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從忙告罪一聲,用霜蛟劍將鎖鏈砍斷,把那女子扶了出來。天色已晚,當下那道士也與雲從二人,一齊進洞說話。


    請那道士在中間坐定,雲從又跪倒謝過救命之恩。


    那道士嗬嗬一笑道:“你這霜蛟劍可是五台掌教真人所賜?取來於我細看!”


    雲從聽他一語道破寶劍來曆,心中一緊,雖是有些不大放心,可思量著此人這般大的功法,一個神雷便將妖道除去。若是用強,自己如何能免?


    隻得將寶劍摘下,連著劍嚢,遞與這個道士。


    那人也不敢怠慢,起身雙手接過,仔細看了半晌,又還與雲從道:“你這劍乃是昔日袁公舊物,好生愛惜。日後修習道法入了門徑,身與劍合,方能顯出更多的神妙。如今還是仔細收好,若教外人見了,起了覬覦之心,便不好了!”


    雲從忙謝過,又請教來人姓名。


    那道士又是一樂,道:“貧道也非是外人,乃是五台祖師駕前弟子,喚作玄都羽士林淵的便是。因為奉了祖師之命,下山積修外功,故而這些年來一直在外奔走!”


    雲從在慈雲寺,也聽曉月禪師介紹,知道此人乃是五台派中的健者,祖師也曾暗示,自己乃是五台派的三代弟子,細聽此人說話,對自己似乎頗多寄望,低頭尋思了一會,忽然福至心靈,跪在地下,口稱:


    “仙師在上,弟子昔日都祖師點化,今日又得仙師解救,實在是莫大機緣!還請慈悲,將弟子收歸門下!”


    當即跪伏在地,不住地叩頭。


    林淵哈哈大笑:“日前我也收到祖師飛劍傳書。知道了他老人家的安排。你此次險些被妖人謀害,總算你福澤甚厚,才能化險為夷。因禍得福。收你歸我門下,原也不難。不過你還不曾授籙,不通道法,雖得此神劍,尚不能與它合一。


    我意欲先傳你心法口訣,你仍回轉家鄉,按我所傳,每日勤加修練,二三年後。必有進境,我再引你去五台拜師,你意如何?”


    雲從聞言大喜,當下拜了師父,站起身來,便改了稱呼。


    那一旁同在的少女,聽他二人說了半天,也在旁邊跪叩,道:“‘難女裘芷仙,原是川中成都府內書香人家。因隨親戚山中進香。行至中途,被妖人擄到此地。即便再行生還,名聲已然受汙。如何能有活路?也願皈依玄門,懇求仙長收納!”


    林淵再一細看這個女子,才十五六歲年紀,生得非常美貌,便上前安慰她道:“你是好人家的女兒,被妖道擄到山中,家人父母如何能不心急。等天一亮,貧道便送你下山回家,同父母團聚。豈不甚好?”


    那女子見林淵不願收她,抬頭望了雲從一眼。傷心痛哭起來。


    雲從心中十分感激她先前拉了自己一把,有心想為她說話。隻是自己也是剛剛拜師,不知師長的脾氣秉性,漲紅了臉,不知如何是好!


    正哭泣間,那女子捂著肚子,滿頭冷汗,抽搐著倒臥在地。


    嚇得雲從忙上前觀察究竟。


    林淵歎息道:“這女子,性子這等剛烈,可敬可歎呢!”


    原來裘芷仙被妖道擄到山中,知道難以幸免,幾次尋死覓活都被妖道攔住,連以死明誌也不可得,乃轉了腦筋,勸說妖道外出采買婚配的用品。


    妖道還不放心,用鐵鏈將她鎖好,關在一旁暗室之中,這才外出。


    裘芷仙也不抗拒,她先前在暗室中已經發現有一叢白毒鵝膏菌,已然暗中打定主意,等妖道外出,便即刻服下等死。偏這毒菌發作甚慢,等雲從逼退到洞內之時,也為毒發而死。


    裘芷仙見妖道邪法,將雲從定住,急切間也不多想,推開暗門,伸手拉了他一把。否則便是林淵的太乙神雷將妖道轟滅,雲從受妖霧侵染,也有不小的損傷。


    不過這小半日過去,毒素發作,當即支撐不住,倒臥在地。


    雲從手足無措,隻得求林淵解救。


    林淵頷首讚歎,取出幾粒解讀丹藥,由雲從喂她服下,果然不大光景,麵色便已如常,隻是還有些無力。


    適才細看裘芷仙,林淵已知她的根骨亦非凡品,如今五台正是廣收英才之際,如何能錯過了去,隻是按著祖師吩咐不得不先行拒絕之。


    乃安慰道:“你命數中應該有此一劫,無須悲傷。等我命我新收的這個弟子送你返家,再作打算!便是你想拜師,也得與你尋個妥當的師父。貧道名下沒有女弟子,多有不便!日後自有良師教授於你!”


    裘芷仙聽他話中別有所指,心中方略一寬慰,忙掙紮著起身謝過。


    即刻林淵也不回避裘芷仙,口誦了一篇心法,令雲從記熟。


    雲從天資聰慧,隻聽了三兩遍,便將數千字的口訣背熟。


    林淵暗中打量,這裘芷仙居然也不遜色,生具仙骨慧心,絕頂聰明,暗暗也已記下。有心成全她,便將口訣中的奧旨大義,一一詳說。


    雲從習練了先前的外家功法,如今由外而內,已然窺見堂奧,受益匪淺。便是裘芷仙也是收獲不小,越發暗下決心,一意修道。


    三人又各自略微休息了一會,等到天明,林淵便自行離去,命雲從護送裘芷仙返家。


    雲從倒也覺得便利,反正存了遊曆山川之念,先回頭將裘芷仙送返成都,再行遊曆也是一樣的,隻當是千裏送京娘了!


    因為怕裘芷仙體弱,不能跋山涉水,乃尋到官道,雇了車馬,沿著大路,不過五六日,便到了成都府內。


    雲從問明裘芷仙住址,因為怕女方家人糾纏,多給了些銀錢,雇傭兩個上了年紀本分的本地腳夫,叫人送去家中,自己便要回轉。


    裘芷仙忙拉著他道:“得恩兄高義,難女方才死中得活,還請一同到我家中,由我爹娘哥嫂再親自謝恩,何必這般著急而去?”


    雲從笑道:“小姐也有救我之恩,本是互相護持,何須掛懷!我乃是一心修道之人,這便要去四海雲遊,實在是脫不開身呢!”


    裘芷仙一時情急,忙不顧男女大防,一把拉著,哀求道:“恩兄便是不願同往,還請留下家中住址,好日後由我父母登門拜謝!”


    雲從雖是不願,可是城門這裏人來人往的,自己被一女子拉住,頗有礙觀瞻,又不願拿假話哄她,隻得將貴陽家中住址略微說了一說,這才辭別而去。


    裘芷仙無法,隻得放了他自去。日後還有一段千裏尋雲從,九女誅凶魔的故事。


    再單說周雲從,將裘芷仙送走,他還不放心,暗中跟隨,見車馬進了家門,裘家父母抱著芷仙痛苦流涕,這才放心而去。


    原本他要繞行雲南,再回貴陽,經鬼道人喬瘦滕一事,知道有些魯莽了,自己道法未成,拿著霜蛟劍,不啻是金寶露白、自招禍端。乃決意先行返家,按著祖師吩咐,將劍法練成,等待恩師上門接引。


    便買了一匹大青騾,曉行夜宿,趕赴貴陽。


    來至家中,見過父母高堂,跪下請罪。


    周子敬夫妻本就恬淡,看穿功名利祿之事,隻要兒子安然返家,便是十分欣慰。


    雲從又暗中將拜師學藝之事對父母詳述。二老也是欣喜,能蒙國師親自收為弟子,是何等的榮幸?且恩許雲從娶妻生子,延續香火,越發喜出望外。自後便不再打攪雲從,由他自便,隻央請媒人,四下尋覓好人家的姑娘,叫雲從娶妻生子。


    雲從雖不敢違逆父母之命,可也不是輕易看上尋常女子,又修習道法,於男女之事越發寡淡。在家住了小半載,索性尋了個借口,複又外出遊曆。


    如今劍法已然小成,頗有自保之力,便循著貴蜀驛道,想去曆練江湖。這一日行至川滇桂交界,走迷了路,索性往南而去,遊曆十萬大山。


    雖已入秋,西南之地,氣溫依舊暖和,,右半卻是凹縮進去。一路上看不盡的綠水蒼山、青天白雲,還不快意。


    也不知走了多少日子,這一日來至一處僻靜的集鎮,問起當地土人地名,才知曉叫做萬鬆山,已是雲南腹地,距離昆明省城也僅有數百裏。


    雲從乃就近修整,找到客店打尖,,又命店夥計擺好酒飯,準備食用。忽聽店外人聲鼎沸,鬧成一片。


    他不禁好奇,走出店門一看,隻見隔壁一家包子鋪門前有一株酒甕粗細的大樹,樹上綁著一個黑矮漢子,相貌奇醜。兩個店夥嘴裏罵罵咧咧,拿著木棍,沒頭沒臉地朝那醜漢打去。圍著一圈人在看熱鬧。


    那人絲毫不理會,隻是低著頭任人鞭打,也不出言討饒。


    雲從看著奇怪,又於心不忍,上前忙去製止。


    打人的夥計看他是本店的客官,乃解釋道:“這位客官不要多事。這人乃是本鎮上有名的無賴,慣常搶吃搶喝,不知是哪裏冒出來的野種呢!”


    雲從看不得別人受欺壓,怒道:“他便是吃了喝了,空你的銀錢,你扭送到官府便是,怎可濫用私刑呢?”


    那店夥計還要分解,忽然外麵擠進一人,抱著那黑醜漢子嚎啕大哭道:“我可憐的孫子,你們怎麽能這般狠心,下這般辣手!?”


    雲從一見來人,不由大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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