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女中,李英瓊與鹿清交情最厚,所得幻波池藏珍亦是最多,乃開口稟告許飛娘道:“仙姑容稟,此番鹿清師弟受妖屍邪法,困於癸水之禁中,頗受苦厄,全是因弟子而起。聖姑卻未有法寶賜予。可我得聖姑青眼,所得最多,打算將其中一二件,轉增鹿清師弟,不知是否妥當?”


    許飛娘擺手道:“聖姑品性孤傲高潔,不喜男子。鹿清前番入洞,已然受罰,以為警戒,這還是念在他一番赤誠,法外容情,實屬寬宥。你再得寸進尺,將聖姑法寶轉增,豈不是違逆了她的本意!?”


    餘巒卻笑道:“許仙姑之言倒也不錯,不過聖姑為人我是深知的。向來視法寶、丹藥這等奇珍為無物,況且已然贈與英瓊,自然由他做主。若是拿捏不準聖姑心意,不如由英瓊默禱,好在她英靈不遠,宇內大小之事無有不知悉的。若是全憑英瓊做主,自然是好,若是不悅,也免得拂逆人情!”


    許飛娘頷首道:“餘道友之言甚是妥當!英瓊你便依著餘道友之言,暗中默禱,聽憑聖姑裁示吧!”


    李英瓊忙雙膝跪倒,合掌默禱。


    鹿清見狀,也一並跪在李英瓊側旁,心中暗暗禱告不已。


    忽地李英瓊心中有感,叩首施禮,這才起身對鹿清道:“聖姑之意我已悉知。洞中藏珍唯她老人家親煉之物,不可輕易轉增旁人。曆年來所得的前古寶物,可選擇一二件,作為贈物!我所得甚多,或是關係幻波池全洞安危的法物,或是聖姑親自煉化的法寶,不可贈與男子之手。隻有這柄太乙玄戈,乃是古仙人庚桑子藥鋤所化,最擅破各種木遁,端的是仙家異寶。便贈與師弟,以為護身降魔之用。”


    鹿清跪謝,雙手接過,見是一柄五寸來長,銀光耀眼的小戈,戈麵上又有一篇小如米粒的古篆口訣,應該是施用之法。略一晃動,戈頭上立有一股極強烈的白光,噴薄欲出。他先前所用不過是趙坤元所賜的誅邪刀,品質平平,不大趁心,遠遜太乙玄戈。捧在掌中,愛不釋手,仔細端詳把玩。


    先前因為聖姑的忌諱,司徒平、石生諸人持了餘巒靈符,在幻波池外五行方位站立,以為後援。不過未曾派上用場。如今大勢底定,便由如今幻波池新主人的李英瓊邀請,一並聚集前洞相會。


    先前西崆峒軒轅老怪來偷襲,雖為聖姑乾坤一元霹靂子所傷,敗退而逃,隻是不知司徒平五人當時是何情形。


    司徒平乃解說道:“先前受餘前輩之命,持了靈符,掩去氣息,靜觀其變。也不知是何時分,忽覺西北方位遁光急速,弟子心中有警,隻是還未來得及出聲示警,便覺著肩頭一沉,遍體生寒,手腳都有些麻木。好在事先穿戴好枯竹老仙長所賜六陽青靈辟魔鎧,自動禦敵,清光一閃,恢複如初。


    弟子聽身後不遠處,一個難聽鬼嘯之音訝異了一聲,冷笑道:‘大荒老怪的護身法寶倒是不錯,要不然你這娃娃就成了糊塗的亡魂了!’


    弟子這才醒悟過來,是為魔道妖人偷襲,心中大怒,便按著聲音所在方位,全力用玄鐵神斧劈去,又將太乙青靈箭連綿放出!


    那聲音忽地一斂,變換了方位。叫弟子摸不著頭腦,隻得全神戒備,以防敵人二次偷襲。又出聲警告石生四人。


    正風聲鶴唳之際,忽見幻波池底飛出數十百個精光奪目的流星,晃眼便至,飛到弟子側旁三五十丈開外,裹住一個身影,此地炸開。聲勢雖大,卻隻在一丈方圓的位置內閃爍雷光電火。


    那身形再也遮蔽不了,原來是個瘦小幹枯,樣貌極其猥瑣的鼠須老叟,身著一件五彩斑斕的錦袍,頭戴五佛冠,不僧不道,頗為滑稽。此人身放護身魔光,好似一個烏金光繭,又連番施展功法,卻依舊被雷火打得吐血,隻得自斷一掌,用魔教化血遁法逃去。口中雖對聖姑不依不饒,出言不遜,實則已是強弩之末,難再傷人了!”


    許飛娘道:“那老魔便是西崆峒軒轅法王,凶名傳播千年,已度過三次天劫,成就不死之身,若非聖姑霹靂子這般純陽雷火,尋常法寶均難傷他。如今千三殺劫之中,他不知死活,興風作浪,教唆門下那幫妖徒,看來氣數已盡,日後自有除他之人!”


    餘巒也解釋道:“那老怪雖曆三次天劫,卻多僥幸。卻不知心存感激,改惡向善。舊年間曾被聖姑所敗,飲恨懷怨。居然趁聖姑合道之際,來此騷擾,真是不可饒恕!”


    司徒平自恃研習五台道法天書經年,又有諸般法寶、神兵,今日居然還未與敵人打個照麵,便吃了小虧,若非聖姑霹靂子神威,怕是更有損傷,心中恨恨不已,思量如何還報此仇。


    石生等人也是一樣的念頭。


    許飛娘怕諸人生了心魔,開示道:“爾等弟子修行以來,幾乎是順風順水,沒來由將天下間正道好手、魔道巨擘看低了三分,生了輕慢之心,今日吃老魔頭一點暗虧,長點記性,免得自傲輕敵,倒也不是壞事。


    老魔所仗不過是身法迅疾、來去無蹤,實則不過是厲害點的障眼法罷了,你等好好體悟南華真經中忘我合一的至理,研習本門化形屏息的法門,自然不會著了老魔的道!”


    司徒平等人忙謝過許飛娘指教。


    諸弟子又相互寒暄致意,興致均高。


    李英瓊如今是幻波池主,餘巒也是此處熟客,一旁指點,將洞中所藏靈泉仙釀、玉髓瓊漿,以及花蜜花露各樣取出,諸人暢飲開懷。


    許飛娘也不願冷了眾人之心,留在幻波池數日,借機指點諸弟子修行,這才謝絕挽留,自去東海蘇岩島不提。


    幻波池底更有聖姑所植的十二種靈藥仙草,均是世間罕有的孤品。李英瓊每樣取來數株,請紫玲回轉東海紫雲宮時帶上,以為謝禮。


    紫玲謝過,彼此約定後會之期,這才作別。自與若蘭、英男回轉東海。鹿清也自回成都慈雲寺。李英瓊與寒萼各選擇了幻波池中安靜的所在,努力修行,煉化寶物。餘巒就中照拂不提。


    再說當日,武當石玉珠、石明珠姐妹,路遇九烈神君逆子黑醜,被他言語輕侮,兩下起了衝突,恰好遇著李英瓊等人,合力見他驅逐。那黑醜銜恨而去,後來又惹了不少禍端。石氏姐妹回轉武當,將諸事稟報乃師半邊神尼得知。


    半邊老尼出身昆侖,佛道雙修,乃師玄門正道中不多的能手,自然看出如今的天機運數,便對石氏姐妹:“你等均需曆劫,成敗還在兩說,好在與五台、雪山諸弟子交好,彼此關照,或可化險為夷。隻是自家功課修行不可落下,且先在山上靜心隨我坐關,將青牛劍煉化純熟。時機一至,再下山曆練去吧!”


    二女不敢違逆,伴隨半邊老尼打坐虔修。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一日,武當長老靈靈子、郝行健聯袂而來,求見掌門半邊神尼。


    他二人本是武當嫡傳弟子,半邊神尼不敢耽擱,出關相見。原來是近日武當後山玉虛岩下,忽有寶光閃現,雖不奪目耀眼,可在夜間也是頗為醒目。有看見的弟子好奇前往,居然杳無音信,死不見人活不見屍。稟報到長老靈靈子、郝行健處,二人商議一番,暫不定奪,一起來尋掌門半邊神尼,請她定奪。


    半邊神尼奇怪道:“玉虛岩乃是昔年三豐祖師閉關之處,自然不會有什麽邪魔妖邪作祟,怕是別有玄機。不如你我三人一同前往,暫勿聲張!”


    三人乃稍作安排,齊往玉虛岩而去。


    石氏姐妹閉關十數日,收功回神,發覺乃師不見蹤跡。外間伺候的童子轉述半邊老尼之意,命她二人見機行事,無需在山上停留。


    二人隻得叩別師門,下山遊曆。因為念及先前與李英瓊相會,彼此投契,打算先往雪山青螺嶼訪友,再定行止。一路上也不急切,隻按著遁光,且行且停,飽覽山光水色。這一日入了川境。偶然目注下方,正經過巫峽上空,見兩岸懸崖高峙,江流如練,十分雄奇幽險。


    便按住遁光,緩緩而落,沿著入川棧道而行,仔細品味江山勝景。


    沿岸不少纖夫正逆水溯流,死命拉動纖繩,各自拉著舟船慢行。前後相接,怕有四五十隻船舶。隻是江流湍急,阻力絕大。平均二三十個壯年纖夫,行船拉纖,也是十分吃力。


    當間一艘不大的客船,船首站立三五個長衫文士,應該是往州府應試的秀才。這些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腐儒,哪知世間疾苦,猶自搖頭晃腦,作壁上觀。其中一人,還大聲呼喝,令船家、纖夫,賣力疾行,毫無憐憫之心。


    石明珠見了十分氣憤,對玉珠道:“這幫庸才,不叫他們吃點苦頭,真是天理難容了!”


    玉珠到底穩重些,勸說道:“各人自有因果,何必徒增煩惱。你令他們吃苦,最後還不是要怪罪在這些纖夫身上。不如你我施法,助他一臂之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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