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下的同時,夙柳柳抬手突地一下子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這一下子來的太快,快的明凰根本來不及阻止。


    看著那玫瑰色的唇瓣落下的點點血漬,明凰那隻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根根指甲紮進手心,浸出了血液都不自知,一雙眸子複雜的看著夙柳柳,為什麽,為什麽她不反抗,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這是為什麽,這一點都不像她,不像,除了心中莫名的疼痛,明凰突然之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一時間卻說不出那種不好的預感來自何方。


    “怎麽樣,小姑娘,這一次你可還滿意。”夙柳柳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淡笑的看向明凰懷中的‘夙柳柳’,明明是很溫暖的笑,卻讓‘夙柳柳’忍不住一顫,全是升起一股寒意。


    “小???小哥哥???你受傷了???柳柳沒有要傷害你的,沒有的???”說著,‘夙柳柳’往明凰的懷裏縮了縮。


    “既然你已經賠過罪,你回去吧,好好的在房中呆著,不要亂跑,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再隨我離開。”說完,明凰一甩袖摟著‘夙柳柳’轉身向另一邊走去,邊走還邊說著話哄著‘夙柳柳’,然而,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麽想轉身將那個顫抖的身影狠狠的摟在懷中疼惜,但他卻不能,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多麽希望自己可以不要理智,此刻,他的心在滴血???


    “師叔,小哥哥受傷了???”


    “不要管他,那是他該受的懲罰,下一次你記得不要和他一起,免得再受傷知道嗎?”


    “可是小哥哥他???”


    “不說他,我送你回去休息,你看看你,現在多虛弱,你娘說你好幾天都沒睡了,都守著你爹,現在該好好休息了???”


    ??????


    看著那逐漸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聽著那越來越遠的聲音,夙柳柳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消失殆盡,鮮紅的血滴順著嘴角一點一點的落下,暈染在了那白色的衣袍上,開出了朵朵紅色的血蓮花。


    秋風起,散落的如那綢緞一樣順滑的三千墨發隨風飄揚,遮蓋了那眼角垂落下的滴滴淚水。


    血,順著嘴角落下,淚,順著眼角滴下,發,隨著秋風揚起,溫濕的淚合著鮮紅的血漬,染紅那一方白錦,染濕那一寸心房。


    夙柳柳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任由那秋風吹打。


    她就知道,當她不再是夙柳柳的時候,她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不屬於她的一切,她什麽也不要了,從此以後,她隻做殷璃素。


    暗處的一角,有一個黑色的身影,默不作聲的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個脆弱的仿佛風一吹就倒的身影,那顆冰冷的心閃過一抹疼痛,他真的很想走上前去將她擁在懷中,借她一個肩膀讓她哭泣,那哭泣的模樣,如一隻受傷的小獸一般,明明很痛卻還要強忍著,那無聲的哭泣,即使他這個冰冷的人看了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可是鳴一知道,他隻能站在暗處,不能有任何的動作。


    主子,如果你知道,你走後,你在乎的那個人如此模樣,你還能如此的理智嗎?


    暗處的鳴一覺得這一次的任務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終於,在一炷香之後,那個身影動了,隻是卻顯得有些顫顫巍巍,但即使如此,那個身影依舊堅挺著,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回走去。


    看著離開的夙柳柳,鳴一的心中終於舒了一口氣,她終於離開了,他的任務是看守這間屋子,不讓除了主子和夙夫人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進去,剛剛他還真怕她撐著那副破敗的身子去推門,要她真那樣做,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還好,她沒有,真是慶幸。


    一步一個腳印,那顫顫巍巍的身影終於走到了自己休息的客房中。


    打開房門,夙柳柳傲然的走了進去,然而,當那扇門關上的那一刻,那個堅挺的身影順著那緊閉的門滑落到了地上。


    剛剛那一掌,夙柳柳用了很大的力道,不是她真的想要想向那個西貝貨賠什麽罪,她隻是想用疼痛提醒自己,她已經與那個男人恩斷義絕了,從此以後不會再跟那個男人又任何的牽扯。


    依靠著門背,席地而坐,慢慢的蜷縮起身子,此刻的夙柳柳,渾身上下充滿了脆弱,此刻的她猶如一個破布娃娃一般,仿佛隻要隨意的一撕扯就可以毀掉一般。


    雙膝曲起,雙臂環繞雙膝,將頭頸深深的埋進那膝蓋之間,無聲的淚水從那雙鳳目中一滴一滴的垂落,落在那散落的三千墨發之上,落在那染滿血漬的白色衣襟之上。


    她為什麽要哭,她也不知道,她隻知道心裏好難受好難受好難受。


    她其實也需要人保護的,但是卻沒有人願意保護她,那麽,就讓她再脆弱一次,從此以後,就像前世那般,自己保護自己,那樣,就誰也傷不了她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深秋的晚風刮在身上,顯得有些微涼。


    一炷香之前,婢女敲響了夙柳柳的門,說夫人請她去前廳用膳,這時的夙柳柳已經換好了一身白衣,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淡笑著跟著婢女的腳步向前廳走去。


    而一炷香之後的現在,夙柳柳已經來到了前廳,並帶著一臉捉摸不透的淡笑走向了那看著她的幾人。


    人不多,也不少,就那麽三個人,路雲霞,明凰,還有‘夙柳柳’。


    隻見路雲霞一臉笑意的站起來迎向了夙柳柳,“來,孩子,聽說你和我們家馳兒是師兄弟,第一次來我們家,就將你一個人仍在一旁,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溫柔的笑意,那熟悉的音容,讓夙柳柳的眸子閃了閃,一個‘娘’字到了唇齒間又咽了下去。


    “伯母,您客氣了,我隻是跟師叔出來曆練,倒是我,叨嘮您了。”看著路雲霞,夙柳柳的眸子帶了些許的暖意,那臉上的笑意也印進了眼底深處。


    “你這孩子,說的哪裏的話,你這麽乖巧,伯母真是喜歡,比我家那小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這不,我一個月之前就叫人送信讓那死小子回來,到現在都沒有個蹤影,真不知道到哪裏皮去了。”路雲霞說的不甚在意,但是在提到這個事情的時候,眸子還是不自覺的暗了暗。


    聞言,夙柳柳的心咯噔了一下,難道上一次哥哥急急的離開就是因為知道家裏出事了。哥哥是個分得清輕重的人,照理說應該到家了,可是,現在人呢?


    想到這裏,夙柳柳的心中有些不安。


    張了張嘴,夙柳柳想問一些詳細情況,但最終沒有開口,她沒有忘記那個人是夙家傻小姐的哥哥,不是她的,但是,她卻還是忍不住要關心。


    “娘,你不許說哥哥壞話。”不待夙柳柳說什麽客套話,坐在那邊的‘夙柳柳’就很不依的嘟起了嘴,一臉指控的看著路雲霞。


    “哎呦,我們家柳柳這是護短了。”路雲霞有些調笑的看向‘夙柳柳’。


    “娘???”‘夙柳柳’不依的走到了路雲霞的身前拽起了她的衣袖,一個勁的撒嬌。


    “哎呦,別搖了,我這把老骨頭哦,別搖了,不說你哥哥了,不說了,瞧你護的,要是你哥哥知道了,鐵定要樂壞了。”路雲霞牽起了‘夙柳柳’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滿臉的寵溺。


    看著這樣溫馨的一幕,讓夙柳柳想到了曾經那些在金陵相處的日子,還有那個第一次她與傻小姐的家人相遇的日子。


    眼眶有些澀澀的,一個垂眸,一個不著痕跡的理袖擺,很好的將那眸中的情緒給斂了開去。


    既然決定放開一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該決絕一點,不要再留戀。


    當路雲霞拉著‘夙柳柳’走到桌邊的時候,她才發現將夙柳柳給扔在了一邊,回眸有些歉意的看著那個低頭的白皙少年,道:“孩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家柳柳調皮了,你別見外,快過來吃飯,別光站著。”


    “不礙事,是我叨嘮了。”夙柳柳抬眸對著路雲霞笑了笑,隨即抬腳走向桌邊,很是自然的坐了下去,一點也不拘束,就仿佛在自己的家一樣,隻除了從進門的那一刻至始至終都沒有瞧一眼那邊渾身泛著低氣壓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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