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的注視著洛王妃和蘭逸軒母子倆背影的洛王爺,聽了李側妃的話,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瞥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孫老夫人,方才看向一旁的李側妃,淡淡的說道:“逸兒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你若是閑著無聊,就多關心關心輝兒。”


    說完,不再理會李側妃,朝孫老夫人微躬了躬身子,就直接走了出去。


    看著洛王爺離去的背影,李側妃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著,牙齒咬的咯嘣咯嘣直響,手中的帕子更是絞了又絞,一張美麗的臉龐鐵青著,可礙於身邊的孫老夫人,隻能拚命的壓抑著想摔東西的欲望。


    在顧清宛拒絕了寧雪蓮寧雪玉的第二天,大夫人身邊的容嬤嬤一大早的就親自來請顧清宛。


    顧清宛用過早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是淡然一笑,“哦,是嗎?不知母親有何吩咐?我正巧要去給母親請安呢。”


    麵上淡定,心裏卻在暗自嘀咕,大夫人又要起什麽幺蛾子,明知道她會去請安,還讓容嬤嬤跑這一趟,難不成隻是告訴別人她請安去晚了?不對,大夫人不會做這麽沒殺傷力的事情,再說了,這個時辰根本就不晚,莫非是逮到了什麽機會想要尋她的麻煩?


    顧清宛左思右想了一會兒,確定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做讓人懷疑的事情,稍稍放了心,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夫人昨兒白天偶感風寒,身體不適,讓老奴來請三姑娘去侍疾。”容嬤嬤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麽,不過說話時的聲音卻是非常恭敬,叫人挑不出錯來。


    從威遠侯府回來,寧老夫人處罰了寧雪玉開始,大夫人就盯上了她,這並不奇怪,大夫人的性子素來霸道慣了,怎麽可能容忍一個庶女翻出她的手掌心,隻是之前幾天她一直病著,寧老夫人免了所有的請安,她尋不到機會,眼下她的病好了,大夫人便有借口使喚她了。


    顧清宛點點頭,麵上恭敬無比的道:“給母親侍疾是我應該做的,容嬤嬤先請,我隨後就到。”


    兩刻鍾後,顧清宛便帶著綠蘿進了大夫人的屋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隻是大夫人正在閉目養神,仿佛不知道顧清宛來了似的,她不開口,顧清宛便不能起身,隻能半福著身子,這個姿勢可是非常考驗一個人的忍耐力啊。


    半福著身子大半晌也不見大夫人說免禮,顧清宛不禁暗暗抬眸望去,隻見一個丫頭正在給大夫人捶腿,而大夫人則在閉目養神,像是睡著了似的,見此,顧清宛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口。


    尼瑪的,她就知道來了準備好事,往常充裝木頭樁子,好歹是站著的,這次倒好,直接半福著腰,若是像這樣站上半個時辰,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娘的,大夫人真不是一般的狠毒,這種陰損的法子都能想的出來,這個姿勢比直接蹲馬步還要累人。


    就在顧清宛破口大罵,雙腿快要堅持不住時,耳邊傳來了容嬤嬤的聲音,顧清宛抬眼,就看見容嬤嬤湊到大夫人耳邊,輕聲道:“夫人,三姑娘來了。”


    聽到這話,顧清宛輕輕的舒了口氣,終於熬過去了,原本以後大夫人會立馬讓她起身,可誰知左等右等,大夫人好半天才睜開眼睛,盯了顧清宛好一會兒,方才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三丫頭來了。”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剛知道顧清宛來了一樣。


    顧清宛暗自磨牙,卻又無可奈何,現在情況不明,她不好直接對上大夫人,她是不怕,但是擔心對上大夫人後,會給二姨娘帶來麻煩,到時候她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二姨娘卻是要在寧國侯府生活一輩子的,她不能這麽自私。


    聽到大夫人開口,顧清宛方才站了起來,忍著雙腿的麻木和疼痛,麵上卻是露出一臉關切的模樣,緊張兮兮的看著大夫人,擔憂的道:“母親可好些了?聽容嬤嬤說母親病了,沫兒卻什麽忙都幫不上,隻能在心底幹著急。”


    大夫人聽了,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頭,隨後微笑著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也到用膳的時間了。”


    容嬤嬤早已指揮人,擺好了一桌子的早點,大夫人從軟塌上起身,然後一雙眼睛直直的看向顧清宛,到了這個節骨眼,顧清宛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大夫人這是要她伺候吃飯呢,黑黝黝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顧清宛暗地裏活動了下還有些麻木的雙腿,隨後一臉笑眯眯的上去,親熱的扶著大夫人。


    “母親慢點,小心腳下。”


    當著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麵,大夫人與顧清宛親如一對母女。眨眼間,一眾人轉進了偏房。


    大夫人吃飯有專門的地方,飯桌一向擺在靠近正廳的偏房,那裏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並沒有別的用途。顧清宛扶著大夫人一路走過來,顧清宛隻覺得大夫人將她身上所有的重量全部壓在了她身上,若不是這幾日身體狀態好了不少,這會子怕是兩個人都得摔在地上不可。


    顧清宛邊走邊暗自磨牙,他奶奶的,別讓她抓住機會,不然非得整死她不可。


    麻痹的,打從穿越過來,還從未受過這麽憋屈的窩囊氣,此仇不報,絕不離開寧國侯府。


    大夫人淡淡的瞥了顧清宛一眼,見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嘴角不由微微上翹,眼底劃過一抹譏諷,隨後佯裝關心的道:“三丫頭這是怎麽了?怎的出了這麽多汗?”


    奶奶的熊,這不是明知故問麽,顧清宛在心底腹議了一句,麵上卻是咬牙道:“沒什麽,或許是風寒還沒完全好的緣故,母親不必擔憂。”


    進了屋,大夫人落了座,這時候,容嬤嬤已經吩咐人擺好了八仙桌,兩三張圓凳隨意地放在一邊,顧清宛環視了一圈屋子,見到處都是名貴的古董玉器,不由笑了笑。


    站在一旁一直注意著她的容嬤嬤見她微笑,問道:“三姑娘在看什麽?”


    像是被別人窺探到了小秘密一樣,正在四處掃描的顧清宛,聽到容嬤嬤的話,忙紅著臉低垂了腦袋,嗡嗡的回道:“沒,沒看什麽,隻是覺得母親果然是大家風範,就是老太太的屋子裏也沒有這樣值錢的擺設。”


    大夫人出身一品官員府,家中亦是名門望族,多年來又一直把持著寧國侯府的中饋,自然是有錢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呢,單從寧雪蘭出嫁時的嫁妝上就能看的出來。當然,寧雪蘭出嫁的時候,她還沒有被綁架來,可架不住院子裏有一個愛說話的丫頭,這些事情她都是從綠蘿口中得知的。


    聞言,容嬤嬤笑道:“三姑娘說笑了,夫人屋子裏的擺設都是尋常見的東西,老夫人屋子裏那才叫值錢呢,隻是她老人家說看了晃眼,便都收了起來。”


    “哦,是這樣啊,怪不得我沒有見過。”顧清宛盯著離八仙桌不遠處的那道多寶格,上麵擺著各種各樣名貴的古董玉器,盆景,尤其是一座由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彌勒佛,那種純潔的乳白色,簡直讓人看得眼睛都掉出來。


    瞅著這些,顧清宛不得不感慨,大家族果然不一樣,底蘊十足,單單這一座白玉無瑕的彌勒佛便足夠普通人家生活十輩子還有餘的了。


    大夫人冷眼瞧著,以為顧清宛被震懾住了,不由冷笑一聲,眼底劃過一抹譏諷,上不了台麵始終上不了台麵,即使被洛王妃相中,做了洛王府的兒媳又能怎樣,還不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庶女?跟她的蘭兒玉兒根本沒發比。


    這屋子裏的擺設大夫人是故意讓顧清宛看到的,她知道平時老太太賞了不少東西給她,另外前幾日洛王妃也派人送了不少過來,但她屋子的擺設,可未必比洛王妃送來的差,她就是想要警告顧清宛,自己的身份地位絕對不容許一個小小的庶女踐踏!不管之前的事情是她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


    想到這裏,垂下眼簾,她是寧國侯府的當家夫人,是她的嫡母,她再如何厲害,也不能翻出她的手掌心,瞥了下一臉震驚的顧清宛,大夫人收斂了心緒,淡淡的道:“準備開飯吧。”


    大夫人話音剛落,便有個小丫鬟走上來,手中拎了個小小的黃銅水壺,倒了小半盆的熱水,立在大夫人旁邊的另一個小丫鬟忙為她挽起了袖子。


    “你不知道,你那個二姐,真是不像話。”大夫人一邊洗手,一邊冷冷的道,“昨兒晚上讓她在這裏,做什麽事情都隻是說一下動一下,不說就傻愣愣的站在那兒,什麽都不知道幹,說她兩句吧,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哪裏像是個大家閨秀,外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怎麽虐待她了呢。”


    聽到這話,顧清宛隻微微一笑,並不接話,大夫人瞥了眼,接著說道:“像她那種做派,別人會覺得,庶出就是庶出,怎麽都上不了台麵,即使使出渾身解數,哄得老太太喜歡,也依舊改變不了。”


    顧清宛隻扯著嘴角微笑,沒有應聲的意思,仿佛聽不出大夫人在指桑罵槐。


    麵上如此,心裏早已經把大夫人從頭到腳罵了一個遍,尼瑪的,這個大夫人也真是夠夠的了,先是害她半蹲著馬步,現在又來指桑罵槐,真當她是好欺負的。


    見顧清宛不答話,大夫人心中惱怒,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在跟她裝傻,她都說的這般露骨了,她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抬眸示意了眼旁邊的容嬤嬤,容嬤嬤會意,連忙勸道:“夫人何必與二姑娘置氣,她畢竟是在三姨娘跟前養大的,從小沒跟著夫人,不懂事也是有的,再者說三姨娘還是個那樣的出身,雖然有老夫人在一旁看著,但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有些事情總是顧及不到的。”


    容嬤嬤這話說的可是相當的巧妙啊,明擺著是譏諷三姨娘的出身不好,管教不了寧雪蓮,暗裏的那層意思又何嚐不是譏諷她?眾所周知,二姨娘出身農家,比起三姨娘,家室也好不到哪裏去,而寧雪蓮好歹有寧老夫人在邊上看著,有什麽不對能管教一下,可她卻是二姨娘一手帶大的,真要比較起來,還不如寧雪蓮呢。


    尼瑪的,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顧清宛腹議了一句。


    大夫人冷冷的道:“還是從外麵請個教養嬤嬤來,好好管教一下的好,三丫頭,你說是不是?”


    一聽大夫人問她,顧清宛像是剛剛反應過來似的,一臉惶恐的朝大夫人福了福身子,“母親說的是。”表現出一副你說的什麽都對,一切都聽你吩咐的樣子來。


    瞅著顧清宛誠惶誠恐的樣子,大夫人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心道,瞧她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跟她那個娘一模一樣,看著就心煩,或許之前的事情都隻是一個巧合,她高估了她。


    寧國侯府曆經百年,行事作風與乍富新貴差別很大。早飯擺在桌子上,雖然不過四菜兩湯兩點心,但樣樣都做的很精致,想來也是用了心思的。


    大夫人落座後,瞥了眼顧清宛,容嬤嬤見此,忙就向顧清宛使眼色,意思讓她親自為大夫人布菜。


    顧清宛呆立在一旁,神色愣愣的盯著不遠處的多寶格,像是沒瞧見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見此,大夫人立即不樂意了,感情她剛才說了那麽多,這丫頭純粹當了耳旁風,一丁點兒都沒聽進去,榆木腦袋,大夫人壓著心中的不悅,淡淡的開口道:“三丫頭啊,你大姐未出嫁的時候,凡是吃飯,都是站在我身邊替我布置的,那才是孝道。”


    聽到這話,顧清宛在心底暗罵了一句,麻痹的,孝順屁的道!她才不相信呢。心裏這般想著,麵上卻是眨了眨眼睛,呐呐的說道:“母親,不是沫兒不知道孝順,隻是,隻是沫兒笨手笨腳的,怕不小心弄壞了什麽,再惹了母親生氣,那沫兒可就難辭其咎了。”


    今兒大夫人打定了主意要教訓顧清宛一番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哪裏容許顧清宛退宿,頓時裝出一副慈母的樣子,“你不用怕,橫豎我不怪你就是。”


    玉兒每天被逼著彈奏兩三個時辰的琴,昨兒一天下來,手指都發紅了,她看著心疼,卻又不敢為抗老太太,心裏的火氣沒地方發泄,她就是想要借著嫡母的威風收拾一下三丫頭,出出心頭這般惡氣,不管是不是她的錯,事情都是因她而起,這個罪她受定了。


    顧清宛見推脫不掉,隻好上前兩步走到桌子旁邊,伸手拿起一雙筷子,先是重重的舒了口氣,方才對大夫人道:“既然母親說了不怪沫兒,那沫兒自當盡力服侍母親。”


    拿著筷子,親自夾了一個水晶餃子,放在大夫人的碗裏,大夫人看她神色緊張,誠惶誠恐的樣子,才覺得心裏舒服點兒。


    不管庶出的使盡多少手段讓別人高看一眼,不管是如何的厲害,在眾人麵前,孝順嫡母也是應該的,否則顧清宛就別想在京城立足,當今聖上最看重的就是孝道,若是有人不守孝道,就是與當今聖上背道而馳,後果可想而知。


    之前淨顧著罰她站著,怎麽就沒想到這茬呢,應該天天讓三丫頭到她跟前立規矩的,不僅可以給玉兒出口氣,而且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涼她也不敢再耍什麽花招,對了,還有那個不省心的二丫頭。


    大夫人心裏正想著,耳邊就聽到顧清宛笑著說道:“母親,這酒釀丸子看著十分好吃,母親快嚐嚐。”


    說著,拿起勺子,往旁邊走了兩步,彎腰舀了滾滾的一碗,忍著手中傳來的熱度,顧清宛滿臉笑容的往大夫人跟前走去,隻是抬腳剛邁了一步,腳下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拌了一下似的,身子控製不住,猛地往前栽去,而手裏端著的一碗滾燙燙的湯恰巧盡數的往大夫人身上倒去,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大夫人更是嚇了一大跳,當場愣了神,竟然都沒來得及躲閃,那滾燙的酒釀丸子一下子全灑在了她身上。


    眼下雖已是初春,天氣漸漸回暖,但是晚上的溫度還是非常低的,而大夫人又不喜歡蓋厚實的被子,穿厚實的衣服,所以屋子裏是一直燒著炭火的,身上穿的衣服少,被滾燙的湯燙到,大夫人慘叫了一聲,劇烈的疼痛時刻提醒著她,剛剛顧清宛幹了什麽好事,大夫人咬牙,她現在恨不得天上打個雷下來直接劈死顧清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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