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李開國沒有再大搖大擺的逛街,而是全身鎧甲,帶著一百親衛,在所有百姓的見證下,疾馳出靈山衛。戰馬跑得飛快,兩日才行了七十裏的靈山衛軍,李開國一個白天就追上了。


    然後靈山衛軍的行動突然迅速起來,一日之內行軍達五十裏,沿途遇城不進,繞城而過,讓本來嚇得魂飛魄散的各州縣官員鬆了一口氣,各州縣現在隻有二十餘兵丁守門,治安隻能靠三班衙役,別說二萬五千大軍攻城,就是隻出一千,他們也得開城投降,可偏偏,李開國的大軍對這些州縣視若未見,隻是繞城而過,對他們秋毫無犯。


    這樣一來,李開國不找各州縣麻煩,各州縣也沒有不開眼的,敢搞什麽鬼。因此大軍在十五日之後,便來到濟南府外二十裏地安營紮寨。


    聽聞李開國大軍到來,濟南府早已經一日數驚,不提無數官吏軍官忙得腳打屁股,就是德王朱由樞也嚇得傳朱大典立刻到他府上,問訊方略。這位王爺一向在濟南就是個萬事不理的人,這時候也嚇成這樣,可見李開國此時聲名之盛。


    倒是百姓們沒有什麽反應,該怎麽過還怎麽過。因為李開國雖然在官吏眼中那是心狠手辣,但對百姓們倒是極好的,沒有傷害過他們。


    不過,無論官吏軍官等如何著忙,朱大典和山東布政使卻是毫不慌張,見到忙亂的官吏軍官等皆是微微而笑,鎮定自若,一副胸有成竹之態。這讓官吏軍官們也稍稍安心,上官們都不怕,我們這些這小官小吏怕什麽。


    山東總兵卻是沉不住氣,他雖然也是正二品的官,不過卻是武職,比起同是正二品的山東巡撫朱大典,就如同孫子見了爺爺一般,他的脊梁骨總是挺不直。這不,得知靈山衛軍已經在二十裏外紮營,他急忙求見朱大典,隻見朱大典和布政使兩人正在喝茶,布政使大人手裏居然還拿著一卷書冊,正在搖頭晃腦的讀著,顯得十分悠閑。


    山東總兵心中大怒,暗道:“這兩個狗東西,這個時候還裝悠閑。”但他心中大罵,表麵上卻是恭恭敬敬的叩了頭,見了禮。按說同為二品,乃是平級,見麵居然還下跪,有點說不過去。


    不過大明一向是文貴武賤,別說是給二品文官叩頭,就是三品官,山東總兵見了,也得叩個頭,否則他的官就不要做了,身為文人的文官都是一群瘋狗,如果傳出去一個二品武官見三品文官不跪,立刻便有大批文官群起而攻之,上奏的折子淹都能將你淹死。


    山東總兵站起身來,陪笑道:“兩位大人好雅興啊,下官都快急死了。現在城中隻有雜兵三萬,鄉兵還占了一半多,就這些兵怎能擋得住賊逆李國的兵馬?兩位大人,如果您兩位有什麽援兵,還請告知下官一聲,好讓下官略放一放心。”


    朱大典和布政使對視一眼,哈哈大笑。朱大典說道:“不用著急,我來問你,以城中之兵,守十日可否?”


    山東總兵點了點頭,說道:“城備完好,如果隻是守十日,那是綽綽有餘。就是守半個月也沒問題。”


    布政使哈哈大笑,說道:“那你還擔心什麽?實話告訴你,隻要堅守十日,到時李逆自然在城下授首。”


    山東總兵大喜,“莫非有援兵到來?”


    朱大典點點頭,說道:“正是,你放出風去,就說聖上已然發禁軍十萬,不日就將到達濟南,讓守城兵們安心守城,隻要十日,濟南之危便可解之。”


    山東總兵連連應是,喜笑顏開的去了,隻是一出門,立刻便是麵沉如水。剛剛別看他說的硬氣,說什麽守十五日也沒問題。這是說大話,別人不知李開國靈山衛軍的厲害,他可是知兵之人,豈能不明?


    靈山衛軍行進之時軍容之嚴整,火器之多之精良,他已經無數次聽到明軍夜不收的這些回報了。這樣的兵馬,別說是攻打濟南這樣兩百多年沒有經過戰火的城池,以他的眼光,就是攻打南京,南京也守不了多久。


    濟南的城牆比起南京可差得遠了,至於十天,盡人事聽天命吧。這些個文官可一點也靠不住,指望他們知兵事,嘿。山東總兵一出巡撫衙門,立刻便喚過一個家丁,密囑他回去令家人日夜開挖地窖,如果城破,就讓家人立刻躲避。


    那家丁嚇得趕快一溜煙跑回去傳令,他是深知自家老爺從不妄言,既然有了這話,濟南城可真就危險了。


    第二日天才剛剛亮,馬英便踏入營帳中,回報道:“大人,還是沒有任何明軍援兵的蹤影,百裏之內也無任何兵馬潛伏。”


    李開國點了點頭,冷冷一笑,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可等不及了,就讓本官收了這濟南府,弄個巡撫當當。”他立時傳令,戰兵全軍出營,隻留大部輔兵守營,由第六千戶隊五千人圍住南側曆山門;第五千戶隊圍住西側濼源門;


    第四千戶隊出一千人圍住北側匯波門;又因匯波門是水門,濟南城中眾泉水皆通此門而過,通往小清河,而且門上有橋,可去大明湖,因此第四千戶隊必須嚴密監視是否有人欲從此門脫逃,而不用靠前威逼,隻需遠遠駐守既可。


    而剩下的第二、第三千戶隊和第四千戶隊四千人共一萬四千人由李開國親領從東側城門齊川門攻城,炮營全數集中東門由李開國親自指揮。


    兩個時辰後,靈山衛軍完成對濟南城池的包圍。緊跟著三聲炮響,李開國領一萬四千人出現在護城河外三裏處。遠處濟南城上到處都是如同黑點來回亂竄的明軍,還有東側的十處炮台,也在除去大炮的炮衣。據情報探明十門全都是紅衣大炮,而且全都是葡萄牙人運來荷蘭造的大炮,製造精良,保養完好,裝上彈藥,足可以打出十裏之外。


    也就是說,現在靈山衛軍已經處於被濟南城上火炮的攻擊範圍之內。可惜的是,濟南城上的炮台並不是集中一處,而且炮台是固定死的,隻能上下左右微調,而不能左右擺動。這樣一來,火炮的作用便被大大的減弱,就算用上開花彈,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傷亡。


    李開國指著那些紅衣大炮笑道:“可惜了這些大炮,傳我將令,炮營開炮,先將那些炮打掉。”


    命令立刻下到炮營,炮營早就將三十門紅衣大炮,一百門千斤佛朗機炮排成炮陣,這都是能打到三裏外城牆之上的。而這個距離正是千斤佛朗機炮準確率較高的距離,炮營實驗過,如果超出三裏,千斤佛朗機隻有三十中一的最好成績。而三裏或三裏之內,可以達到二十中一。


    所以炮營最大距離隻能在三裏之外,否則隻是浪費炮彈而已。聽到李開國傳令。炮營百戶興奮之極,這立功的機會來了,能不能升千戶,就看這一回,他立刻傳令,定炮兵開始定炮。


    所謂定炮,就是先由一炮兵試射,測出用藥多少,仰角角度,以利於其他炮瞄準。早就準備好的定炮兵立刻便是一炮發出去,“轟”的一聲巨響,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通天,這一炮居然正中濟南城上的一處炮台,那門紅衣大炮被滾燙的實心彈一炮打中,“當”的一聲巨響重達兩噸的紅衣大炮被擊出炮台,四個明軍躲避不及,被紅衣大炮撞中,立時吐血,血中帶著內髒碎塊,眼見是不活了。


    那定炮兵通過千裏鏡觀看到這一幕,簡直是欣喜若狂,立刻大聲報出數據,炮營百戶也是大喜,連忙令各炮按數據調整用藥,每三十門炮瞄準一個炮台,務必要一輪就打掉一個炮台。


    各炮都已經裝好彈,隻要火藥調整一下既可,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一百三十門炮同時開火,炮火轟鳴,巨響震耳,立刻大地震動,人人變色。誰也沒有想到,一百三十門炮同時開火居然有這樣大的動靜,簡直就是山崩地裂啊。靈山衛軍騎的戰馬雖然早就被布堵住耳朵,也被這巨聲嚇得有些不安,讓騎兵們連忙不停安撫。


    光是聽聲音就這麽嚇人,那炮彈的落點又是什麽樣的呢?每三十門炮打一個炮台,其中有十門炮是開花彈,專門殺傷炮兵的。


    早在第一發炮彈就摧毀一門大炮之後,山東總兵就氣急敗壞,急令炮兵開炮還擊,誰知道濟南炮兵平日疏於習練,雖然裝炮裝彈是會的,但費時甚久,久到靈山衛一百三十門炮齊射,他們也才剛剛裝好炮藥。


    聽到炮彈呼嘯而來的尖厲聲,有經驗的炮兵嚇得大叫道:“趴下,都快趴下,炮來了。”話還沒有說完,整個炮台就被炮雨所覆蓋,二十多個實心彈橫衝直撞,不光是摧毀了炮台,還撞塌了不少牆垛,呼拉拉的青磚直往城下掉。


    而十枚開花彈也有五枚砸到城牆上,三枚掉到城裏,隻有二枚落到炮兵群裏,“轟轟”兩聲之後,炮台周圍的炮兵一掃而光,還炸死了十多個明軍。


    這一輪攻擊的四處炮台,幾乎全都是這樣,才一眨眼的功夫,濟南城牆上就沒了五個炮台,損失超過五成。


    山東總兵難以至信的從地上抬起頭來,剛剛他被親兵撲倒在地,此時才看清楚戰況,他不敢相信,這才隻是一輪炮戰,十門紅衣大炮就毀了五門,這還怎麽打?難道靈山衛軍都是神射手?


    當然不是,這是因為靈山衛的大炮都加裝了一件叫做炮準的瞄準器具,用法很簡單,每一個負責測量數據和校準的炮兵手中都有一個表,上麵標好了多少距離用多少藥,用多大的炮彈,然後按距離調好炮身上炮準的刻度,接下來將大炮上下左右移動,將炮準上的小圈對準被炮擊點既可。


    這就是畢懋康按照李開國的啟發所做的原始炮瞄裝置,每一門火炮都有自己的炮準表,也就是說,這個表隻能用於這一門炮,換了一門炮就必須用新換這門炮的表才行。在沒有辦法讓每一門炮的製造標準都一模一樣的情況下,也隻有用這個笨法子才行。


    可喜的是,剛剛一輪炮的實驗證明,在有效射距下,炮準和炮表對火炮的準確度提升不是一點半點,至少加了七成以上。還有需要說明的是,在李開國不計金錢的獎勵下,可以跑得更快,可以上下左右大幅度調整的炮車才是最大的功臣,沒有新發明的炮車,就是有炮準和炮表也沒有用,人力是無法調整這些重達千金的炮身的。


    隻是這些炮車造價太過昂貴,一輛炮車居然要用到一百兩白銀,主要是有些地方必須要用稀有材料製造,就這個價格,還不包括人工費用,好在人工也不用出錢,都是李開國匠戶村的工匠打造的。


    李開國花了大把金錢鼓勵工匠們發展科技的成果已經初步顯現,這讓李開國更是下定決心,一定要把所有的工匠都搶到他手下來,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工匠的重要作用,可惜的是,在這個時代,除了皇太極,他還沒有發現有人重視工匠。就是皇太極,也不過是想用工匠來打造火炮,而不是善待工匠,挖盡他們之所長。


    既然初步驗證了炮準的威力,炮營炮兵們士氣大震,立刻調整炮口和炮藥,開始第二輪炮擊,可惜的是,這一次運氣較差,剩下的五門炮,隻打掉兩門,而且城上明軍大炮也開了火,有三發開花彈落入靈山衛軍中,好在靈山衛軍都有躲避炮彈的知識,一看到空中炮彈飛來,立刻便伏地躲避,即使這樣,也死傷十多人。


    李開國搖了搖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以紅衣大炮射程之遠,足可以打到十裏之外。而且城上架炮,打得會更遠,他總不能要退到十裏後設陣吧,那還打個屁。


    所以他隻能催促炮營,立刻將城上還剩下的三門紅衣大炮打掉。炮營百戶接到催促後親自上陣,瞄準開炮,就算是這樣,也用了三輪,才將濟南府城牆上的紅衣大炮清個幹淨。


    眼看著最大威脅沒有了,李開國哈哈大笑,說道:“傳我將令,炮營隨意射擊城上明軍,全軍前進兩裏。”靈山衛軍立刻變陣,全軍起步,隨著號令聲大踏步前進。整齊的腳步聲聲震四野,一萬四千人就在炮火轟轟的響聲中逼進濟南城兩裏。


    山東總兵早在第六門紅衣大炮被毀之時就知道,濟南城危險了,他沒有想到靈山衛軍的火炮會這麽準,這麽厲害。他立刻派人向朱大典匯報,傳令讓其他三門的明軍每一門隻留兩千人駐守,其他人都到東門來,同時將南側和西側城牆各拆五門紅衣大炮前來。


    他下令到是很容易,可是紅衣大炮那有這麽好搬運?那可是重達兩噸的龐然大物。沒有了明軍火炮的威脅,靈山衛軍炮營自由射擊,反正城牆那麽大,隻管往上瞄準就是,隻要炸到城牆上壓製住明軍就行。


    靈山衛軍來到距濟南城一裏外,流水潺潺的護城河就近在眼前。濟南府的護城河濟南城中泉水匯聚所致,水質清澈之極,雖然不時有炮彈或是磚石落入護城河中,但依然可以看出其水質之優美。


    山東總兵咬著牙叫道:“快,將吊橋絞死,火槍手弓箭手準備,隻要他們敢填河,就給我往死裏射。”而且剛才他已經觀察過了,靈山衛軍根本沒有攻城器械,別說是攻城用的飛橋、巢車等大形工具,就是雲梯,靈山衛軍也沒有準備,想來今天他們的任務就是填河


    明軍冒著炮火執行山東總兵的命令,到了吊橋那才發現,根本不用再纏死吊橋了,吊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明軍的炮火給打散了,斷成數截,掉在城下。不過火槍手他們卻隻能躲在內城牆角下,等待炮火停歇時給填河的靈山衛軍以殺傷。


    山東總兵果然經驗豐富,李開國接下派出的正是填河輔兵。雖然護城河不寬,最寬處才不過三十米,但總不能大軍遊水過去攻城,所以河是一定要填的,就看怎麽填了。


    隻見近五千輔兵齊聲發得一聲喊,每人身上背著兩件黑色的袋子就往護城河衝,其速度之快,根本就不像是身負泥袋等重物。這讓山東總兵有些奇怪,但即使如此,也不能這讓些兵接近護城河。


    山東總兵立刻傳令,讓四個副將各帶二千火槍手弓箭手,共八千人,對填河兵進行射擊。


    可讓山東總兵沒有料到的是,填河輔兵才剛剛出發,李開國就下令,全軍前進五十丈,火槍手掩護輔兵填河。隻見一萬四千人排列整齊的往城下衝來,其速度隻比填河兵慢了一半,等到明軍冒著炮火衝上城牆的時候,他們已經抬不起頭了。


    不說那一百三十門大炮不停的轟炸城牆上的明軍,就是三百米外,一萬四千枝火槍不停的射擊,就沒有人敢將頭露出來觀察,不時的有明軍不小心露出點頭或是身體,被火槍彈一彈射中,腦袋上身體上多了個血窟窿。


    明軍完全被靈山衛軍壓製住了,偶爾射出的弓箭和子彈不過是數百發而已,對靈山衛軍殺傷甚少。一名明軍用數麵棉盾牌護住身體,小心的往城下護城河觀看。他用數麵盾牌護身,火槍打中也無法傷到他,因此他可以放心的觀察。


    這一看不要緊,這名明軍登時發出尖叫聲,因為一條長達十五丈寬十丈的路出現在護城河上,明軍一隊約有二百人正抗著一袋袋東西踏過護城河往城門衝。


    一名副將把這明軍一把拉回來,叫道:“你叫什麽?中槍了?”那名明軍滿臉的駭然,大叫道:“鬼,有鬼,他們已經填平護城河了,他們不是人,是鬼。”


    副將大怒,一腳把他踢開,大叫道:“你敢禍亂軍心,把他砍了。”立時便有執刑手上來,一刀斬掉正要辯解的明軍腦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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