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柏翔輕聲的喊了一聲:“大姨、二姨。”


    但那兩個黑衣女子並沒有理會他,甚至也沒有理會坐在沙發上的丁震雲,隻是略帶緊張的看著琴春曉,而琴春曉也毫不示弱的回望著她們。


    剛才說話的那個黑衣女子緩緩的說:“三妹,當姐姐的還是要先問你一句:你是鐵了心不願意回去做琴家的娘娘了?”


    琴春曉搖了搖頭:“二姐,琴家有你做娘娘,不是很好嗎?”


    “很好?”二姐冷笑一聲,“我們琴家的人現在都不敢出門上街,這叫很好?”


    一直沒說話的大姐長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麽多年琴家人確實過得比較鬱悶,她也溫柔的說:“三妹,你回來吧,一切的事情我們都不計較了。你和他……和他在一起我們也不攔著你,你照樣當你的娘娘。我們對上代娘娘也算是……算是有個交待了。”


    琴春曉垂下頭去,似乎不敢麵對大姐殷切的眼神。她注視著自己的腳尖,用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說:“娘娘、大姐,你們應該知道,從十八年前跑出來的那天起,我就已經不把自己當成琴家人了。”


    大姐似乎還準備說些什麽,二姐卻是個火爆脾氣,她冷哼一聲:“那好,既然你這麽執迷不悟,三妹,你就不要怪我這個當娘娘的不顧姐妹情誼了,今天我就要為琴家清理門戶!”


    丁柏翔半是恐懼半是疑惑的看著自己的父母,琴春曉的臉上居然泛出了一絲笑容,而丁震雲也開始微笑,他聽著琴春曉朗聲說:“娘娘、大姐,你們覺得,你們的蠱術可以勝得過我?”


    二姐微微一笑:“說實話,十八年前,我們兩個就算聯手,也絕對不是你三妹的對手,隻不過……經過了這十八年,誰強誰弱,那就說不清楚了。何況,要對付的人是我的三妹,曾經的琴家娘娘……所以,你看看這是什麽?”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二姐看過去,隻見她從懷裏緩緩掏出一個小小的銅製缽頭,琴春曉不禁驚呼出聲:“降蠱缽!”


    二姐冷笑一聲:“三妹,你倒還算識貨。”


    琴春曉慘然一笑:“娘娘,你為了對付我,連神器都請出來了……請神器的時候,那萬蟾蝕身之痛,你竟然也能忍受,看來你真的是……”


    二姐冷冷的打斷了她:“我們琴家的人,因為你和這個家夥,一輩子受人瞧不起,在別的蠱族麵前抬不起頭來。我的身軀受到一點小小的痛楚,比起這個,又算得了什麽?你跑掉之後,上代娘娘一直就沒有再笑過,還沒滿四十就鬱鬱而終……臨死前還在說,一定要把她抓回來……”


    聽到二姐說起這些話,畢竟血濃於水,琴春曉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但她還是決然的說:“娘娘、大姐,我真的不想與你們為敵。娘娘,就算你帶來了降蠱缽,你也未必是我對手的。聽三妹一句,你們回去吧。”


    二姐笑了,這笑容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傷心:“三妹,琴家除了那些旁枝之外,也就隻剩下我們三姐妹了。我出來前,已經定下了大姐的女兒琴珊珊做下代娘娘。你既然不肯回去,我和大姐也不想再回去受氣,今天就做一個了斷也好……”


    話還沒說完,便見她右手一揚,丁柏翔和丁震雲凝神看去,卻什麽東西也沒有看到。


    但琴春曉卻如臨大敵、嚴陣以待,右手也是一揚,一股輕煙在兩人之間彌散開來,二姐冷笑一聲,左手抄起降蠱缽,大喝一聲:“收!”


    說時遲那時快,丁柏翔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看到琴春曉捂著腹部,慢慢的蹲了下來,嘴角還溢出了一絲鮮血。就算他再不懂蠱術,也知道,僅僅一個回合,自己的母親已經敗了。


    二姐冷笑一聲:“三妹,你還有什麽話說?”


    大姐也勸說著:“三妹,你就聽大姐一句,和我們回去吧。”


    琴春曉緊緊按住腹部,根本沒法做聲,丁震雲苦笑了一下,上前兩步,對著二姐說:“神器果然厲害,不是春曉能對付得了的。不過,大姐、二姐,你們要是認為這樣就能贏我們,那未免也太小瞧你們的三妹了,剛瓦大師,出來吧。”


    一陣罡風吹過,房間的門無聲無息的開了,丁柏翔向門外看去,外麵站著的,是一個矮矮胖胖、穿著一身粗布衣服的人,他的身材和五官並沒有什麽出奇,但他的腰間,竟然盤著一條碩大無比的蟒蛇!


    二姐退後一步:“三妹,你請個降頭師來對付我們姐妹,這又是什麽意思?”


    琴春曉依然捂著自己的小腹,看來傷得不輕,但她還是掙紮著說:“娘娘、大姐,降頭術天生就是蠱術的克星,我和震雲把兒子弄到這裏,為什麽這麽久才來見他?就是因為我知道你們有備而來,我一定不是你們的對手,所以我們才去了趟越南,請來了剛瓦大師……你們不是他的對手的,聽三妹一句,回去吧。”


    二姐冷笑一聲:“我就還真不信這個邪!”


    她的手照樣一揚,一直動也不動的剛瓦大師臉上浮出了一絲冷笑,也沒見他做出什麽動作,身上突然金光一閃,二姐反而被彈飛了出去。大姐看到二姐吃了虧,也是右手一揚,金光再閃,大姐也被彈得倒退幾步。剛瓦大師再笑了一聲,身上的蟒蛇突然不見,丁柏翔定睛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那條蟒蛇已經纏在了二姐的身上,蛇嘴不斷的在二姐耳邊吐著舌芯,看上去頗是恐怖。


    大姐驚呼一聲:“大師,不要傷了我二妹!”


    剛瓦大師用頗為生硬的普通話說:“我有分寸的。”


    他慢慢的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那個降蠱缽,遞到二姐的手中:“我倒要看看你的這個法寶怎麽收我這條靈蛇!”


    二姐勉力站起,大喊一聲:“收!”


    那條蟒蛇回過頭對著她手中的降蠱缽看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條蛇眼中的不屑之意,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對著二姐的右手一口咬去,二姐驚叫一聲,趕緊收手,哪知道這條蛇頗通人性,這一下竟然隻是虛招,它的頭順勢一擺,正好頂在二姐的手腕上,二姐拿捏不住,降蠱缽便“鐺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二姐的臉上滿是驚懼和不敢置信的神情,琴春曉淡淡一笑:“大姐,你還不勸勸娘娘嗎?”


    大姐又是歎了一口氣,說道:“蠱術果然鬥不過降頭術,我們這次是栽了,娘娘,我們走吧。”


    丁震雲對著剛瓦大師點了點頭,剛瓦大師笑笑,做了一個手勢,那條蟒蛇便從二姐的身上爬下來,回到了剛瓦大師身上。大姐掙紮著走到二姐身邊,扶起了她,又拾起了降蠱缽,一齊走向門外。


    剛瓦大師卻並沒有讓路,還是像一根柱子般站在門外,正好擋住大姐和二姐的去路,大姐厲聲問:“三妹,你這又算是什麽意思?”


    琴春曉沒有說話,倒是二姐明白了她的意思,對著丁柏翔說:“孩子,你過來。”


    丁柏翔看了看琴春曉,琴春曉笑著說:“二姨叫你過去,你就過去吧。”


    丁柏翔應了一聲“哦”,走到二姐身邊,二姐在他的身上輕輕一碰,轉過頭去,對琴春曉說:“三妹,我已經把他身上的千裏傳音蠱收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琴春曉想了想,然後輕聲的說:“娘娘、大姐,三妹還有個不情之請。”


    二姐注視著她:“你說吧。”


    整個房間裏鴉雀無聲,隻有琴春曉輕柔的聲音響起:“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他今年還要在我們那裏讀高三,這孩子不是太懂事,已經招惹了餘家和何家,我很擔心他會被人欺負……”


    二姐冷冷的打斷了她:“再怎麽說,他也是我們琴家的人,我們會幫你照顧他的,還有什麽事嗎?”


    琴春曉如釋重負:“有琴家娘娘這句話,春曉就放心了。剛瓦大師,送我兩位姐姐出去吧。”


    剛瓦大師笑笑,輕輕的側過了身子。大姐和二姐從他的身側走過,又回過頭來看了看琴春曉,然後一言不發,互相攙扶著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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