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就在葉然瞪著趙匡奕的時候,前排,胖子發出了極其扭曲的痛呼聲。


    葉然翻了個白眼,轉頭一看,果然胖子上半身壓在桌麵上,正痛苦地扭來扭去。


    這一幕,真是……何其眼熟,何其令人懷念啊!


    葉然恨得咬牙,但是,礙於趙某人正坐在他旁邊,隻得按兵不動。


    要是他能動的話……他想一腳踹死這胖子。


    胖子扭了半天,發現沒有造成任何的轟動效應,教室裏五十號人,都對著考卷生不如死,誰也沒看空看他。


    那麽一來,胖子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大師兄看到了沒有?


    胖子想到這裏,一咬牙,又猛地抖了兩抖,放開了嗓門,“啊!痛!啊啊啊!”


    葉然陰霾了。


    趙匡奕站了起來,走到了胖子麵前。


    “師兄……”胖子抬起他那雙千嬌百媚的眼睛,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並且絲毫不以為恥。


    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時不屈,以後也沒得伸了。


    “怎麽回事?”趙匡奕也就是那麽一問。


    這種考場急性xx病,他早就看麻木了。


    之所以走過來,一個是這胖子是大一的同寢室,另一個,他無聊想聽聽這次理由是什麽而已。


    “大師兄,”胖子眨了眨眼睛,柔弱地含著淚花,“我好像急性腸胃炎發作了……”


    “嗯,”趙匡奕看著胖子,“怎麽會的?”


    呃……胖子一愣。


    隻好再接再厲,“昨天吃壞了……”


    “是嗎?”趙匡奕抬手在桌麵上敲了敲。


    胖子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吃什麽了?”趙匡奕又問。


    呃……胖子又是一愣,憋著一股子氣開始搏命地回想。


    “那個吃糖醋小排吃壞了……”胖子一閉眼,說了出來。


    “晚飯?”趙匡奕繼續問。


    “是、是、是……”胖子忙不迭地承認,“大師兄,我想……”


    我想去拉屎,順便撩褲管,看自己的大腿上英俊瀟灑的蠅頭小楷,胖子如是做著美夢。


    “哪個食堂?”趙匡奕不冷不淡地又問了一句。


    呃……胖子仿佛看見自己的腿毛頹了。


    “南……區食堂,”胖子硬著頭皮道。


    葉然在後麵聽得默默地轉過臉去……


    “是麽,”趙匡奕眼皮一動,“昨天我也在你們南區吃的……”


    “啊?!”胖子兩眼一瞪,“大師兄!小排太搶手,您老是不是沒有排到!下回您來,吱一聲,全包著本人身上!!”


    何必呢……何必如此呢,何必明明知道他扯謊,還要這樣逼迫他呢?!


    “謝謝你,”趙匡奕彎下腰來,狀似誠懇地問,“還能考嗎?”


    胖子看著他大師兄那雙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眼睛,不覺地熱淚盈眶了,“能!”


    “能就繼續考吧,”趙匡奕欣慰地點了點頭。


    “好,”胖子含淚握拳。


    趙匡奕料理完了考場突然發病的某生,轉身又坐回了葉然旁邊。


    葉然一拳捶在了考卷上,這死胖子……居然被調戲得如此難看!


    趙匡奕坐回葉然身邊,看著葉然的肩膀,以及清爽的短發……葉然早就完成了第一頁的空白,於是,坐在那裏瞪著考卷,發呆,生悶氣。


    “喂,”趙匡奕用手肘碰了一下葉然。


    “幹嘛?!”葉然轉頭就瞪了過來。


    趙匡奕一把撈過葉然麵前的考卷和筆,唰唰地寫下幾個字,寫完後刷地推回到葉然麵前。


    隻見考卷空白處,寫著……


    “下學期,我去美國。”


    葉然一看這幾個字,隻覺得胸口一悶,前仇新恨一起翻湧上心頭,猛地撈過筆,刷地也寫了四個字……


    “關我毛事!!!”


    外加三個“!!!”,算是白送了!


    趙匡奕看了一眼,將考卷拿了回來,又寫了幾個字……


    “告訴你知道。”


    寫完後,順勢又推回了葉然麵前。


    呃……啊……葉然盯著那五個字……


    空氣靜默了一秒……


    突然,隻聽見教室裏一聲怒吼,“關我屁事啊???!!!!”


    整個教室裏的莘莘學子都驚到了,紛紛回頭看向後排的生源,隻見葉然站在那裏,拍著考卷,跟炸鍋的麻辣燙似的。


    而他們的師兄監考,則若無其事坐在那裏。


    呃……


    “啪”一聲爆碎,王老頭目瞪口呆地瞪著辦公室地板上,第二隻紫砂壺的碎片。


    話說,剛才他正悠閑地端起那柄新請的紫砂,隻要往碧綠小茶杯裏注上一杯,突然聽見外麵傳來一聲暴喝……


    這個,王老頭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那麽殘酷的現實。


    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那一顆堅貞的心,擺脫了對前一把壺的深深眷戀,逛遍了古玩商場,纏磨了無數古玩店老板,才終於修得正果,又得了一把不僅稱心如意、關鍵還一模一樣的好茶壺。


    哪裏知道,這新人上任的第一天,就又碎去了。


    這真是……


    這真是……


    真是……太他媽的了!


    王老頭思前想後了一分鍾,突然拎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按著玻璃板下麵壓的那張名片上的電話,打了過去。


    “喂!周老板周先生嗎?對對……我是王教授啊!j大的王教授……喲,您還記得……什麽難忘啊……不是啊……我不是要再還價啊……你放心……我隻是作為一個消費者,提一些意見而已……具體啊,具體就是……你這個壺質量很差啊,開水一衝進去就碎了……你看看,我是個教授對吧,怎麽能隨便說說呢……不能退?要不退一半?”


    電話裏傳來了“嘟——嘟——嘟——”的回應。


    王老頭摸了摸鼻子,放下了電話。


    看著那堆碎片,心裏終究不是個滋味。


    想了想又甘心,於是,又拎起了電話。


    這一次,正在校黨辦開會的趙副校長,手機響了。


    “喂?”趙副校長抱歉地看了看正在主持會議的正校長,以及眾多參與會議的同誌們,無奈地站起身,退出了會議室。


    “師兄,”王老頭對著電話,露出了誠懇的表情。


    “什麽事?”趙副校長頭疼地扶著額頭。


    他一個常務會,開得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個死對頭,居然還來添亂。


    “我那把紫砂壺,”王老頭潤了潤嗓音,委婉地提示道,“不小心砸了。”


    “什麽?!”趙副校長以為自己聽錯了。


    “呃,”王老頭眯了眯眼睛,對著電話就是一聲吼,“我他媽壺砸了!”


    “啊?”趙副校長看了看會議室方向,又退開了十米,差不多就站在走廊裏去了,“壺砸了?”


    “是啊,”王老頭克製了一下,繼續表達悲痛,“你說說……這都什麽事……好不容易找了一把一樣的,居然又砸了……我一教授,一個月才賺幾個錢啊……這樣下去,下個月連草紙錢都沒了……”


    如此雲雲爾爾,說了一通,王老頭是越說越入戲,說到後麵,自己都覺得堪比白毛女了。


    趙副校長幾次委婉地想要掛電話,都沒有成功,硬是聽他講了半個多小時。


    “我說,師弟,”趙副校長痛定思痛,“我那裏有一把,改天給你。”


    “喲,那怎麽好意思,”王老頭對著電話線笑得春光燦爛。


    “沒事,沒事,”趙副校長欲哭無淚,“反正我也不用。”


    “師兄你放著不用啊,”王老頭眉開眼笑,“紫砂壺這東西要靠養的,你什麽時候拿過來,我替你養著,你們這些搞行政,哪有定性,你不用親自拿過來,明天叫匡奕帶過來就行,知道了啊?”


    呃……趙副校長看了眼拿在手裏的手機。


    “喂喂!人呢?”


    手機裏那位教授還在叫囂。


    “喂?!”


    “在,”趙副校長認命地重把手機放到了耳朵邊,“還有什麽?我這裏正開會……”


    “開會?”王教授一抬眉頭,“開會好啊,你們開,明天記得讓匡奕帶過來,就這麽著了。”


    嘟——趙副校長盯著手機看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那一頭,王老頭放下了電話,頓時又覺得舒暢了。


    哼哼唧唧地拎了一把掃帚,收拾起地上的碎片了。


    卻聽見外麵教室那個方向,仿佛又是一聲驚叫。


    老頭一愣……然後憤憤地一掃帚拍在碎片上。


    整個教室的人都嚇到了,各個轉頭在看,是誰那麽缺德。


    這一看,隻見,戴講師搖搖晃晃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色煞白,跟白紙似的,整個人直勾勾地望著教室門外。


    葉然也嚇了一跳,趙匡奕站起來三步兩步走到戴講師麵前。


    “什麽事?”


    “大師兄……”戴講師被他這一問,回了魂,“那個、那個……”


    那個了半天卻不敢說,眼神直瞄葉然。


    葉然心裏一凜,這是怎麽了?


    “不舒服?生病?”趙匡奕眯了眯眼睛看著大一的這個同寢。


    說實話,他一直覺得這個人有點神經質。


    “我那個什麽,”戴講師忙點頭,“肚子痛!抽經!”


    趙匡奕眼神轉了轉,一點頭道,“那你去吧。”


    “哦,”戴講師沒想到大師兄那麽容易就放行了,有些發愣。


    但是,就算大師兄真的放行了……他也不敢出去啊!!!


    因為剛才他翻考卷的時候,不小心一抬頭……居然看見一個人在門口走過……


    那個人不是別人,似乎好像是楊可!


    而且還……一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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