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紛紛被吸引過去,隻見這美人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雖然看不到麵龐,但俊眼修眉,顧盼神飛,其文采精華,讓人難以忘卻。但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嬌笑:“勞諸位久候,小女子有失遠迎,得罪之處,還望諸位海涵。前ri小女子新得了一曲,名為‘歸去來兮’,還請諸位不吝賜教。”


    語聲嬌媚,又若黃鶯初啼,說不出的好聽。楊戈也是怦然心動,暗自將眼前女子與李秀娘蕭炎作著比較,隻覺得唇蘭秋菊,各擅勝場,竟是一時難以分出高下。


    莫笑語款款移步到了大廳東側,隨身丫鬟已是擺好了一麵古箏。


    隨著玉人皓腕微抬,手指輕輕滑動,錚錚作響,已是將眾人帶入到悠遠的意境當中。曲調舒緩,仿佛置身於煙波浩渺的雲海深處。風高雲淡,那斑駁的雲彩隨著音樂聲幻變無常,又似那水中樓閣,飄渺無覓蹤跡。由慢轉快,海浪聲聲,風雨飄搖處,一首悠揚的漁歌緩緩由遠而近,聲勢浩大,曲調明快,讓人興奮不已。轉瞬之間,已是風平浪靜,唯餘渺渺箏聲,依稀回蕩在大廳四周。


    莫笑語微欠身軀,嬌語道:“小女子獻醜了!”廳中到了此刻,眾人恍若剛清醒一般,彩聲不絕於耳,竟是忘了這隻是闖三關的序曲。


    楊戈也已忘了自己的來意,方才箏聲響起,卻是讓他想到了一些前世的舊事。曾幾何時,玉人相伴音樂茶座,最愛的就是那古箏“漁舟唱晚”,沒想到到了這一生,卻是聽到了類似的曲目,怎不讓他感慨萬千,頗有感觸。


    “郎將大人,這第一關是否可以開始了?”芸娘甜膩膩的聲音再次響起,驚醒了楊戈。


    看楊戈失魂落魄般,虞柔不禁失笑道:“楊郎將,莫非聽了笑語姑娘的古箏,自慚形穢,不敢闖關了麽?”


    被他這麽一說,楊戈心中豪情頓生,哈哈大笑:“恰恰相反,笑語姑娘的箏聲,如此美妙,其人魅力可想而知,更是讓我更是平添了無窮的動力。芸娘,這就開始了吧。”


    莫笑語聽他說話直白,語帶微嗔道:“郎將大人真會說話,看來胸有成竹,小女子拭目以待!”


    芸娘指著那兩個玉盤,輕笑一聲道:“這左右玉盤中,乃是對聯和燈謎兩種,不知大人擅長何物?”


    眾人將目光投向楊戈,看他如何選擇。胡刀性急,脫口道:“將軍,不如選那燈謎,想來總比什麽千古絕對來的容易一些。”旁邊長孫無忌等人也暗暗點頭,都是覺得那燈謎或許更好應付。


    虞柔聽到此言,哈哈放聲大笑,頗有些輕狂。旁邊稍有些肥胖的鄭儼道:“沒錯,選個燈謎,說不定你們這幾個人,湊在一起也算個諸葛武侯,不定就猜出來呢。哈哈”


    虞世南卻見不得虞柔這般猖狂,出口嗬斥道:“楊郎將勇於闖關,已是不凡。你又有何資格笑話於他,還不閉口!”


    楊戈也不看旁人,徑自走到那兩名丫鬟麵前,語帶微笑:“兩位長得一般漂亮,我見猶憐,這倒是讓在下難以出口了。”又往後看了一眼,指著那些雄武府的驍果道:“既然這許多兄弟捧場,說不得也要為我雄武府揚揚名聲。嗬嗬,我是左雄武府郎將,自然選擇左邊,就取這對聯吧。”


    話一出口,座上都是倒吸口涼氣。這對聯比起燈謎,可要難了許多。前麵過關之人,也多是挑選燈謎,而少有人選這對聯。豈不知這位楊戈楊大人,心中所想,那對聯是越難越好,越是對不出的,後世就越有印象。


    那些雄武府的驍果,大多本是看熱鬧而來。但耳中聽到楊戈說話,竟是口口聲聲將雄武府掛到嘴邊,不禁起了同氣連枝的心思,紛紛為自己的郎將大人加油喝彩。


    芸娘也是詫異的看他兩眼,見他選定,挪步到了左手丫鬟處,挽起長袖,玉手皓腕,已是將那紅綢拿了下來。紙張打開,墨寶飄香,上麵書寫一聯: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頭麵。


    楊戈看到此聯,心中就暗自偷笑。如此著名的絕對,想當年他看射雕時記得格外清楚。嘿嘿,看來這運道還真是不錯,居然就這麽撿了一個大便宜。心中有數,麵上卻是不動聲色,裝出一副頭痛的樣子,呆立原地苦思不語。


    在場眾人看到此聯,也是瞪大了眼睛,在腦海裏絞盡腦汁,想著應該如何應對。雖然是楊戈闖關,但要是旁人對了出來,率先出口,自然也算是過了第一關。如此好事,怎麽能不讓那些名士們費盡了思量。


    過了片刻,場上還是無人作答。莫笑語開始見楊戈自信滿滿,頗以為他在這方麵有獨到的見解,也是有所期許。但久久未見出聲,這心思就淡了下來,估計又是個眼高手低之輩。


    那虞柔卻是格外的興奮,也不知為何,他就見不得楊戈的意氣風發,恨不得就這般栽個大大的跟頭,一副公鴨嗓就喊叫了起來:“楊郎將,是不是江郎才盡了,要實在想不出來,還是趁早認輸了吧,省的大夥陪你幹坐。”


    看他如此張狂,胡刀等人恨的牙癢,偏偏又說不出話來,悶悶坐在一邊,一聲不吭。長孫無忌與謝英超兩人更是麵帶羞色,他兩人自認文采高過其他人,一度也是信心十足,覺得怎麽也能過了第一關。沒想到遇上了八大王,竟是一籌莫展。


    楊戈見到旁人臉色,除了虞柔鄭儼之外,大多人都露出了沮喪的神情,知道這胃口吊的也差不多了,遂開口笑道:“莫姑娘,敢問這絕對是從何處而來?”


    虞柔不等旁人說話,已是耐不住心中的竊喜,脫口道:“你管人家出處作甚,既然對不出來,又何必攀交情,還嫌不夠丟人麽?”


    楊戈回頭冷眼看著虞柔,“虞公子,你怎麽知道我對不出來?”


    虞柔放聲狂笑,卻瞥見楊戈麵色沉穩,心中突然一顫,就有些發虛,笑聲淡了下來,弱弱的問道:“難道,你對了出來?”


    楊戈緩緩點頭,叫過謝英超道:“小謝,紙墨伺候!”謝英超眼睛一亮,飛也似的站了起來,跑到了早已準備好的書桌旁,拿起一管狼毫,等著楊戈說話。


    眾人皆驚,這楊戈居然對了上來?但眼睜睜看著謝英超拿起毛筆,卻又不免詫異,怎麽這個郎將大人如此大的架子,居然讓屬下執筆,真是自辱名頭!


    其實他們卻不知道,這個楊戈書法一塌糊塗,根本拿不出手。但凡是與筆墨沾邊的事情,都是交由謝英超處理的。


    莫笑語眼中神光閃爍,盯著楊戈緩緩走動的身軀,側耳細聽。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頭麵。這四種樂器,偏又如此整齊,很是難得。既然如此,我就對個:魑魅魍魎,四小鬼各自肚腸。各位感覺如何?”


    楊戈心中頗有些遺憾,眼前的反派隻有虞柔鄭儼兩人,要是再來兩個,點指著那四人,然後抑揚頓挫的說將出來,那感覺,才是說不出的暢快。現在麽,味道就差了許多。


    他心有遺憾,當聽在旁人耳中,卻是如雷鳴一般。率先叫好的卻是那太常博士褚亮,拍著巴掌讚歎道:“魑魅魍魎對上琴瑟琵琶,四小鬼對八大王,這對仗整齊,言辭甚工。這上下聯渾然一體,宛若天生。好啊,好啊!”


    此時,謝英超手執狼毫,筆走龍蛇,已是酣暢淋漓的將那上下聯寫了出來。一手草書,寫的劍拔弩張,竟是讓當世書法大家虞世南脫口讚許。


    那幾位名士紛紛出口讚歎,語出成章。與他們相比,胡刀等人以及那雄武府驍果們可就粗魯的多。一個個扯著嗓子嗷嗷喊叫,好似打了雞血,興奮不能自己,頓時這漱玉廳內喧鬧聲音傳出了老遠。旁邊也有玩樂的客人聽見熱鬧,湊了過來。當聽聞有人闖過第一關,也來了興致。沒一會功夫,這漱玉廳已是擠得人人頭攢動,格外的熱鬧。


    虞柔沒想到楊戈當真對了出來,高高揚起的腦袋也一下子沒了精神,悻悻的坐了下來。旁邊鄭儼不甘心的低聲道:“還有兩關,我就不信他楊戈還能闖過去?”


    虞柔聽了精神為之一振,冷冷的看著楊戈,等著看他如何在第二關麵前敗下陣來。


    “郎將大人,果然才思敏捷。小女子歎服!卻不知大人如此才情,師出何人?”莫笑語見楊戈果真闖過一關,心中竟有些忐忑,出口試探他的師承。


    楊戈嗬嗬笑道:“山野之人,不過軍中小卒罷了。哪裏來的什麽師承,笑語姑娘見笑了。”


    莫笑語見他不提,也就不再詢問。


    此時芸娘已是吩咐那兩個丫鬟,重新換了一個玉盤回來,笑嘻嘻的對楊戈說道:“郎將大人,這第二關乃是數論,破費腦筋。要不要先行休息片刻,讓我家姑娘為大人獻上歌舞,為大人助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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