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雲天傳人證,哭泣著的葉兒也跟著扭頭向後方的門口望去,想知道來的人證是何許人。


    “叩見王爺,各位大老爺。”不久後,差役們帶來了幾名衣著寒酸的男女百姓,像是京城附近鄉村裏的農人,戰戰兢兢地進了大堂,跪在堂前行禮。


    “葉兒,你可認得他們?”李雲天伸手指了一下那幾名男女百姓,不動聲色地問向了葉兒。


    “回王爺,他們是民女家中的街坊。”葉兒聞言連忙回答,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雲娜並沒有告訴她李雲天竟然把她的街坊鄰居給找來了。


    李雲天是故意沒讓雲娜告訴葉兒這一情況的,原因很簡單,畢竟葉兒是個年輕女孩,一旦知道了全部事情的話難免會表現失常,進而讓在座的這些老狐狸們看出破綻來。


    “你們告訴本王,你們知道些什麽?”得到葉兒肯定的答複後,李雲天望向了那幾名跪在堂前的男女百姓,沉聲問道。


    “稟……稟王爺,葉兒的娘曾經說過,葉兒在趙府就是一個小主子,時常私下裏從趙府拿一些東西讓人給他們送來,還說葉兒要在京城找上一門好婆家。”聽了李雲天的問話,一名跪在那裏的胖中年婦人率先開口,神色恭敬地回答。


    “王爺,小人親眼見過,葉兒的爺爺由於有病所以喝了一種比較貴的補藥,聽葉兒娘講是葉兒給她家老爺抓藥的時候順帶讓藥鋪私開的。”這時,跪在最前麵的一名瘦長臉中年男子也開了口。


    “王爺,小人也見了,葉兒的娘還拿出補藥送給別人。”隨後,又有一名中年男子局促地回答。


    “我們也都見了。”剩下的幾個人紛紛隨聲附和。


    “你們可記得葉兒是何時帶回的那些補藥?”李雲天聞言沉吟了一下,望著那幾名男女百姓問道。


    “回王爺,小爺雖然記不得具體的日子,但是絕對是趙家老爺死之前。”瘦長臉中年男子聞言想了想,給出了一個答案。


    “是在趙家老爺死之前,葉兒拿回補藥後沒幾天她家老爺就死了,以後再也沒有拿回來過補藥。”胖中年婦人聞言跟著開口補充道。


    “葉兒,你可有話要說?”李雲天聞言看向了葉兒,神色嚴肅地問道。


    “王爺,葉兒私自給家裏拿東西,此事屬實,葉兒實在對不起我家老爺和夫人。”葉兒頓時變得尷尬起來,臉頰紅潤地說道,顯得十分不好意思。


    “本王問你們,你們可見過葉兒家用何藥來藥老鼠?”李雲天聞言瞅了一眼葉兒,視線落在了跪在那裏的幾名男女百姓的身上,一本正經地問。


    “砒霜!”幾乎不約而同,跪在那裏的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聽到“砒霜”二字,在座的眾人紛紛吃了一驚,不由得相互對視了一眼,要知道在賀氏毒殺案中嶽氏就是懷疑趙指揮同知被砒霜給毒死的。


    “怎麽,你們那裏以砒霜為老鼠藥?”李雲天不動聲色地瞅了一眼現場神色震驚的眾人,他很滿意眾人的反應,隨後不動聲色地問那幾名男女百姓。


    “王爺,小人們家裏窮得叮當響,哪裏有錢買砒霜去藥老鼠,平常都是用土法子製老鼠藥來藥老鼠。”


    聽聞此言,那名胖中年婦人不由得開口說道,“葉兒在主家深受老爺和夫人的喜歡,因此葉兒的娘就用了砒霜來藥老鼠,老鼠吃了那些土藥不一定死,可一旦吃了砒霜肯定就會沒命了。”


    雖然那名胖中年婦人沒有明說,但現場的人們都聽出來了,葉兒的娘比較愛顯擺,故而用與眾不同的砒霜來藥老鼠。


    “葉兒,本王問你,你以前可否給家裏帶過砒霜?”李雲天的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麵無表情地望著葉兒問道。


    “回王爺,民女……民女……”雖然知道是在逢場作戲,可由於沒有想到李雲天能找到家裏如此隱秘的秘密,驚慌下葉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吞吞吐吐的意欲何為?”李雲天見狀立刻臉色一沉,厲聲喝問,在他看來葉兒此時的反應正好,完美地襯托出了現場的氛圍。


    “回王爺,民女是給家裏買過兩次砒霜。”葉兒頓時打了一個冷戰,連忙開口說道,“可這是民女自己花錢在藥鋪裏買的,我娘說家裏的老鼠鬧得厲害,普通的土藥不管用,所以用砒霜。”


    葉兒說的是實情,依照李雲天的判斷,以葉兒娘占便宜的性格肯定不會自己花錢買砒霜來藥老鼠,所以一定會讓葉兒買。


    “那你告訴本王,當年給你家老爺拿補藥的時候有沒有私自買下砒霜,然後給家裏送去!”李雲天舉起驚堂木猛然一拍,衝著葉兒厲聲問道。


    “民女……民女……”被李雲天這麽一嚇,葉兒頓時再度緊張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畢竟李雲天為官多年身上早已經有著淩人的官威,此時是不怒自威,令葉兒腦海中一片空白。


    望著驚慌失措的葉兒,金濂和陳智等人不由得暗自對視了一眼,臉上紛紛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找不到從藥鋪買來的砒霜,原來是被葉兒拿回家藥老鼠去了。


    “高,實在是高!”王振不由得放下了手裏的茶杯,一臉欽佩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暗自讚歎,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實情,他絕對會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葉兒,你可知罪?”見葉兒一副神色惶惶的模樣,李雲天再度拍了一下驚堂木,高聲喝問。


    “王……王爺,民……民女知罪,民女不應該在給我家老爺拿藥的時候私拿砒霜給家裏藥老鼠,更不應該隱瞞此事,給我家夫人帶來一場劫難。”葉兒反應過來,連忙以頭觸地,一邊哭泣著一邊說道。


    “砒霜果然被她給拿了。”聽聞此言,在座的文武大員們紛紛在心中得出了一個結論,隨後大家的心中產生了一個疑問,那就是葉兒為何一直沒說呢?


    “葉兒,告訴本王,你為何要隱瞞此事?”李雲天自然清楚大家的心思,於是神情嚴肅地望著葉兒。


    “王爺,葉兒沒想到自己無意的舉動會使得二夫人懷疑老爺被毒死,因此心中害怕就否認了此事。”葉兒這時才穩定了一下慌亂的心神,跪在地上哭著說道,“民女當時想,反正我家老爺也不是中毒死的,因此二夫人不可能告贏,沒成想事情發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唉!”望著淚流滿麵的葉兒,在場的眾人無不歎了一口氣,即便是葉兒在前麵兩輪堂審中招供了,恐怕也無人相信,反而認為她這是在給賀氏開脫。


    “葉兒,你可知道由於你的私心給你家夫人帶來了多大的波折?”李雲天掃了一眼在座諸人臉上神色的變化,不無惋惜地衝著葉兒搖了搖頭,看來大家都接受了發生在葉兒身上的這個故事。


    其實,在李雲天看來,審案就是講故事,誰能根據現有的證據把故事給講好了,那麽誰的故事就會獲得大家的認可。


    “民女知罪,甘願受罰。”葉兒伏跪在地上,哭泣著向李雲天請罪,對她而言能救了賀氏的話可以甘願一死,況且李雲天也不會讓她去死。


    “給她看供詞,沒有異議就在上麵簽字畫押。”李雲天聞言搖了搖頭,向一旁記錄堂上涉案人員口供的文書說道,準備結束對葉兒的審問。


    文書聞言於是拿起所記的供詞給葉兒看,像葉兒這種大戶人家的貼身丫鬟基本上都識得字。


    “王爺,有一件事情民女覺得應該講出來了。”葉兒看了一遍供詞,剛要在上麵簽字畫押,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抬頭向李雲天說道,“我家夫人在二夫人上告前曾經被人勒索,說不給他一筆錢的話就讓我們府上雞犬不寧,讓二夫人揭發我們家老爺被夫人下毒都司,我家夫人沒有理會他。”


    “哦?”李雲天故作驚訝地望著葉兒,“對方是何人,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口氣?”


    “此人具體身份民女不知,隻知道他自稱是錦衣衛的人,與我家二夫人……與我家二夫人關係密切。”葉兒聞言搖了搖頭,當說到對方與嶽氏關係的時候有個明顯的停頓,顯得好像有些顧忌。


    在場的文武大員們立刻明白了過來,葉兒口中的“錦衣衛”十有**就是仗勢霸占了嶽氏的那個騙子,隻不過葉兒現在還不知道嶽氏與奸夫的事情已經敗露罷了。


    王振看了一眼陳智和金濂等人,見他們臉上紛紛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笑意,端起茶杯悠閑地品著,案子審到這一步的話已經達到了李雲天先前的布局效果,如無意外賀氏一案將會按照李雲天的布置審結,各方皆大歡喜。


    葉兒在她的供詞上簽字畫押後離開了,李雲天相繼傳召了藥鋪夥計、趙家的下人以及街坊鄰居等人,基本上沒有改變他們的口供,因為他們的口供已經成功被李雲天利用。


    原因很簡單,這些證人的口供也沒有什麽實際上的價值,跟賀氏毒殺親夫沒有多大的關係,關鍵是看如何運用和解讀它們了。


    “安泰侯,本王讓你拿的東西帶來了沒有?”等傳召了一遍證人後,李雲天望向了坐在堂下的前軍都督府左都督、安泰侯梁坤。


    “稟王爺,本侯已經已經帶來了。”梁坤聞言向李雲天一躬身,然後從身後立著的一名武官那裏拿出來一本記錄薄。


    見此情形,現場眾人的視線頓時落在了梁坤和他手上的記錄薄上,不知道李雲天這這樣做是何意。


    “安泰侯,告訴大家,你手中的東西為何物?”李雲天掃了一眼現場饒有興致的眾人,不動聲色地問道。


    “諸位,這是我前軍都督府的點卯冊,記載了我前軍都督府因故未能當值的官吏名冊。”梁坤於是站起身,舉起手裏的記錄薄高聲說道。


    “安泰侯,告訴大家,趙指揮同知死前一個月內的當值狀況。”李雲天聞言沉聲吩咐道。


    “稟王爺,趙指揮同知死前一個月內請假三次,原因是身體不適。”梁坤翻閱了一下記錄薄後高聲向李雲天回道。


    “給在座的諸位看看。”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指著堂下在座的眾位官員說道。


    梁坤聞言遞給了一旁坐著的陳智,眾人逐一傳閱起來,這本記錄薄上記在了趙指揮同知死的時候前後幾個月內的前軍都督府考勤情況,上麵明明白白寫著趙指揮同知因為身體不適而請假三次。


    可惜的是,在前麵的兩輪堂審中沒人想到去前軍都督府查閱考勤情況,都把視線集中在了賀氏是否毒殺親夫一事上。


    其實這很簡單,趙指揮同知壯年早逝,如果不是被毒死的話那麽肯定就是身有隱疾,故而隻要了解一下其死前那段時間的身體狀況即可。


    “諸位,本王以為,趙指揮同知之所以壯年早逝,是因為他身體有查不出來的隱疾,故而賀氏才給他用補藥補身子,結果隱疾發作而亡,至於砒霜之事隻是巧合而已。”等在座眾人傳閱完了記錄薄後,李雲天開口沉聲說道,“至於是否如此,就唯有開棺驗屍了!”


    陳智和金濂等人相互間點著頭,認為李雲天言之有理,唯有開棺驗屍才最有說服力,同時也能把這起毒殺親夫案給了了。


    “來人,傳賀氏!”李雲天見眾人認可他的說法,於是不動聲色地衝著門外的差役高聲喝道。


    雖然李雲天現在是奉禦命審案,可以下令強行開棺驗屍,但李雲天卻不想這樣做,還是得到賀氏的同意為好,這樣案件才辦得圓滿。


    另外,李雲天還有事要問賀氏,自然要將其傳來問話。


    聽聞此言,現場眾人把視線落在了門口處,等待著賀氏的到來。


    “大局已定!”王振則放下了手裏的茶杯,心中暗自說道,看來賀氏殺夫案到此已經可以圓滿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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