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和張勇來到李德田的辦公室門前,看到李德田正對著穿衣鏡手忙腳亂地擺弄著領帶,見他二人進來,如見救星,忙道:“張勇,你來了就好了,快幫我把這領帶係上。”


    陸飛和張勇相視一笑,堂堂的一院之長,居然連領帶都不會打,看來在家裏也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老爺們。


    李德田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皮鞋擦得鋥亮,頭發上抹了發膠,油光閃閃,蒼蠅上去都打滑,捯飭得跟新郎官似的。


    “李院,您今天這身打扮真精神,看上去真像二十出頭的小夥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張勇看得出李德田今天心情大好,適時拍了拍馬屁。


    李德田果然受用,在張勇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張,會說話了啊,這很好嘛。”


    看到李德田桌上放著一包剛拆封的煙,陸飛也不客氣,抽出一根,又丟了一根給李德田,連煙帶盒揣進了兜裏。


    李德田無奈地笑道:“你小子拿我的煙散給我抽,虧你做得出來!”


    “李院,不會連一包煙都舍不得吧?”陸飛調侃道。


    李德田道:“那倒不是。在我這裏你可以抽,待會到了白校長那裏,可別得意忘形。白校長聞不得煙味,有一次開會,生物學院新來的書記在她麵前抽起了煙,被她當場轟出了會場。”


    好霸道的女人!陸飛心想,有這樣一個校長,可苦了她手下的這幫大老爺們了。


    “李院,沒什麽事,我就先下去了。”張勇知道待會李德田要帶著陸飛去見校長白麗筠,他有自知之明,既然李德田沒說讓他跟著去,倒不如自己主動離開地好。


    “好的,你回去忙吧。對了小張,昨天開會決定,今年的優秀輔導員定了是你。”李德田道。


    張勇大喜,朝陸飛望去,眼神中充滿了感激。


    院裏十來名輔導員,每年隻會評出一個優秀輔導員,獲得的榮譽自不用說,還會有三四千的獎金,差不多是他兩個月的工資。


    “感謝領導,我一定加倍努力工作!”張勇朝李德田鞠了一躬表示感謝,退出了院長辦公室。


    張勇走後,李德田朝陸飛一笑,說道:“你的這個輔導員啊,做事認真勤快,有些實誠過頭,缺少些活泛勁兒。若不然,倒是能堪大任。”


    這個時候,陸飛覺得有必要為張勇講幾句好話,笑道:“李院,有的人野心勃勃,把所有人都當作上位的階梯來踩,相比之下,你不覺得張輔導這樣的人才踏實可靠嗎?”


    李德田的眉頭皺了皺,很快便舒展了開來,對他而言,一個忠厚老實踏實肯做的下屬遠比一個弄虛作假油腔滑調的下屬要更有利用價值。


    張勇這種人,對他一分好,他會拿十分回報。李德田深思熟慮了一番,決定以後要多給他些鍛煉的機會。


    “白校長約了我們十一點過去,再過十分鍾就出發。”李德田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半了。


    “老李,在啊。”


    李德田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院黨委書記趙廣昌輕輕一推,門就開了,他看到李德田正和一個學生在抽煙,眼前的情景讓他愣了一下,轉瞬之後,臉上卻是閃過了一抹冷笑。


    “老趙,找我有事?”李德田沒想到趙廣昌會來,忙掐掉了煙頭。


    陸飛也將剩下的半截煙扔進了煙灰缸裏,對李德田道:“李院,你們談事,我到外麵去等。”


    至始至終,他都沒看趙廣昌一眼。既然和李德田搭上了關係,明智的選擇就是和趙廣昌劃清界限,這樣才能讓李德田放心大膽地幫助他。


    陸飛出去沒多久,趙廣昌就從李德田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出門時目光在門外的陸飛身上掃了幾眼。陸飛從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敵意。


    “進來吧,陸飛。”


    李德田把陸飛叫了進去,從抽屜裏拿出一瓶古龍香水,在自己的身上噴了噴,又遞給了陸飛。


    “你也往身上噴點,把身上的煙味掩蓋掉,否則惹得白寡婦不高興,咱們都得倒黴。”


    “我受不了這味道。”陸飛婉拒了李德田的好意,把香水還了回去。


    李德田愣了一下,把香水放回了抽屜裏,陸飛的脾氣他有所耳聞,不比白麗筠好伺候,既然陸飛不願意,他也不好強求。


    “陸飛,”李德田的麵色陰沉下來,“老趙剛才是找茬來了。昨天開會明明已經說好了的,但剛才他卻說還要再議。”


    “跟我有關?”陸飛問道。


    李德田點點頭,“是啊,就是討論對你的獎賞問題,原本說好由院裏出錢,給你兩萬獎金,但老趙剛才變卦了,隻同意為你爭取省級三好學生。”


    陸飛嗬嗬一笑,“李院,我覺得他這個卦變得好!”


    “此話怎講?”李德田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陸飛指了指李德田辦公室裏掛著的一副山水畫,畫上一株老鬆傲然挺立於懸崖峭壁之上,其下水流湍急,瀑布懸泉,飛流直下。


    “李院,瞧見這幅山水畫上的八個字沒?玄機就在這其中。”


    “蒼鬆不倒,萬古永流。”李德田反複念道這八字,卻未發現其中有何玄妙,不禁心想,這不學無術的家夥,何時竟學會了打啞謎了?


    見李德田愁思不解,陸飛提醒道:“玄妙就在那‘倒’字上,不過卻要變個音調。”


    “倒”字之有兩個音調,“蒼鬆不倒”中的“倒”字念第三聲,變個音調就是第四聲,念“倒水”的“倒”。


    “倒、倒、倒……”李德田反複念道了幾遍,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你是說趙廣昌倒行逆施,對吧?”


    陸飛笑著點頭,如今他是市裏和學校都想要樹立的英雄模範,趙永昌這時候與李德田唱反調,其實就是跟市裏與學校在作對,豈會有他的好處。


    “好你個趙廣昌,看我這回不參你一本!”李德田摩拳擦掌,顯得十分興奮,站起身來,說道:“陸飛,走吧,咱爺們去會會白寡婦。”


    前世,陸飛在青州一中教書時就聽聞過白麗筠這個名字,是青-州市首屈一指的女強人。


    一個女流之輩,管理青大好幾萬人,能讓下麵那麽多蠢蠢欲動的男人臣服在腳下,的確是個不容小覷的厲害角色。


    走在路上,校園內靜悄悄的,不知是否是心情大好的緣故,李德田今天顯得有些太過放鬆,口無遮攔,小聲yin笑道:


    “小子,沒見過幾次白寡婦吧?我告訴你,論美麗,咱們學最漂亮的應該是文學院的小李老師,但論韻味,全校的女老師,沒一個比得上白寡婦。不怕告訴你,每次見他,我的小老二都會產生生理反應。”


    進了青大將近兩年,陸飛見過白麗筠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每次都是遠觀,至於這位寡婦校長的魅力,他倒是尚未見領教過。


    校長白麗筠的辦公室位於學校的北麵,是一棟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古舊建築,三層高的紅磚小樓,古樸而雅致,周圍遍植鬆柏翠竹,曲徑通幽,花香四溢。


    將至近前,李德田突然收斂了笑容,麵容嚴肅起來,與剛才判若兩人。


    “陸飛,白校長雖是個女人,但你可別被她的外表欺騙了,她發起怒來,能把咱倆燒得灰都不剩。一會兒我來應付他,你少說話。”李德田略顯緊張,進門前不忘叮囑幾句。


    這幢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古建築,是青大權力的象征,從建校之初,曆屆的校長就全都選擇在這裏辦公,因為是以紅磚建造,所以很多人習慣上稱之為“紅樓”。


    一進門,李德田和陸飛就被一個西裝革履的保安攔了下來。


    “哦,是李院長啊,有約嗎?”


    無論是穿著還是氣質,紅樓的保安都要遠勝於學校其他地方的保安。這人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身高高大結實,麵部輪廓棱角分明,倒是與許多大片中的特工極為相似。


    李德田笑道:“跟白校長約了十一點見麵。程處,最近是否有空,我新找到了個釣魚的好地方,要不得空一塊去?”


    這保安名叫程傑,是京大體育係畢業的博士生,負責紅樓的保衛工作。學校裏不少領導見了他都會尊稱聲“程處”以示尊重。


    李德田知道程傑喜歡垂釣,便不時地送些高檔釣竿和各種釣具給他,以拉近二人之間的關係。若是校長辦公室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便能通過與程傑的關係在第一時間得知。


    “有空了我約你。”程傑揮了揮手,“快上去吧,馬上就十一點了,別讓白校長等。”


    “豈敢豈敢。”李德田帶著陸飛走樓梯上了樓。


    李德田堂堂一院之長,若是外調,至少也能謀個本科院校的副校長幹幹,敢跟院裏黨委書記對罵,卻對一個保安如此敬重。


    陸飛見識到這一幕,才知道李德田的厲害,對內鐵腕,對外懷柔,難怪李德田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一院之長,的確是有一套。


    “一會兒萬事小心,盡量少說話。”到了三樓,李德田又叮囑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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