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總結之後,是新對手的比賽錄像學習。


    下一場比賽在兩天後的晚場黃金時間進行,原因嘛,當然是奪冠熱門法國隊和本國觀眾拿來比較的好對象之間的比賽了。


    東道主表現相當不錯,繼第一場2:0輕取波蘭後,第二場比賽又2:2逼平強大的德國隊,4分2個淨勝球的優勢讓出線形勢一片大好。


    同是東亞競爭對手的國少隊當然是最好的比較對象,雖然兩支隊伍要想碰上最少得在半決賽,但這並不妨礙現在拿來逐一對比。


    越比較就越有意思,兩支隊伍都是中前場實力強大,但風格截然不同。祟尚傳控球,華麗場麵,流暢進攻的島國觀眾對自家球隊是越看越愛,對鄰居的粗糙表現自然是不屑一顧了。


    當然,這種比較隻是媒體們的一種慣用伎倆而已。


    紅花還須綠葉扶嘛!


    國內媒體就不會在這種時候做這種比較,畢竟主流看法還是比較看好他們這次的世少賽之旅,不會在比賽沒開始的時候就唱衰自己。


    但朱廣護卻不這麽看。


    比賽錄像一放完,還沒開始分析對手,朱廣護就把專門找人翻譯好的東西讓李貼大聲讀了出來。


    內容當然是島國報紙上拿來比較的東西。


    那些極盡貶損,尖酸刻薄的評論內容,沒出一分鍾就讓少年們皺起了眉頭。


    “同樣的起步,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差異,看來還是民族的劣根性決定了場上的表現.....”


    “落後的當然不隻是經濟,觀念上的落後才是致命的差距,在追求風格的路上,對手明顯落伍了......”


    “真想讓這兩支隊伍早點遇上。讓我們看一看驕傲的華夏民族對他們的拙劣表現會有何借口......”


    這些明顯帶有非競技因素的,充滿民族歧視的論調,其實在島國國內早就被觀眾們司空見慣了。但對這些少年們來說。此時,真的感覺像是被結結實實的蟄了一下!


    讀到後麵。連李貼都有些讀不下去了,緊咬著下嘴唇,皺緊眉頭看向了主教練。


    朱廣護麵無表情,“繼續吧,讀完。”


    高軍的表情卻有些異於平常的激動,不過還是忍住了,狠狠的咽了下口水,沒有出聲。


    三分鍾時間很快就到。李貼卻覺得既漫長又累人,抹了下額頭的汗水,看了眼一個個鼻孔往外冒熱氣的家夥們,長出了一口氣。


    轉頭,一臉欽佩的看著朱指導。


    聽了這些,大家的士氣明顯高漲了,比賽的動力一下子就增加不少嘛!


    朱廣護卻饒有興趣的看著尤墨和盧偉,這兩個不動聲色的家夥表情平靜,嘴角的笑容若隱若現。


    張笑瑞也注意到了,臉上表情迅速的從憤懣轉成了若有所思。


    剛要開口的朱廣護瞥見了小胖子的神情變化。臨時改了主意,停頓了一會,問道:“張笑瑞。說說你的看法吧。”


    下麵頓時響起了小聲的議論聲,雖然不大也很短暫,但在寂靜的會議室裏還是讓張笑瑞聽的很清楚。


    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


    沒事主動往主教練房間跑,不被人議論是不可能的。難聽的話也不可能不在有心人之間傳播,壓力,也自然會隨之而來。


    張笑瑞表情平靜,等議論聲徹底消失之後,聲音平和的說道:“這些話雖然讓人生氣,但換個角度想。他們有資格說這些。競技比賽,除了結果就是場麵。他們全部占優的情況下,說這些自然有了資本。雖然目前我們和他們碰不上。但對手激怒我們的目的還是很明顯的!”


    “張笑瑞的這份冷靜表現值得大家學習!”朱廣護一臉讚賞,轉頭看了一圈後,繼續點名:“你們兩個,誰來?”


    尤墨到不推托,依然負責鋪墊:“對手此時說這些,目的何在呢?”


    大羽還在氣頭上,對這貨明知故問的講話很不耐煩:“就是想惹怒我們嘛,你這家夥也一樣!”


    尤墨耐心的很,繼續笑著問:“然後呢?”


    大羽果斷卡住:“呃.......然後,沒有了,嗯,生氣可能會影響發揮吧!反正小鬼子就是可惡!”


    隋東諒明顯也是怒火中燒的狀態中,雙眉緊鎖,嘴巴抿的緊緊的,咀嚼肌明顯的鼓了起來,動了幾下卻沒張嘴說話。


    “我明白了!我們這場的對手可是頂尖強隊法國隊,激怒我們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們和對手打對攻,通過場麵和結果的表現來證明自己!”張笑瑞開始的語氣還略有遲疑,後麵就流暢自然多了,聲音也有股自信味兒出來。“和法國隊這樣的對手比賽,放開了打對攻的話,結果和場麵其實不用多說大家也都明白,小鬼子們就等著比賽結束後看笑話了。”


    少年們一楞,再看過來時的表情就有些難以置信。


    這個家夥,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隋東諒也是一臉驚訝的打量過來,眼神中少了些戾氣,多了些探詢的意思。


    朱廣護卻不點評,看著一臉微笑的尤墨不說話之後,把目光轉向盧偉。


    習慣做結論的家夥並不裝低調,依然用平和堅實的語氣,平靜的聲音說道:“對手,戰術,並不局限於球場上,比賽中。所謂的風格,其實隻是一種自我認可和長期堅持罷了。沒有無敵的風格,就像沒有無敵的對手一樣,要想提高,就把所有的挑戰當成提高自己的機遇,用真正的實力,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明明沒有回音,但“自己的路”卻在少年們的耳邊回響不斷,經久不絕。


    或許難走,或許到不了頭,或許到頭了依然沒有成功。


    但成長,是一輩子的事情。何止競技!


    ————


    會議結束,少年們又恢複了以往的狀態,嘻嘻哈哈的笑鬧著往外走。


    高軍卻猶豫著。抬眼看了幾次尤墨。雖然沒有開口,卻成功的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力。


    尤墨也放慢了步子。等他趕上來後主動問道:“高指導找我有事情嗎?”


    看著周圍沒有其它人,高軍的神態緩和了一些,不過聲音裏還是有股焦灼的情緒,“島國報紙確實可惡,刻意的煽動民族矛盾以製造關注。其實大部分民眾還是不錯的,你的感覺呢?”


    尤墨轉頭,認真的看了他一眼。從那雙渴望認同的眼睛裏找見了答案,笑了笑:“是啊。雖然交往不太深,但大部分的島國人還是很有禮貌的,我對他們印象還不錯。高指導在以前在這待過嗎?”


    “兩年多吧,那時候真夠辛苦的,物價又貴,語言又不通,什麽都得親曆親為,還經常受些冤枉氣......”高軍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聲音卻不大,時不時的轉頭看看四周。


    看著快到房間了。尤墨停下了腳步。高軍有所察覺,不經意的語氣:“有空再聊,那天的姑娘看著不錯。”


    “您也一樣。改天再聊吧。”尤墨微微一笑,揮手作別。


    高軍稍一遲疑,也把手舉起揮了一下,表情略複雜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去。


    尤墨站定了,上下打量了一眼。


    高大的個子看著有些弓腰駝背,步伐也不夠輕快,走路的時候腿抬的很低,腳後跟與地麵的摩擦也有些大。仿佛在負重前行。報名表上的年齡是34歲,背影卻比43歲還要老些。


    ————


    下午的訓練比以往推遲了。一是適應即將開始的比賽,二是觀看馬上開始的比賽。


    因為臨近周末。比賽開始還有十多分鍾,五萬人的中心體育館就已經人滿為患了。當地各種學校的學生們儼然組成了主力觀戰陣容,整齊的校服遠遠看去連成一片片的,既養眼又壯觀。


    缺乏這種經曆的少年們很興奮,不約而同的回憶起自己遙遠的學生時代。


    真是不回憶不知道,一回憶嚇一跳。


    竟然沒有一個念到初中的!個別的貨竟然連小學都沒畢業!


    尤墨和盧偉兩個家夥演技也是了得,立馬化身半文盲,聲稱自己堪堪小學讀完,平時全靠自學成才。


    但聽著聽著,卻覺著討論內容有些變味了。


    或許也是過早進入專業隊的緣故吧,少年們對文化學習基本都是持不屑一顧的態度,一個個眉飛色舞的在那講述自己的,別人的,聽說的,關於讀書無用的各種例子。


    甚至連張笑瑞都毫無察覺的在那笑著,聽著,說著,卻沒有回頭看看那兩個家夥略顯失望的表情。


    南方來的家夥們在這種討論上話不多,聲音也不大。北方的小子們一個個精神頭十足,唾沫橫飛表情誇張。


    尤墨和盧偉對望了一眼,一臉苦笑的盯著球場中央兩麵國旗。


    “阿根廷對英格蘭?!”尤墨的一聲驚呼也沒引起幾個人的注意。


    朱廣護為了保證觀看效果,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少年們隻聽說是強強對話,也並無太大興趣深究對手。一來二去,直到比賽開始前,對戰雙方才在少年們的麵前揭去了神秘的麵紗。


    此刻幸虧他沒和少年們一起坐著,不然的話估計得噴老血。


    “馬島戰役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尤墨也沒指望這些家夥能從他們世界觀裏馬上走出來,轉頭問盧偉。


    “82年的事情,撒切爾一戰成名,阿根廷經濟最少倒退二十年。”盧偉注意力也沒在少年們身上,眼睛眯眯著在場上尋找可能熟悉的麵孔。


    “老朱專門挑這場讓我們看看,還是下了功夫的。我看見傑拉德了,那家夥的額頭一直都有抬頭紋嘛!”尤墨視力更好些,很快有了發現。


    “特裏在不在?”盧偉放棄努力,開始陷入沉思。


    “不確定啊,那家夥大眾臉。”尤墨來回掃了幾遍,不敢確認。


    國歌聲一落,整個看台的氣氛都不一樣了。


    驟然響起的,是一邊看台上,一群小學生模樣的家夥,集體合唱著《don`ina》。


    悠揚的旋律在寂靜的看台上空盤旋,把憂傷,帶到了綠茵場上。


    少年們停止了討論,呆呆的聽著,看著。


    仿佛,在想著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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