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蒙正要說話,黃誌雄歉意地點頭:“對不起,失陪了……”阿雨和雷蒙都奇怪地看著黃誌雄匆匆上樓。


    阿雨問:“雷蒙先生,過得怎麽樣?”雷蒙笑著坐下:“看來您已經找到幸福了。我不錯,不過還沒有您那麽幸福……”阿雨敷衍地笑著,不時瞟一眼樓上。


    黃誌雄匆匆走進臥室,徑直來到窗口,打開紗窗,把身子探出去,拎上來一個酒瓶子。他打開酒瓶,喝了幾口閉上眼,很舒服很解脫的樣子。然後,他把酒瓶放回窗外,慢慢坐在**。過了一會兒,他重新回到窗台,取過酒瓶,把酒完全灌進肚裏,抹抹嘴角,搖晃著把酒瓶從窗戶裏扔出去。聽著外麵玻璃的破碎聲,黃誌雄的眼睛裏閃出一絲絕望的神色。


    雷蒙要走了,阿雨喊:“誌雄,雷蒙先生要走了,誌雄!”沒人回答。雷蒙笑笑:“我先走了,下次來裏昂,一定再來看您。”阿雨說:“真抱歉,誌雄一定是睡著了。”雷蒙低聲調侃:“他一定嫉妒每一個男人,對您來說,這不是壞事,說明他瘋狂地愛您。”阿雨神情有些恍惚地看著雷蒙。


    黃誌雄晃晃蕩蕩地下樓,來到兩人跟前。雷蒙說:“黃先生,歡迎您和夫人到巴黎去,到時候我一定……”黃誌雄搶話:“到時候請您一定帶我去巴黎最好的酒吧,喝最好的紅酒……”黃誌雄嘴裏的酒氣,讓阿雨的心情變得很糟。


    雷蒙看出阿雨情緒不佳,連忙告辭:“一言為定,黃先生,再見。”黃誌雄一把抓住雷蒙的胳膊:“先不要走,雷蒙先生。既然您來到裏昂,我哪有不陪您轉轉的道理?走吧!”阿雨說:“誌雄,雷蒙先生不方便,下午還有事情要談,下次吧。”黃誌雄站在那裏,身體前後晃悠著,醉態明顯:“你既不是他的老板,也不是他的太太,怎麽知道他下午不方便?”


    阿雨瞪大眼睛:“誌雄!”雷蒙趕緊打圓場:“黃先生如果有興致,我們出去走走也很好……”阿雨攔在兩人中間:“雷蒙先生,您走吧,今天實在對不起……”黃誌雄高聲道:“今天你怎麽對不起雷蒙先生了?難道你也是雷蒙先生的戰友?你也要親自陪他出去轉轉?我跟雷蒙先生都在伊拉克打過仗,我們出去聊聊戰爭,有什麽不好?我要跟他聊聊那場戰爭,行不行雷蒙先生?”他說著,眼睛裏已經潮紅,“我忘不了伊拉克,您呢,雷蒙先生,您能忘了嗎?”


    雷蒙抓住黃誌雄的手說:“兄弟,咱們找個地方聊聊,然後把它忘了……”黃誌雄突然發力甩開雷蒙的手:“胡說!為什麽要忘了它?怎麽能忘了它?忘了它您的腦子裏還能有什麽?”


    阿雨急了:“雷蒙先生,他喝醉了,請您走吧。”雷蒙看看阿雨,又看看黃誌雄,轉身要走。黃誌雄伸手拉雷蒙:“別走雷蒙先生,跟我說說話……”說著眼淚已經流下來。雷蒙又站住,看看阿雨,又看看他問:“兄弟,你想聊什麽?”


    黃誌雄拉著雷蒙,走到一張桌子旁搖晃著坐下,差點兒連人帶椅子摔倒。雷蒙趕緊扶住他。黃誌雄趴在桌子上嘟囔著:“沒什麽好說的,仗打完了,沒什麽好說的……”他很快起了鼾聲。


    雷蒙看著阿雨。阿雨紅著眼睛看向別處:“雷蒙先生,對不起,再見。”雷蒙知趣地走出大門。


    淩晨兩點。阿雨醒了,身邊沒有黃誌雄。她起身下樓來到餐廳。電話鈴響了,是第十三區警察局阿爾邦警員打來的:“阿雨·黃女士,請您盡快到我們警察局來一趟,接您的丈夫誌雄·黃先生。”


    警察局大廳裏,一群著裝警察正忙碌地辦公。阿雨衝進來,直接找阿爾邦警員。阿爾邦警員把阿雨領到接待區,指著縮成一團躺在接待椅上的黃誌雄問:“阿雨·黃女士,您認識這個人嗎?”阿雨說道:“認識,他是我丈夫誌雄·黃。”


    阿爾邦警員走到黃誌雄麵前叫他,他醉睡過去,沒有反應。阿爾邦警員用力撥拉他一下,再大聲叫。黃誌雄從醉睡中驚醒,睡眼蒙矓地看著阿爾邦警員,一時不知所措。


    阿爾邦警員一指身旁的阿雨問:“你認識這位女士嗎?”黃誌雄看著阿雨,點點頭。阿爾邦警員問:“她叫什麽?”黃誌雄嗓音沙啞地說:“阿雨·黃。”“她和你什麽關係?”“她是我妻子。”阿爾邦警員對阿雨說:“您可以把他領回家了。”


    阿雨問道:“警員先生,我丈夫怎麽了?為什麽讓你們扣在警察局。”阿爾邦警員說道:“您問他。”黃誌雄低頭不語。阿爾邦警員說:“他酗酒滋事。我們本來要拘留他,一查檔案,發現他是伊拉克戰爭的英雄,又念他是初犯,您把罰款交了就可以帶他走。但是等他酒醒以後,您一定要告誡他,以後不能再酗酒,下不為例。再酗酒滋事,我們就不能從寬處理了。”


    阿雨心疼地看著一臉木然的黃誌雄。黃誌雄抬起頭看阿雨:“對不起,阿雨。”


    早晨,阿雨推著滿滿一車新鮮肉菜進門,林玉琪趕緊過來幫忙。阿雨捶著腰向樓上喊:“懶蟲,起床了!”沒有動靜。林玉琪把小車推進後廚。阿雨來到樓上臥室推黃誌雄:“起床了,誌雄。”黃誌雄一動不動。阿雨笑笑,剛要轉身,忽然看見枕頭下麵的藥瓶和床頭的空酒瓶。阿雨拿過藥瓶看是安眠藥,大驚失色。趕緊打急救電話。


    醫院急救室裏,躺在**的黃誌雄臉上蠟黃,兩眼緊閉。一群醫生和護士在緊張地忙碌著,為黃誌雄洗胃。


    醫院走廊裏,一男一女兩名警察在詢問阿雨。阿雨顯得焦躁不安。女警察問道:“誌雄·黃先生為什麽吃安眠藥自殺?”阿雨說:“我怎麽會知道?!”男警察看了一眼手中的件夾說:“資料顯示,誌雄·黃先生是戰鬥英雄,剛參加過海灣戰爭,他應該是個很堅強的人,這樣的人不可能自殺。”


    阿雨點頭:“我同意您的看法。”男警察說:“我詢問過醫生,黃先生還有一次急救記錄。那一次,他差點兒因窒息而死,脖子上有明顯的被繩索勒過的痕跡及刀痕,您能解釋一下嗎?”阿雨說:“要解釋這些,必然觸及到個人**。您認為有必要嗎?”


    男警察稍頓後說:“那就請您講一下您發現誌雄·黃先生吃安眠藥經過。”阿雨說:“這是個人**,我不想說。我現在更想知道我丈夫好些沒有,對不起,如果你們同意,我能走了嗎?”女警察說:“您如果還是堅持不能說出個人**,那您隻能跟我們到警察局接受進一步的調查。”


    黃誌雄眼睛慢慢睜開,開始目光迷茫,後來漸漸清醒,觀察著急救室,想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兒。醫生問道:“誌雄·黃先生,您喝了很多的酒,吃了很多的安眠藥,我們已經把您胃裏的藥物清洗出來,您感覺好些了嗎?”


    黃誌雄點點頭。醫生說:“您的身體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經吸收一部分安眠藥,我們要把您轉入病房,繼續治療。”黃誌雄點點頭。護士們開始除去黃誌雄身上監測儀器的連線,做移床前準備。


    黃誌雄轉過頭,朝走廊窗望去,看見阿雨在走廊上正和警察爭辯著,女警察多次拉阿雨,都被她掙脫開。


    急救室的門打開了。黃誌雄躺在推車上被護士推出來。阿雨叫著:“誌雄!”就朝他衝過去。男警察趕緊攔住她的去路。女警察上前問道:“誌雄·黃先生,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黃誌雄點點頭。


    女警察說:“我們正在詢問您的妻子,她的態度非常惡劣,不配合我們詢問。我們隻得抱歉地打擾您,您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兒嗎?”黃誌雄有氣無力地說:“很簡單,是我自己非常悲觀厭世,喝了酒以後,趁我妻子不在家,就吃了我自己準備好的一整瓶安眠藥。這件事與我妻子無關,請你們不要難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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