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的心莫名地勒緊,旋即轉過臉去伸手關掉音樂,目視前方的眼眸現出不忍。


    現代店要通過驗收,隨即而來的就是正式開業,這前期的工作繁重而複雜,他這個工作狂都深感吃不消,更何況身旁這個柔弱的女人。


    中天公司的現代店作為同城首家北京現代4s店,自年中成立以來一直處於過度經營階段,粗放式的經營模式,嚴重阻礙了現代店的發展。


    形勢逼人,蘇逸任職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通過北京現代的審核驗收。


    這新官上任三把火,頭一把火就阻力重重。


    以蘇逸多年的經驗,在他對整個現代店全方位的深入了解後才赫然發現中天的這家4s店與北京現代vi標準相差懸殊,需要修整的地方太多了。


    大到銷售部的展廳裝修,售後部車間的格局,小到各個流程的細枝末節都有諸多的不符,但是無論有多難他這位新上任的總經理也要完成北京現代的驗收工作。


    蘇逸一向注重效率因此他立馬製定整改方案,也就出現了全體現代員工加班加點的趕工。


    這期間他更是不辭辛苦地往返北京與同城數次,親自拜訪了相關負責此項工作的領導,今天也終於迎來了東北大區經理親臨此店的審核驗收。


    秋風沉醉的夜晚,蘇逸難免惆悵,這當初他是為了能與妻子何琳團聚才調回同城的,可是現在早出晚歸忙碌勞累的他還是同以往一樣沒有時間陪伴妻子,這讓他很是愧疚。


    車子終於抵達紳士商務會所,蘇逸沒有叫醒熟睡的女人,而是點燃一隻煙,輕緩地滑下車窗,彌漫的煙霧徐徐嫋繞,伴隨著男人孤寂清冷的眸光飄逸出窗外……


    童語蘇醒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男人濃眉緊鎖,冷峻的側臉神情凝重,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支煙卻沒有吸納,任它一節一節的,寂寞的燃燒……


    煙火明滅,漸漸成灰,纖長的煙灰固執地糾結在一起,終是灼痛了男人的手,彈指間他才驚覺車內的女人已經蘇醒。


    童語頗為不自然地錯開目光,她伸手扶正眼鏡,“對不起,我睡著了。”


    蘇逸隨手滑上車窗,語氣溫和,“沒什麽,我們剛到。”


    童語率先走下車子,她貪婪地呼吸著沁涼的空氣,舒展著微僵的身子,少頃她的目光掃過腕表,旋即露出驚訝,原來他們竟然遲到了這麽久。


    蘇逸鎖好車子走了過來,目光中盡是了然,“遲到終究比不到好,我們還是進去吧。”童語心想,這隻是你的想法,在我看來不進去最好。


    紳士商務會所的大廳極具奢華幽雅,流離柔和的燈光灑了一室的朦朧,一位氣質高雅身裹長裙的女人正依坐在黑色的三角鋼琴旁深情演奏。


    這情景讓童語頗感意外,她沒有想到同城還有這樣的地方。氤氳飄香的廳堂,飄浮著悠揚清朗的鋼琴曲,這氛圍還真是……


    童語不僅感歎這裏真是惑人心誌的好去處,一個別樣的紙醉金迷的世界。


    門迎微笑地把兩人引領至電梯旁,童語回歸現實硬著頭皮跟著蘇逸走進電梯,這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她隻能祈禱這不平常的一夜盡快翻過,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


    “放鬆些,時間不會太長,我會親自送你回家的。”蘇逸望著有些緊張的童語,好心地開解她。


    童語垂眸略微整理了下衣服,似乎並不領情,“既然來了,還是盡量完成你交給我的這項工作吧。”


    蘇逸挑眉現出無奈,“哦,聽你的語氣不像是來工作的,倒像是來赴刑場的。”


    童語訝然地提醒某人,“怎麽會是刑場?客戶是上帝,這裏隻能是天堂。”她沒有忘記方才是誰讓自己把歐文瑾當作客戶,她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客戶”滿意。


    蘇逸笑著搖頭,原來這個女人對他的強迫之舉還在耿耿於懷,沒有消氣。


    電梯門適時的開啟,兩個人相視而笑,先前的不快似乎也盡數散去。


    五樓的領位熱情地將他們引領至走廊深處的豪華包房。


    蘇逸率先推開厚重的雕花玻璃門,一股醇香的酒氣迎麵撲來,包房裏已是觥籌交錯,一片歡聲笑語,看得出到場的各位都玩得頗為盡興。


    麵對大家聚焦的目光,蘇逸微笑地解釋,“不好意思,我們來遲了,店裏臨時來了位急修的客人,處理了一些事情,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蘇逸合情合理的解釋似乎掩蓋了他們姍姍來遲的失禮,然而卻有人不讓他們輕鬆蒙混過關。


    正與歐文瑾喝酒的喬菲放下酒杯熱絡地迎過來,把二人讓到裏麵,不著痕跡地把童語安排在歐文瑾的身邊。


    喬菲看著有些拘謹的童語笑著調侃,“就知道你們一定是有事情耽擱了,剛才大家還在說怎麽罰你們呢?”


    喬菲的提議自是有人響應,喝在興頭上的眾人紛紛起哄讓他們先自罰三杯,人是遲到了,可是酒不能逃掉,他們得攆攆大家的進度。


    歐文瑾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笑望著他們並沒有阻止。


    這時總公司李副總打了圓場,這位臉已泛紅的男人大手一揮,豪爽的解圍,“既然是因公事耽擱,三杯就免了,蘇經理和小童就改罰一杯吧。”


    喬菲殷勤地為二人倒上酒水,童語一看這架式自然是不能拒絕了,目及蘇逸已端起杯子,她也隻好大方地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凶烈的酒水灌入口中,勁大刺辣,引得童語胃裏陣陣翻滾。


    她強忍著火辣的灼痛,眸光瞟過桌子上酒瓶的標簽,“tequila”,童語的眸光一沉,眼風低飛飄過桌子另一端的紅酒。


    旋即她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這位總公司的喬秘書是沒打算讓她好過,有溫和的紅酒卻故意讓她硬灌了一杯烈性的龍舌蘭。


    一片檸檬送至童語的唇邊,童語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手,她不想引人注目,低聲道謝並接過含在嘴裏。冰過的檸檬片口感很讚,緩和了辛辣灼熱的味道,舌尖滲出絲絲涼爽的酸甜。


    童語環視了下四周,包房內的音樂已重新響起,正有同事拿著麥克開始唱歌,其餘的人也都在各自找著樂子,玩擲骰子的,喝酒聊天的,還有在電腦旁選歌單的,並沒有人注意她這邊。


    童語放下心來,這才轉眸望向這位“好心”的歐經理,微笑地譏諷道:“以這種方式讓我來,你想的還真是夠周到。”


    歐文瑾微啜杯中的酒,笑得很愜意,“小語,是不是不習慣這裏的吵雜,如果你介意,我們可以去我住的酒店,那裏清靜些。”


    童語狠狠地瞪著某人,嘴上卻客套地說著,“不、不用了……還是熱鬧些好。”去你那裏?虧你說得出口,看來這些年你沒少腐敗。


    “你在嘀咕些什麽?”歐文瑾親切地靠了過來。


    童語的身子微僵,她緊貼在沙發上,“沒……沒什麽……你要幹什麽?”


    此時的歐文瑾已溫柔地拉過童語的手,修長的手指從淺碟中取了少許的細鹽,耐心地塗抹在童語指背的虎口上,“龍舌蘭喝前少加一點鹽,味道會更好些。”


    歐文瑾的嗓音蠱惑低沉,竟讓童語的心隱隱發緊。


    “誰說我要喝龍舌蘭?”童語硬生生地抽回自己的手,取了塊蘋果放進嘴裏,被強行叫來這裏已經夠讓她堵心的了,她自己的那點酒量自己清楚,陪酒還是免了吧。


    “你還是這麽固執,不懂得變通,真是難以想象,不會服務的你怎麽會做服務經理?”望著某人的倔強,歐文瑾忍俊不禁。


    童語狀似領悟地掃了眼富麗堂皇的包房,置身於斑斕遊離的碎光之中,亦夢亦幻的讓人甚是迷離。


    她飄忽的眸光再次回到歐文瑾的臉上,眼中已盡是了然,“我倒是能想象得到,這樣紙醉金迷的生活很適合你。”


    原本笑如春風的歐文瑾聽到童語的嘲諷,狹長的眼眸危險地眯起,他驀然攥住童語的手,沒等她做出反應,就已然優雅地俯下頭,削薄的唇吻上童語的手背。


    男人溫熱的舌卷肆的不光是女人肌膚上覆著的鹽末,而是女人敏感的心,頃刻間酥麻感已蔓延至童語的四肢百骸,她不可抑製地渾身一顫。


    歐文瑾若無其事地鬆開童語的手,執起自己的酒杯瀟灑地一飲而盡,微翹的薄唇含進一片檸檬,極為享受地品嚼著。


    童語氣愣當場,他竟然……竟然在同事麵前做這麽曖昧的舉動。


    果然離得近的人都一臉驚訝,喬菲看到童語望過來還掩飾地衝她笑了笑。


    如果不是燈光昏暗,他們一定會發現童語的臉羞得通紅,她緊握被舔吻的手,忽然明白歐文瑾是故意的,他是在懲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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