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封得很嚴實,在屋裏又沒浮土蓋在上頭,一鏟子下去,鐵鏟深深擠在青石板的條縫間,發出讓人呲牙的聲音。“呸!”我往手心裏啐了口唾沫,喊道:“小安,退開點,看我怎麽對付它!”


    小安輕笑著退開。


    我臂上一運力,勁往上走,厚實的青石板慢慢被我抬起。看石板鬆了,我放下鏟子,彎腰一抓,把整塊石板掀起,丟在一邊。地麵上並不見洞口,而是一層實土,我試探著站上去踩了踩,結實著呢!我有些疑惑地望望小安:確定是這兒嗎?


    小安肯定地點點頭。


    嗯,那就繼續,最多也不過多挖幾個洞,俗話說得好:“深挖洞,廣積糧”嘛!


    鏟起泥落,我奮臂如飛,很快就在那塊青石板原來的位置上又挖出個一米見方的淺洞,有半尺來深。


    “當!”一鏟揮下,突然發出不太一樣的聲音,似乎不是落在泥土上,而是碰到了什麽硬物。哎?!有門!我滿心歡喜,用鏟頭把浮土撥開一看,嗬!又是一塊大青石!這不是拿我開涮嘛?!不就是個菜窖嗎?這老爺子吃飽了沒事幹,把它當節日禮物啊?用青石鋪了一層又一層的,存心讓我當土撥鼠。


    “累不累?”小安在一邊關切地問,伸手遞過塊手帕想為我擦汗。


    “不累!乖,我自己來。”我順手接過手帕。抹了一把滿臉的灰,汗是半滴沒有,“小安你站遠一些,灰大。”


    把手工挖成地洞口又往邊上擴了擴,總算弄出那塊足有大半張電腦桌大小的青石來。揭起這塊石板,是一層淺淺的浮土,撥拉開泥土。終於見到了不一樣的玩意——一塊朽了大半的木蓋板。


    我一聲歡呼:“嗬!在這兒了。”


    輕手輕腳揭開爛木板,幽黑的洞口豁然驚現在我們的麵前。一股悶黴地味道撲鼻而來。我側身一躲,咳咳,這個菜窖多少年沒用了啊?這股嗆鼻味。


    等黴味稍減,我讓小安遞過蠟燭,點燃了送到洞口,火苗撲閃幾下,頑強地繼續燃燒著。隻照亮了洞邊緣小小的一塊地方。嗯,火能著就行。讓小安接過蠟燭,我把梯子伸入到洞中,二米多地梯子完全擱到洞底,梯子的頂離洞口還差著三四十厘米,這窖還挖得挺深啊?!


    把梯子穩穩架在洞壁,鐵鏟往下一丟,我一手接過蠟燭。嘴上叼著個手電筒,扶著梯子慢慢往下爬。拿著蠟燭,就是怕底下空氣稀薄。雖說俺是小強,萬一氧氣不夠把我給憋屈在下頭,就怕讓小安著急。有個蠟燭火也能提前警示。


    “阿銳!”小安在洞口望著我,有些擔心地輕喚:“小心些。”


    “傻丫頭!這是你家菜窖。你以為我去古墓探險啊?!”我有些哭笑不得。


    小安臉兒微微一紅,輕聲說:“總之,你小心些。”


    望著她充滿關愛的明眸,我心中一動,也輕聲應道:“知道了。你乖乖在上麵等我。”


    順著梯子爬到洞底,試了試腳下,踩著的是夯實的土麵。這個窖的入口雖然有些深,裏洞的頂卻不高,整個洞地走向呈一個不標準的倒l狀,豎直的是進口。橫向的則是菜窖的主體。洞中的醃臢氣息還沒完全散盡。混和著似乎是爛白菜臭腳丫外加發黴物事的古怪氣味,一陣一陣地向我的鼻子衝擊。害我貓著腰。屏著氣,一手蠟燭一手電筒,屈膝艱難前行。怪不得四大憋屈“挖菜窖,蹲小號,當王八,寫材料”之中,以挖菜窖高居榜首呢,這種高度,哪個老爺們受得了啊?!


    走不到十幾步,到頭了。


    這個菜窖挖得又窄又深,與一般菜窖寬寬大大不同,這兒除了進洞那一塊地方,整個窖洞足有十幾米進深,寬卻不到兩米,形成一個又細又長地方形,連在豎直的入口洞上。說是菜窖,其實我倒覺得這地方挖得更象地道,用來藏瓜菜實在是很不方便,怪不得要被廢棄。


    我把蠟燭插在地上,舉著手電四下打望。真是“窖徒四壁”啊!周圍的洞壁上除了夯實的土石還是土石,完全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更不見什麽能插鑰匙的鎖孔,地上也是空空。我不由一陣泄氣,難道不是這兒?!


    “阿銳,怎麽樣?!你找到什麽了嗎?”小安張在洞口,大聲喊道。


    “沒有,好象這兒什麽也沒有啊?!”我回答。


    “阿銳,我也想下來找找。”小安說。


    也好,小安對這裏比我熟悉多了,有什麽異狀或是和以前不同地地方,我沒察覺,興許她能發現。返身走到洞口,扶著小安小心地走下梯子。


    我拿手電照著光,小安四顧張望,彎腰慢慢前行。


    “怎麽樣?你有沒有發覺什麽不同以往的地方?”


    小安仔細地察看著洞壁,低聲說:“以前這裏總是塞滿了白菜、蘿卜,有時候還有很多蘋果,爺爺常常從這裏拿出好吃的東西來。我總是在想,這裏麵一定是個寶庫。等我自己偷偷跑進來時,才發現,這兒又黑又深,雖然堆滿了好吃的東西,可是什麽也看不清。我坐在裏麵又冷又怕又難過,直到爺爺發現我躲在這兒,他點著燈火把我抱了出去。我隻記得這裏堆滿了瓜菜,其它的既沒有看清,也不太記得了。”


    “沒事,記不清就記不清,你那麽小的時候到這兒來,不嚇哭已經算是本事了。大不了,咱們倆把這洞裏從頭到腳敲打一遍。”我忙安慰道。


    小安點點頭。我們倆分工合作,小安敲三麵洞壁,我趴在地上敲打。


    敲了半天,我也沒在地上聽到半聲空響,ab個c!藏得這麽嚴實幹什麽!我抬眼望望小安,她也搖搖頭。一支蠟燭早就點完,又換上一支新燭。


    “來,坐一會兒。”我蹲坐在地上,輕輕拉過小安,“可別累壞了。”


    小安可能也確實有些累,額上滲著密密的細汗,順從地靠在我身邊坐下。在這黑暗的洞中,她依靠在我的肩頭,仿佛我就是她的天地。燭光搖曳,照得她如玉般地臉頰忽明忽暗,幽黑地眼睛更顯深邃,帶著一種神秘的意味。


    “小安。”我有些迷離,輕輕呼喚,一開口才發覺自己地聲音有些異樣的沙啞,似乎包含著難言的。


    “嗯?!”她輕輕應道,嬌柔的語音此刻聽來,別有風情。


    “呃,沒,沒什麽。”我有些被自己嚇到,胡亂扯了個話題:“你猜你爺爺這麽神秘藏著的會是什麽玩意?”


    “我不知道……”小安抬頭注視著前方迷惘地回答,突然叫起來:“哎?!阿銳,我們還有一個地方沒敲打。”


    “什麽?!”我有些糊塗,不是把這洞裏裏外外都敲遍了嗎?


    “那兒!那兒!”小安興奮地貓起腰,指著洞頂喊。


    洞頂?對了,洞頂!這個菜窖的洞頂離地麵可還有好長距離,要藏藏東西,那是無論如何都放得下的。在地下的洞裏,人的思維慣性就不會想到洞頂也可以藏物。


    “嘿!小安,聰明!”我樂得大喊。


    我貓腰抬頭,往洞口一路摸索敲打過去。小安則舉著手電為我照明。


    篤篤!篤篤!撲撲!咦?!“在這兒了!”我喜出望外,撈過鐵鏟,用弓腰半仰的艱難姿勢,使勁開刨。土石紛紛落下,壁頂露出兩根青石條檔,掏開周圍的泥土,中間則是一個同樣青石製成的器物。這個石家夥的上半截還埋沒在頂層的土中,等我小心地將它起出時,終於看清這是一個青石的方盒。


    我把石盒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下,抬頭望向小安,她小臉紅撲撲的,眼中盡是掩不住的興奮之情,嘿嘿,跟我也差不多。


    但是石盒上並沒有鑰匙孔。石盒有a4紙大小,高10厘米左右,五麵都沒有接縫,整個盒子的是由一塊大石頭掏成的,隻在一麵留出蓋縫,蓋子也是一塊青石板,用石榫卯把蓋和盒子合在一處。


    我拿過鏟子,在電筒微弱的燈光下,借我小強的利眼,用鏟頭仔細地將蓋子撬開,裏麵還是一隻盒子。一隻銅盒子,書本大小,顏色暗沉,雕著粗樸的花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隻銅盒正上方,有一個小孔,三棱的小孔。


    呼,應該就是這玩意了。


    “小安,鑰匙。”我說。


    小安忙掏出何老爺子交給她的那把鑰匙,遞給我。在我接過手時,發現她的小手有些顫抖,我咧嘴一笑:“傻丫頭,有什麽好緊張的,說不定你爺爺跟我們開玩笑,裏麵什麽都沒有呢!”


    小安輕輕籲出口氣,沒出聲,隻是緊緊盯著那隻盒子。連我都被她感染,似乎覺得有些緊張起來,腦中模模糊糊地掠過一個念頭,也許這裏麵的東西能解開我的疑問呢。


    兩人屏氣凝神,我伸出鑰匙,對準匙孔插入,輕輕一轉。嗯,有些滯,稍一使勁,“哢!”輕輕一聲響,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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