都是豪華且燒錢的奢侈風,覃瑩腳步踩在鬆軟的深色地毯上如同踩在雲層裏,多少有些飄忽,給林申的那一巴掌她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胃裏的難受以及飆車下來的後遺症讓她有種渾身虛脫的感覺,這種時候,她非常想給顧玉笙打一個電話,如果這個世界上,對於覃瑩來說,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麽一個在脆弱的時候可以依賴的人的話,那個人一定是顧玉笙。


    覃瑩這樣想,便掏出手機翻出顧玉笙的號碼撥過去。


    手機在桌上強烈的震動,鈴聲一遍一遍地響起,顧玉笙坐在那裏,看著手機屏幕上閃耀的熟悉的名字,就在前幾天,他把‘瑩瑩’兩個字改成了‘老婆大人’四個字,沒有人能懂得他這幾天的心情,他即將把他最心愛的女人娶回家,並且默默地發誓將會用剩下的生命竭盡全力地照顧她,可是上帝好像跟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顧玉笙沒有管那個電話,他從衣櫃裏將覃瑩送給他的那件黑色大衣拿出來,又找出衣櫃裏覃瑩送給他的領帶或者別的什麽,其實覃瑩送給他的東西極少,顧玉笙樣樣都很珍惜,很少使用。而現在他把那些東西一件一件收起來,像收拾自己剛剛被孫貝貝蹂躪得千瘡百孔的那顆心一樣,他的動作緩慢且小心翼翼,神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可是他粗黑的眉毛下,被睫毛微微遮擋的瞳孔裏,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寒潭突然噴湧入大量奔騰的岩漿,不斷翻滾起漆黑的熱騰騰的濃膩的煙霧。


    一遍又一遍,覃瑩的心越來越涼,顧玉笙從來不會不接她的電話,即使再忙,他也會抽空回她一個,或者讓秘書幫他接,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舍得不接她的電話。


    “否則我不知道會用什麽手段對付顧玉笙!”林申殘忍的語調在耳邊響起,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讓此刻的覃瑩有些毛骨悚然,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折了回去,沒有拿手機那隻手死死的握緊了。


    門“砰”地一聲被覃瑩推開,她帶著滿臉的怒氣,即使身材嬌小,微微有些蒼白的臉上更是帶著一股虛弱,可是強大的怒意讓她渾身充滿了力氣,讓她像個小戰士一樣飛快地抓住了麵前林申的手臂,她那樣死死的抓著他,指甲透過薄薄的襯衫幾乎快要陷進他皮肉裏:“林申,你把顧玉笙怎麽了?我告訴你,不要動他,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她恨恨地瞪著他,仿佛他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仇人!


    很快,林申從她去而複返的驚喜中恢複過來,麵前的女人根本不是對他有所留戀,她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來警告他罷了,她眼底清楚寫著的厭惡與憤恨深深地刺痛了他,可是奇怪的,林申好像忽然不覺得那麽痛了,他把她的手指從他手臂上一點一點掰開,漆黑的碎發下,那雙狹長的眸子含著一絲冷酷:“你用什麽立場來威脅我,覃瑩,你好像忘了這裏是哪兒?不要動他?哼,你是來求我的麽?那就要有求人的樣子!”最後一句,他語氣已狠厲起來,突然一把拉住她細長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拉到他麵前,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他捕捉到她眼底瞬間的驚恐,那樣的驚慌失措的眼神帶著不自知的誘惑仿佛立刻愉悅了他。


    他突然想,都是她自找的,她為什麽要回來,在他幾乎絕望地覺得應該放手的時候,她為什麽要去而複返,在他差點兒都要放過她的時候,都是她自找的!


    他忽然捧起她的臉重重地吻了下去,這是代價,他想,總要給他點好處,否則為什麽要放過那個小子,讓他一個人痛苦地看著他們甜甜蜜蜜地相愛到老麽,哦,不!他拚命地汲取她唇上的芬芳,那樣柔軟而甘甜,那樣熟悉的味道,他以為兩年他已經遺忘,可是好像忘不掉,像毒癮,一沾上又欲罷不能,即使她拚命拍打他、踢她,用盡力氣,根本不像以前一樣熱情,哦,該死的,她甚至抓傷了他的臉,可是她的味道異常的好,很快的,他不在滿足於簡單的吻,乘她撕咬間,他將唇舌霸道地伸進她嘴裏攪動,不放過一寸地方,她露出一口銀牙想要咬他,而他已經很快製住了她的下巴,帶著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的架勢。


    他把她仍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很快又壓了上去,挾製住她奮力踢打的小腳,她哪裏敵得過他的力氣,幾乎是輕易被他掌控,他一手撕開了她麵前遮擋住她春光的衣物,腦中突然有一瞬間的空白,隻是忽然中邪似的那麽想要她,就像19歲時他日夜夢見她的身體,帶著年輕的**,而此刻,他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迫切地想要進入她。


    覃瑩覺得自個兒像一條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有那麽一瞬間她好像放棄了掙紮,奄奄一息,覺得壓根沒有辦法呼吸,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林申會這樣強迫她羞辱他,她突然覺得自個兒以前可真是賤,是他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那一類,所以他連強迫都不需要,隻要他勾勾手指,她就會乖乖上鉤,多麽賤。


    多麽賤!


    她像是不甘,忽然奮力掙紮,他毫無防備,被她正中下懷,而她摸到床頭櫃上的重物,突然使了大力氣向他砸去,帶著幾乎要與他同歸於盡的力道。


    有血快速從他後腦勺流出來,鮮紅鮮紅的,林申摸了摸,一時怔愣,仿佛無法確定她做了什麽,覃瑩也有些傻,但是隻是一瞬,她迅速從他身下抽身而出,一手遮了麵前大片春光,離得他遠遠的,仿佛他是什麽惡心的病毒。


    “林申,你以為我還會再犯一次賤麽,十年,夠了!” 她揚著白皙一字一句地說,琥珀色的眼睛裏還掛著晶瑩的液體,讓她的眼睛看上去那麽明亮,可是眼中的決絕像是一把淬毒的刀子一樣殘酷地射向他。


    林申失去知覺之前隻對上她那樣一雙眸子,他突然心髒一抽,覺得痛,可是根本不知道痛在哪裏,太痛了,痛得他五髒六腑似乎都被人絞了一遍,痛得他恨不得就此暈死過去,他忽然想起十年,原來她在他身邊曾經待過那樣漫長的十年......


    覃瑩跌跌撞撞地跑出酒店,她將大衣裹得緊緊的,環手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她想找一個地方躲一躲,可是一片迷茫,仿佛這世上壓根兒從來就沒有她覃瑩可以休憩的地方,不是孫家也不是顧家。


    包裏的手機適時響起來,覃瑩看著手機屏幕上‘顧玉笙’三個字,迅速地滑像接聽鍵,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那樣迫切的想要聽一聽顧玉笙的聲音,哪怕隻是他的一點聲音,她“喂”了一聲,拚命地壓下聲音裏的那一點委屈的哭腔,即使她那麽想對顧玉笙說,顧玉笙你快抱抱我。


    “覃瑩,你愛我嗎?”那頭顧玉笙的聲音帶著一絲低沉和平靜,問得異常認真。


    覃瑩想回答他,但她發現她哽咽的喉嚨裏幹澀地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他不知道顧玉笙為什麽突然要在這個時候問她這樣一個問題,可她想,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心心念念的嫁給你,顧玉笙,你怎麽了?她想這樣問,可是她發現這個時候,她連反問的聲音都發不出。


    為什麽是這種時候,顧玉笙,為什麽是這種時候問我我喜不喜歡你?我那麽難受,隻渴望你的擁抱。


    而電話裏覃瑩長久的沉默終於讓顧玉笙的心一點一點徹底的涼了下去,他久久的握著手心裏的機身,幾乎都快握得發燙,有一刹那他覺得自己應該立刻掛掉電話,而不是自欺欺人的等待覃瑩的答案。


    事實上還需要什麽樣的答案呢,她這樣猶豫不決!


    可是顧玉笙並沒有掛斷電話,到最後,他發現舍不得的是他自己,無論如何都舍不得,於是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他聽見自己對覃瑩說:“嚇到你了,唔......覃太太,你在哪兒?我想你了。”非常溫柔。


    於是,那一頭,覃瑩情不自禁地哭出來了。


    就像時間可以衝淡覃瑩對林申十年的愛戀,就像孫貝貝每天對著樓下那片花園塞上耳塞時聽到的那些無病j□j的歌詞,就像無數次覃瑩從圖書館裏讀到過的那些簡單的道理,那一天,那一瞬間,隔著兩地,覃瑩與顧玉笙因為那通電話,因為覃瑩那一刻長久的沉默,終於像是埋下了細小的種子,而兩個人都不知道,隻是一個小小的誤會,那顆種子卻破土而出,越長越大,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我們生活在這個微小世界裏,每一天,每一瞬,每一刻,每一秒,也許都有這樣或那樣的誤會產生,有些誤會是美麗而可愛的,有些誤會是惡毒且致命的......


    覃瑩無數次想過,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倘若她知道顧玉笙那一刻的心情,那麽即使她覺得再難受,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對顧玉笙說出出那三個字。


    她無數次的夢見自己回到那一天,她對著電話裏的顧玉笙毅然決然的說出了那三個字,大聲的、響亮的,沒有絲毫猶疑......


    可是自始至終從來沒有如果,也沒有時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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