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維爾福的這句問話,丁柏翔點了點頭。


    這還有什麽不好明白的?維爾福追查張美慧的案子;自然會知道姚遠的名字;不管兩人關係如何,當時姚遠畢竟是張美慧名義上的男友,張美慧還給他打過孩子……想通了這一點,其他的事情就更容易解釋了。姚遠是丁柏翔、餘素娟的同學;隨便派個人去湘西,甚至根本不用去湘西,隻要找到已經考進各個大學的老同學們調查一下,就可以知道餘素娟是個蠱女;至於林憶男……報紙上麵並沒有說得很詳細,相信維爾福也不會知道她就是以前湘西四大蠱族中林族的娘娘吧。


    像維爾福這種人,要查這些現成的資料還不是手到擒來?隻要他關心術法這方麵的事情,資訊自然會多到看不過來;而這段時間確實也發生了不少事情。式神研究會對姚遠、林憶男婚禮的強勢宣傳;東南亞降頭術研究會的成立……在這些事情當中,湘西天嶺流血夜、以及丁柏翔和餘素娟被暗殺這些小事,反而有些微不足道了。


    維爾福笑了笑:“和聰明人說話真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好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現在,丁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


    丁柏翔皺起了眉頭:“需要我的幫助?我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到您?”


    “我需要您馬上幫我聯係到琴春曉女士。”


    “您要聯係我母親?可以和我說一下究竟是為什麽嗎?”


    “當然可以。丁先生,您知道。從見到這份報紙開始,我就非常關注術法方麵的事情;因此我地同僚們也很給我麵子的對式神研究會加緊了監控……”


    說到這裏,維爾福臉色一紅,丁柏翔知道這是因為話裏的這個“監控”……並不僅僅隻是字麵上那種意思。他對著維爾福笑了笑:“我可以理解的。”


    維爾福感激的一笑:“謝謝。根據我同僚們得到的資料分析,式神研究會的人因為不堪忍受您地父親丁震雲先生對林家及織田家的經濟打擊,已經決定提前進行dc計劃。計劃執行地時間,就是今天;而地點……就在西比爾郵輪上。”


    餘素娟忍不住出聲問:“dc計劃?那是什麽?”


    “說真的。除了知道這是deadchina的簡稱之外,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我們手裏的資料顯示。這是一個足以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計劃。剛才西比爾郵輪的停船……丁先生不覺得很奇怪嗎?以您對上海海關和西比爾郵輪地認識,您相信所謂的上海海關忘記常規檢查之類的話?”


    “說實話,我不相信。”丁柏翔簡短的回答。


    “那就是了,我也不相信。就在停船的那個時間,我已經聯係到我的上司,對他說了這邊的意外,我充分的懷疑。現在式神研究會地dc計劃已經展開;而我的上司這一次和我的看法完全一致。因為現在隻有我一個人在西比爾郵輪上,所以他已經提前給我複職了;並且把破壞dc計劃的這個任務交給了我;也就是說,我可以繼續行使我國際刑警的一切權利。”


    “衷心的祝賀您,維爾福先生。”


    “謝謝,不過我地上司希望我能夠知會琴春曉女士一聲。您知道的,這種事情……”維爾福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說。


    “這個忙,我會幫的。”丁柏翔笑笑說,“如果還有什麽我幫得上的。盡管提。而且我也還有件事想要請您幫忙。既然您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麽我想您也應該知道,日本式神研究會、林家、織田家……這些人和我的仇怨已經無法化解了;隻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您的意思是……”維爾福突然明白過來,他微微一笑,“我們國際刑警並不是包打聽,我們有自己的職責權限。如果是死了個把人的一般刑事案件……我想應該還輪不到我們國際刑警來管。而且,據我所知,丁柏翔先生在十五日地夜晚……就已經死了。”


    丁柏翔站起身來,把維爾福地那句話還給了他:“維爾福先生,現在我也覺得,和聰明人說話真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如果有別地地方用得上我,請您隻管說。”


    丁柏翔並不認為維爾福會要自己幫什麽忙,自己能答應他給琴春曉打這個電話,就已經幫了他足夠大的忙了;而且……維爾福是國際刑警,自己就算要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他還嫌自己是個累贅呢……


    雖然剛才的對話頗有些隱諱。但兩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丁柏翔已經擺明了要向式神研究會、林家、織田家複仇;而維爾福也答應不會去管丁柏翔的複仇行動……雖然不知道這個維爾福的可信度有多高;但看上去他至少是個言行如一的人。想到這裏。丁柏翔心中大定;而且他也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幫著維爾福把這個所謂的dc計劃破壞掉。


    維爾福如釋重負的站起身:“那麽,再一次感謝您,丁先生。最後,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柳依依小姐。”


    看他說得嚴肅無比,餘素娟也盈盈站了起來:“什麽問題?”


    “我想問的是,您……還有尚未出嫁的姐妹嗎?如果有的話,是否可以幫我介紹一下……”


    海上的夕陽,比起湘西山區裏的落日,看上去要嫵媚得多。丁柏翔和餘素娟此刻就並肩直立在甲板上,靜靜的欣賞著這染紅了漫天雲霞的夕陽。


    如果說湘西的落日可以用猛士的鮮血來形容的話;那海上的夕陽更像是美人的胭脂。一望無際的海麵,和這海麵上的一切物體,全然被染成了豔麗的紅色;丁柏翔和餘素娟也不例外,他們的身上,就像是披上了一層紅色的霓裳羽衣。


    “真的是很漂亮……”餘素娟喃喃自語著。


    丁柏翔輕輕牽起她柔若無骨的手,正待說話,身後一個聲音傳來:“這位先生,對不起,可以打擾您一下嗎?”


    都已經打擾了,還問什麽?丁柏翔有些惱怒的想,但他並沒有把這惱怒形之於色。丁柏翔轉過身,他的麵前是克裏斯汀夫婦。


    克裏斯汀先生繼續用英語說:“您的台球打得非常不錯。”


    看著這兩個老頭老太,丁柏翔有火氣也沒地方發,隻能微笑著點點頭:“謝謝。”


    餘素娟這才回過神來,她也轉過身,輕輕挽住了丁柏翔;她一邊聽著丁柏翔的翻譯,一邊對克裏斯汀夫婦微笑。


    “我想說的是……今晚是我妻子的生日,船長先生將要為她開一次盛大的海上生日party。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我有這個榮幸能夠邀請兩位能夠到場……”


    聽完了丁柏翔的翻譯,餘素娟笑了笑,輕聲的說:“你決定吧。”


    丁柏翔也笑了:“你想去嗎?”


    餘素娟想了想,輕輕的點了點頭。


    丁柏翔換成了英文:“謝謝兩位的邀請,我們一定到場。”


    又客套了幾句之後,克裏斯汀夫婦向別的人走去;丁柏翔和餘素娟則停在了原地。


    丁柏翔輕輕的整理好餘素娟被海風吹亂的長發:“素娟……”


    餘素娟馬上打斷了他:“叫我依依。”


    “呃……現在不會有人聽到的,說真的,我真不習慣叫你依依……”


    “那就什麽也不要叫。”餘素娟笑了笑,“反正我知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就行了。”


    “好吧,素……嗯,那個……剛才你既然想參加這個party,為什麽又要讓我決定?”


    餘素娟皺起了眉頭:“嗯……你想聽實話嗎?”


    丁柏翔笑了:“當然,難道你會對我說謊嗎?”


    “那好吧。其實說實話,我不是很想去的;畢竟好蓮……不,畢竟素娟屍骨未寒,我們卻又要去參加別人的生日party……可是,我想讓你高興一下,哪怕一下下也好……說實話,我從小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我可以和全世界的人作對,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但現在,現在……我卻真的害怕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你就算哭出來,對著我大吼大叫一番;我都好受一些;可是你這樣子,把什麽都往心裏藏……”


    餘素娟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竟然有了些抽噎的聲音。


    丁柏翔怔怔的看著麵前的餘素娟,他感覺喉頭一陣陣發幹,發出的聲音連自己聽起來也是幹澀無比:“我……我不是往心裏藏。我隻是……隻是怕因為我,讓你也不開心……你應該知道的,我……隻要你開心,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餘素娟雙手環繞住丁柏翔的腰間,她的頭倚在丁柏翔的肩上:“丁,不要再這樣了……你答應過我,有什麽話你一定要對我說的;你要對我說的……”


    一滴、兩滴……滾滾的熱淚濕潤了丁柏翔的肩頭,他什麽也沒有再說,隻是用手緊緊的抱住了餘素娟;兩人就在這海上的夕陽下,緊緊的相擁著;豔紅的光,靜靜的、靜靜的灑在他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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